蚊子船,本来是一种防卫炮艇,用小舰,载巨炮,能灵活地痛打铁甲舰,比岸防炮台有威慑力得多。
可是它跑不远,并且是木头骨架,包铁皮船壳,只能守一守河口或者近海,没有远洋作战能力。
所以,拥有强大舰队的西大陆诸国只觉得自己用大价钱造了一堆垃圾。
他们干脆把昂贵的巨炮拆下来,把没啥用的蚊子船素体拿去卖掉,蚊子船也由军转民。
没了巨炮的重量,也不必担任作战的任务,蚊子船又变得远洋近海皆适用起来,它廉价而坚固,颇受担惊受怕的跑海客们的喜爱。
后来,就算不是军用转民用,而是新造的木头船外包铁皮壳子,人们也把它叫做蚊子船了。
——波俾勒在舰桥上一边掌舵,一边讲述着他这条船历史。
其实也没啥好说的。
新的法尔瑟帝国本国不稳,战略收缩,远洋的利益不再那么重要,坚船利炮都调了回来,自然也懒得再保有那么多维护麻烦,昂贵且没什么用的蚊子船了,干脆把这些破铜烂铁老木头都换成钱。
而波俾勒买了它,就这样。像他这样的人多了去了。
“原来如此,还颇有渊源呢。”
雪隐一边听,一边观摩波俾勒如何掌舵,刚刚她还去锅炉那边参观了一番。
“年纪轻轻,您就拥有了一条这么大的船,真是了不起呢。”
“谢谢夸奖,雪隐小姐,但相信我,它的存在说不定只是为了遇见您~。”
波俾勒谄媚的笑着,论溜须拍马,他是那样的天赋异禀。
他打算再装一装正人君子,与这位“雪隐小姐”愉快地多聊一聊,毕竟把船开到公海上也是需要时间的,况且他的同伙们也得花时间决定各自的次序。
至于是什么次序,那就不怎么好说了,拭目以待罢。
反正他被钦点了做最后一个。
波俾勒,已经当过最先了,所以你这次麻烦当最末喽!
波俾勒的同伙们如是说。
妈的!
老子好不容易东西一次,却让我扫兴得那么彻底!
波俾勒在心里骂着,明明船啊钱啊,从来都是他出大头,轮到好事儿,又让他吊在最后。
真是一群狗东西!
此刻的波俾勒不禁有些后悔,后悔不该把这位雪隐小姐诓骗到了船上。
他甚至被主动告知了名字,雪隐小姐也热烈地回应着他的吹嘘,他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别提有多飘飘然。
他想啊,自己就该在陆上好好搭讪,而不是和那帮蠢猪同伙打什么赌。
说不定和这位东方美人照样也能成事儿。
出现在人生地不熟的她面前,热情地帮助她,这多是一项加分点!
就算是他波俾勒,也想普普通通地被女人迷上啊!
可惜,骰子已经掷出,他本来也许能独占美人,但现在他必须和底下那帮野狗般的同伙分享。
“唉,”波俾勒叹了一口气,因为他看见底下的同伙在向他打手势了,“雪隐小姐,舰桥上骄阳烈,颠簸大,为了您的肌肤和安全着想,您还是下去吧。”
舰桥真的就是一座“桥”,横在船艏的半空中,波俾勒的意思是让雪隐下到船舱里去,能锁上的船舱里。
“美丽的小姐!”
底下自称是船员的汉子们已经在吆喝了。
“我们为您沏好了红茶,请下来喝吧!”
“对!还要许多法尔瑟特色的茶点嘞!您一准儿没见过!”
“请问——是什么红茶呢?”雪隐小姐俯在舰桥的栏杆上往下喊话,看起来迫不及待。
至少哀怨不已的波俾勒这样觉得,他眼中的雪隐小姐是如此的兴兴奋奋。
底下的声音不知道为啥,迟疑的卡壳了好半天。
大约是下边那群文盲根本不懂什么茶叶,在胡诌呢,倒不如说,他们也没有泡茶都是一回事。
“各位——你们是说阿萨姆吧~!”
“啊对对对!”
“是——是那啥阿煞姆!”
底下慌不迭地附和着。
雪隐回了一声马上来,回首轻笑着对波俾勒说回见。
“那,波俾勒阁下,我先,下去了?”
波俾勒并不想让她下去,他的心里那个遗憾呐。
但若他阻拦,可得问问底下十来个汉子的拳头答不答应。
“哦……哦,去吧。”
波俾勒的脸色糟糕极了。
“没事,吧?波俾勒,先生?”雪隐用她蹩脚的法尔瑟语问道,“还是说,您有什么话,想最后,和我说一说。”
“最后?”
波俾勒疑惑于这个词,他怀疑这里头别有用意,他瞧向雪隐小姐那双剪水秋瞳,觉得自己仿佛被看穿了,他心虚,可他马上认为自己多心了,把那个“最后”归结于这位异邦人的口语不清。
“并没有什么话,雪隐小姐。如果说有的话,那么就是您下桥上注意台阶,小心碰头。还有,祝您午茶……愉、愉快。”
说完那个“愉快”,波俾勒咬了咬牙,别过头去,假装自己操舵很忙。
“谢谢。那我,去饮茶了,『昏睡』红茶。”
“嗯?”
风有点大,波俾勒并没听清雪隐小姐说了什么,大抵是青华话罢。
雪隐没有再顾盼,提着她的“锦缎伞”下去了。
波俾勒遐想着:那样的美人,那样漂亮的阳伞,要是刚刚她能撑开它,站在我的身旁,为我擦汗,依偎着我,那该有多好啊!
波俾勒的目光追着雪隐小姐的背影,进到了那船舱里,船舱的墙面虽然是木头的,门却是铁的,锁头也是。
“波俾勒,好好开船啊,触礁了搁浅了,坏了老子的好事,踢爆你的卵.蛋知道不?啊哈哈哈!爷就进去喝茶了啊?”
一个光头临走还不忘嘲讽波俾勒一番。
“滚!你他马的!”
砰的一声,船舱关上了,舰桥上只能听见海浪和海鸟在下面和上面折腾。
他也好想折腾呀。
不一会,船舱里就“折腾”起来了。
咕咚咕咚的震动传到了波俾勒的脚下。
“焯!”
波俾勒一拍船舵,恨不得来的船体大漂移,让底下那群家伙的树根根儿断在里头。
“装都不装是吧?这么快!”
咕咚咕咚的响动此起彼伏,伴随这的模模糊糊的叫。
“妈的!”
波俾勒塞进自己的耳朵,命令自己开船,开船。
——
当雪隐进到到船舱里,她一点都不意外。
红茶?
你看现在船舱里哪里有红茶呀?
只有一圈糙汉子在对着她银笑,跃跃欲试的家伙早就已经光着膀子了。
甚至反着光的家伙也有好几个。
砰咚~!
雪隐身后的光头把铁门关上了,还嗝愣愣挂了铁锁。
船舱里顿时暗了下来,只有几个离得很开的舷窗还渗着光。
雪隐无动于衷,她只是慢慢地褪去了她“锦缎伞”的布罩。
“嘿嘿,小妞儿~!来瞧爷的大宝刀!”
不知道哪位勇士带头发起冲锋,他浑身上下的布料都飞到了天上。
他只想把眼前女人推翻在地,撕碎她身上弱不禁风的丝绸,狠狠地快活起来,让她像水池里的鱼一样,小嘴一张一合吐着泡泡,发出噗噗噗的声响。
接着,这位“英雄”如愿以偿,听到了“噗!”的一阵声响。
不过“噗!”的,不是别人,而是这位“英雄”的胳膊。
“英雄”的胳膊和“英雄”的衣服一样飞上了天,然后落到了臭烘烘如同垃圾堆的衣服堆里。
随后,又是一“噗!”,冲锋的勇士自己也进了垃圾堆。
他依旧能够视物,他只觉得世界突然侧翻了,然后痛觉才找上他。
“哼,哼哼,啊啊啊啊啊啊——!”
船舱里一盏照明也没有,哪来来的别的光。
但众人明明看见黑咕隆咚的铁门门口紫电一闪。
“你、你做了什么事!?”
关门那个光头半秒前还在窃喜,但半秒后他就被那道“紫电”甩了一脸热辣滚烫的东西。
“哦?差点忘了,你怎么敢站在我身后。”
雪隐回头一瞟,反手一挑,熟悉的寒光一动,光头也惨叫了起来。
“咕哼,哼哼哼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时,船舱里挺硬的众人才发现,弱不禁风的美人手里,哪里拎着什么锦缎伞,她也从未说过那是锦缎伞,那根本就是一把能取人狗命的直刀!
而如泥委地的两人,怕是体验了一把剖腹产。
“你这女人!”
“怎么敢?!”
“老子杀了你!”
一帮莽汉瞬间软了,但他们的拳头却硬了,他们只觉得自己的拳是铁拳,是钢拳,能和变成利刃的锋利铁片碰一碰。
或者说他们更觉得雪隐不过一介女流,脆弱得就像琉璃,而他们是战狂的群狼,一口去就能把房子吹到。
雪隐的动作不慌不忙,却迅捷有力,她一把抓住光头佬的光头,五指宛若鹰爪,扣入了光头脑袋的皮肤。
那光头,上百斤的壮汉,完全变成了被苍雕逮住的小母鸡,咕咚一下就被雪隐丢了出去,将冲过来的三人砸得人仰马翻,更是在人堆里砸出一大片空间,雪隐一个箭步冲上去,噗嗤,噗嗤,噗嗤,就把三颗好西瓜劈烂成了烂西瓜,抬脚一跺,就跺进了最初那位“英雄”被撕开的大口子里,“英雄”惨叫得欢,雪隐只觉得他吵耳的,这一跺一踩,吵耳的家伙也再不能吵耳了。
就这舷窗微弱的日光,冲的慢,或者没想着需要冲的汉子们终于看清了那道夺命的寒光,也明白了现状。
他们纷纷后退散开,但并不是怕了。
这群莽汉也是道上混了不知道多久的亡命之徒,他们各自都去抓取起趁手的武器,木桨,椅子,榔头,酒瓶,还由破碎斧,裤子还穿在身上的家伙也掏出了他们的腰刀匕首,在手上呼啦呼啦飞快挽着花。
“看我**不把你**剁了!*你颈脖底下的**!”
“***!等你死后,我把我的**放进你的**乱*!”
“母**!”
“把你的**割*!缝到奶牛*肚上,看能不能产**!”
十几个莽汉的污言秽语充斥着船舱,不过雪隐压根儿就听不懂。
被破开个“小口子”,被拿来砸人的光头还在呻吟,雪隐倒挂刀来,矮手一递,就给了光头个痛快。
光头一个,“英雄”一个,烂西瓜三个,十二个绿林好汉一下子就安静了好多个。
雪隐左手一把抓住光头的小腿,愣是把他抡了起来,雪隐只觉得他作为一根扫堂大棒和一坨肉盾牌,那是无比的称职。
虽说“他”已经是“它”了。
雪隐一往无前,左手又提又抡,右手又劈又砍,寒光乍现,紫电乱闪。
“嘿呀!”
她不是穿花蝴蝶,用不上技巧,不是传林鸟雀,不需要身法。
雪隐只需要她自己,和她的刀。
朴实无华,杀人,如杀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