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呐先生带着他的俩兄弟约平和大海,在众人的嘘嘘声中落荒而逃。
热闹看完了,围观的人群也该走的走,该散的散。
遭了这次车祸的人里,能动的不能动的都有,他们也叫来了新的车子,送他们去医院治疗伤势。
找回了孙女,虽然孙女还在昏迷,但那位老伯总算是把心中的大石头放下了,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他便感到了腿部的剧痛,他完完全全的骨折了。
被担架拉走前,老伯还握住雪隐和玛丽小姐两人的手痛哭流涕,感谢个不停,不知道该怎样回报。
雪隐见老伯嘴唇都紫了,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那痛苦可想而知,便催促老伯赶紧就医,勿再耽搁。
到了最后,步行街街口又恢复了最初的宁静,游人来往,顾客依旧,后来人甚至都不知道十分钟前,这里发生过什么,只留下街口被轧断的矮桩子,和地上被崩开裂缝的地砖,就连侧翻的车子和重伤的马匹,也被工程队和公交公司拉走了。
少女解放战线的三人,全身上下脏兮兮的,也没心情和精力继续今天的街头演讲了,她们只想会到俱乐部,泡个澡,睡一觉。
但在那之前,玛丽小姐还要好好感谢感谢雪隐,这位在她最难堪最无助的时候替她出头的异国友人。
玛丽小姐握住雪隐的手晃啊晃,感激她的见义勇为。
若不是她,自己的演说就算写得再天花乱坠,也是苍白而无力的,自己说的大话,自己办不到,谈何取信于民众?
雪隐帮到的这个忙,可一点都不小哇。
因为太过激动,玛丽小姐竟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太——太谢谢您了!呜呜呜!我、我差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真是的,玛丽小姐,怎么又哭鼻子了啦,”夏绿蒂和欧斯汀相视一笑,拍拍玛丽小姐身上的泥土,“现在在外面,法兰吉丝小姐才不会到这儿来安慰你哦~!”
“呜呜呜!我知道啦,哼哼——呜呜呜!谢谢,真的太谢谢您了!为、为了我这么个不相干的人,做那么危险的事,出那么大的力,呜呜——!”
玛丽小姐一把鼻涕一把泪。
她这人其实挺脆弱的,在兴头上,她可能稳的一匹,但一那股冲劲儿一过,立刻就会自己郁郁起来。
雪隐连连安抚这位脆弱而坚强的女性:“您言重了,小姐,其实,您才是,最高尚,最值得尊重,的人,比起那些,临阵脱逃,和,隔岸观火,的,看客,您的品格,高到,不知道哪里去,您为了,救人,忙忙碌碌的身姿,我都,看在眼里,您的演说,也很棒,您更是,身体力行,我尊敬您的。”
也许是这番夸奖需要用到很多不常用的词,雪隐为了讲好讲通不出差错,断句重又变得微妙起来,一字一顿。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雪隐不常把溢美之词挂在嘴边,她讲起来有点不好意思。
玛丽小姐愣了愣,眼睛眨巴眨巴,好半天才理解通顺这串并不通顺的法尔瑟语,她差点以为自己在听青国话,当她理解完了全部意思,脸咻的一声红了个头,泪珠更是大把大把的流。
和刚刚不同,玛丽小姐这次是喜悦的泪水。
被、被认可了!
萍水相逢的他乡之客,认可了我!
她的笑容——好耀眼——好完美!
“啊哇哇哇哇哇!”
玛丽小姐哭得更加大声,晃起雪隐的手也更加用力。
雪隐一怔:“咦?我是说错什么话了吗?”
“啊,这位姐姐,没有的啦,没有的啦~。”
欧斯汀赶忙过来打圆场。
夏绿蒂也拍拍玛丽小姐的肩膀安慰她:“好啦好啦,被夸奖不是很好吗,玛丽姐,不是最渴望认可了吗?特别是法兰吉丝小姐的……还好今天没带三个小不点出来,这幅样子,可不能让她们看到呢。”
“嘎咕!”
一说起自己的女儿,玛丽小姐赶紧止住哭泣,可惜哽咽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停的太急,还让她打起了嗝。
即便是她,在女儿面前,也要保持好母亲的形象。
也就是说,平时她都是强撑的。
现在的玛丽小姐才是最诚实的模样。
“对不起,嗝~,失态了,抱歉,嗝~,”玛丽小姐又向雪隐鞠了一躬,“感谢您的溢美之词,我真的十分开…嗝…心。对了,我不能言而无信…嗝…得把辛苦费那给您才行…嗝…虽说我开的是十五枚金币,但您…嗝…一个人出了好几个男人的力气,我必须给您加钱…嗝…您看,金币二十…嗝…枚行吗?”
言罢,玛丽小姐就掏起了钱包,她向来言出必行。
二十枚金币已经不是一笔小钱了,二十枚金路易等于四百银币,等于八千苏。
一些吃低保的人家一个月累死累活,顶多才赚到两三千苏。
雪隐脑内计算了一番,算出结果时,差点被这价钱吓到了,不由得有点心动。
雪隐自身并不需要这笔钱,但是有了这二十枚金路易,足够拉芙小姐在贝黎生活好久了吧?
雪隐看了一眼拉芙,拉芙正一脸崇拜的望着她,那眼神,纯洁极了,纯粹极了。
紧接着,雪隐又不放心起来,让那么天真的一个女孩子,拿这么多钱,太危险了。
况且,她还会用那纯洁天真的眼神,望着那么不知名的“臭绅士”吧?
说不定那个骗走少女心的中年秃头大叔还会花言巧语,骗走拉芙的钱。
——在雪隐心里,救下拉芙小姐那人的形象愈发糟糕了。
这样不好!
雪隐最终得出结论,让拉芙小姐拿着一笔大钱有出无进的干耗着,等待一个有妇之夫的心意,这算什么事儿!
与其这样,还不如授人以渔,让拉芙小姐多看一看这个城市、社会还有人心。
当她的阅历增长,想必就不会再迷恋某个糟老头子了吧!
某人的形象已经从三十多岁的绅士、中年秃头大叔演变成糟老头子了。
于是,雪隐推开了玛丽小姐递到身前的几十个金灿灿的小饼干,道:
“玛丽小姐,我是被您的品性打动,这才出手相助的,绝不是为了赚取一笔辛苦费。这些钱对您来说也一定很重要,请留着吧。不过相对的,我可能有一个忙,需要您帮帮。”
这么多的金币,居然瞧也不瞧一眼?
玛丽小姐再一次被雪隐的品格所折服了。
虽说雪隐只是闭眼想事情。
“您、您说!”
雪隐向拉芙小姐招了招手,拉芙小姐怯生生地走上前来,然后嘿的一下挽住雪隐的手臂。
“这孩子,因为一些缘由来到了贝黎。我们只是暂时同行,不能一直在一起,可我放心不下她。眼下,这孩子并没有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经济来源。不知道,玛丽小姐,请允许我叫您玛丽小姐,您能不能给她提供一份工作呢?”
雪隐捏了捏拉芙的小脸,继续说。
“实不相瞒,我听了各位的演说,我也对贵社,少女解放俱乐部的方针信念很感兴趣,有种不谋而合的感觉。拉芙小姐,你觉得呢?”
拉芙小姐一听,雪隐是在替她寻找落脚之地,不禁感动极了,紧接着,她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夏绿蒂和欧斯汀两人方才的身姿也打动和震撼了她,于是她答道:
“我……我也想像各位那样……耀眼,勇敢。”
说罢,拉芙小姐鼓起勇气,抬起头来,与玛丽小姐,还有欧斯汀和夏绿蒂,以往的她,常常说完了话,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玛丽小姐眨巴眨巴眼睛,有点呆了。
一个不远万里之外的国度,也有和我一样志同道合的人存在吗?
“这……这是……”
欧斯汀立即兴奋地拍了拍玛丽小姐:“玛丽小姐!玛丽小姐!这是好事儿啊,是新社员,新社员哦!她说想要加入我们诶!”
玛丽小姐浑身一震,明明激动得不得了,还是控制住了面部表情,让嘴角不要咧得太露骨,弯下腰来,确认道:
“拉芙小姐,是吧?您想要加入我们,嗯呐,加入少女解放战线俱乐部吗?”
“嗯嗯!”
拉芙小姐赶紧点头。
“要是能有一份工作,一处落脚的地方,那就再好不过了。”雪隐补充道。
“好、好的!没、没问题!”
玛丽小姐又一次激动了,不过这次没哭,大笑起来,突然就不觉得唐突了,嘿呀一下,抱住了雪隐。
雪隐先是惊呼一声,而后又回抱了过去,这种香喷喷,软绵绵的“唐突”,她最喜欢了。
“好耶!是新社员!”
“少女解放社,新社员!”
欧斯汀和夏绿蒂跳起来击掌,立刻簇拥到了拉芙小姐身边。
“拉芙小姐!拉芙小姐!”
“我们可以叫你拉芙吗?”
拉芙小姐即将交到同龄人的朋友了,雪隐突然有种老母亲般的欣慰。
“可……可以哦,”拉芙小姐也同样激动不已,“我的全名,叫拉芙蕾希雅,是、是不是很嚣张?”
“才没有呢!”
“太酷了吧!”
————
与此同时,贝黎十七区,卜吕梅街,872号,某位东方小伯爵(小王子)邸。
“阿丝卡,今天你不去你们俱乐部玩吗?”
“不哦,玛丽小姐她们今天有出活动,珂赛特得帮家里干农活。再说了,我并没有正式加入少女解放社啦。竹清你说,要不要真的加入呢?”
“想加入就加入呗?一直没新社员的话,那个社岂不是命不久矣。”
“瞧你说的!才不会那么容易就废社呢,有法兰吉丝小姐在。话说,竹清,你为什么要搬个小板凳,一直坐在门口?太阳不毒吗?”
“毒,也不毒。就看雪隐老师什么时候到了。”
“咿——那末,我回屋了?”
“再陪、陪陪我嘛!在、在花园里乘凉不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凉,还有蚊子。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