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
“唉,”竹清探了一口气,搬起他坐了一天的小板凳,“看来雪隐老师今天也不会来了。”
他挠了挠胳膊,胳膊痒痒的。
“今晚就洗冷水澡吧。”
竹清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像虚脱了一般,等候总是这样磨人。
踽踽进了庭院,走到林荫小径的尽头,竹清在喷泉边停了下来,他突然感觉有股神秘的力量,促使他回头看上一眼。
于是他回眸,呆呆地盯住大门口。
咻~。
忽然,铁栅栏门的格栅里,探出来一张漂亮的脸蛋,就像从窟窿里冒出头来的兔子。
“咦?”
竹清眨了眨眼,又揉了揉,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探出来的那颗脑袋,也睁着一对明眸,往庭院里瞅来瞅去,还念念有词:
“这儿就是卜吕梅街没错啊,872号,嗯呐,包时的马车,应该不会带错地方。有好几种颜色叶子的庭院,真奢侈呐。”
大约是光线不好,那探出来的脑袋,瞅了好一会儿,才瞧见愣在喷泉旁的竹清。
“老、老师!雪隐老师!”
还是竹清率先反应了过来,他咯噔一下扔掉小板凳,便冲过去开门。
“爱、爱徒!”
雪隐赶紧从门边跳出来,不再保持那偷窥似的警惕姿势,当铁门当啷啷地被打开,她双臂一张,嘿呀一叫,就和竹清抱在了一起。
“雪、雪隐老师!”
“爱徒!”
“老师,真的是您吗?!”
“爱徒哟,真的是我!”
“咕嘿,咕嘿嘿嘿嘿~!”
“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总之,两个人像一对笨蛋那啥一样抱在一圈,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圈圈。
久别重逢,一切话语,尽在不言中。
竹清上次见到雪隐老师,还是两年前在千里长沙和万里石塘魔鬼特训的时候。
勉强“出师”的那天,仿佛仍在昨日。
雪隐也是感慨良多,她唯一的徒弟,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亲人,两年前还那么可可爱.爱的,小小一只的,现在——好像还是那样可可爱.爱,小小一只。撸在怀里,用力rua,甚至手感都没变。
“爱徒,你长高了,嗯呐,虽然大家都看不出,可能只长了一点点,”雪隐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好吧,其实一点都没长高,爱徒哟,你怎么一点儿都没长,明明两年前就到了长高的时候。”
啊~,香香的,软软的——竹清本来荡漾在这般美好的感觉之中,一下子又被雪隐那无情的话语浇了一盆冷水。
虽然他和她仍旧抱在一起不松手。
“雪隐老师,好过分!我明明长高了不少,一定长高了不少!
“以前我和阿丝卡一样高,而现在——啧,好像还是和阿丝卡一样高。
“咦,不会吧,我看不见自己的身高,难道其实这两年来我一定都没长?
“不,不会是这样的,一定是阿丝卡也在长,哈哈一定是……
“不过,在岛上时,在小椰子树上刻画身高线,小椰子树它长的快,可每次测量,我长得比小椰子树还快。
“难、难道那时看似涨势最猛,实际上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吗?不、不会吧?我已经耗尽长高元素叻!
“啊啊啊!老师!我该怎么办!”
雪隐用力地抚摸着竹清的脑袋,被摸多了脑袋的人就会长不高这个迷信,她虽然颇为相信,但她就是要摸,也不告诉竹清,就是有谁先问,她也会说,哎呀,这是迷信啦。
“啊,我可怜的爱徒。”
雪隐嘿咻一声,直接把竹清捞起离地,然后优雅一转,坐到了庭院的长椅上,撸猫似的把竹清抟在腿上,一边哀叹,一边把竹清的脸蛋往自己的心口按。
“啊,我可怜的爱徒,看来你小时候的营养不良太严重了,几遍后天想要弥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瞧,你的胳膊依旧那么纤细,依旧那么无力,我都只敢轻轻地触碰你,生怕将脆弱的你给碰碎!”
竹清听着,不禁汗颜。
作为雪隐唯一的徒弟,竹清哪能不知道自己老师的力量有多么离谱,每一个被雪隐柔美的身姿骗过的不法之徒,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竹清早就亲眼见识过了。
雪隐老师,在您的力量之下,怕不是钢条铁筋都是脆弱的。
虽然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说。
竹清老早就觉得了,自家这位美女老师,似乎是会吸引事端的体质,就算雪隐突然跟他说,她路上顺手揉碎了几个盗贼团,他也不会感到丝毫奇怪。
毕竟,这么多年来,自己老师那可以说是残暴的手法,竹清早就被震撼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还给他曾经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不过,竹清他并不带怕的,因为自家老师魔鬼的一面,并不会对着他显露,他也能放心地意味着老师温柔美丽的天使面孔的光芒之中。
前提是他听从教诲,还有完成训练目标。
雪隐还在抒发她久别重逢的感谢。
“啊啊,爱徒,我的爱徒,你这样小小的,也好,这样我就可以把你捧在手心里,保护在怀里。”
男人,可不兴小啊,老师。
正当竹清这样想。
“唔咕~。”
雪隐手上一用力,竹清的脸就没入了完全不输给法兰吉丝的奶油泡芙大雪团里了。
即便他觉得脑壳要被摁烂了,他的呼吸就要窒息了,他也要用腐朽的声音叫出来:
“咕嘿,诶嘿嘿嘿,咕嘿嘿诶嘿嘿嘿嘿嘿~。”
事实证明,竹清这家伙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证据就是他从前遭遇这样,他只会觉得痛苦,而现在,大家都是大人了,他只会,痛并快乐着。
“噗哈!”
雪隐最终在竹清脑袋快被摁烂和窒息前松开了手。
竹清得以呼哧呼哧,嘶哈嘶哈。
“老师,你现在说话怎么像起来散文诗。”
“我在船上时,借了一点西大陆的文学著作来看。”
“看来,老师的法尔瑟语已经完全在行了。”
“前提是法尔瑟人都像演歌剧那样说话。”
“没事,法尔瑟语其实很简单的,前提是别数数字。”
“话说,爱徒,你可没跟我说你住在这么气派的房子了,还有这么别致的庭院。”
“老师,我都是捡漏。还有,您一定没见过在法尔瑟什么叫做奢华,我这里已经很朴素了。”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叙旧起来,有的没的都说,从晚霞满天一直讲到月落乌啼。
因为贝黎市内每天都有大量食物被倒掉,还真的有乌鸦。
见天色也不早了,雪隐这才响起说正事。
“爱徒,你应该也知道了,你的父亲想让你认祖归宗。”
还没等竹清开口,雪隐轰的一拳锤在了椅子上,开始对子骂父。
“那个愚昧腐朽的狗东西!上次,上次已经给过他机会了,但他依旧把事情搞砸了,还把你送到西大陆来,这才过多久?他又想把你叫回去续他那狗屁香火!还屁颠屁颠地来求我,真不要脸,明明他发誓过,要给爱徒你一个完整的家庭,但让你回去,摆明了会受到无数的白眼!这帮王公贵族,没一个好东西,可别以为万事儿只有给了钱就圆满了!”
亦诩这个亲王在雪隐这是没一点面子。
竹清也一脸无事,他对自己该怎么看这个突如其来的亲父,其实是很迷惘的。
看来某个爹,从来只是一厢情愿地在感动。
“雪隐老师,我……”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雪隐打断道,“他必是不会承认你在这边的家庭的吧,毕竟你十二岁时,就想着给你找童养媳了。”
雪隐顿了顿,伸手络了络竹清的发梢:
“你父亲许诺,只要带你回去,就赏给我重金,但我都不需要。为师只是来看看你,看看你过的好不好。如果时限一到,你并无归乡之心,只要你与为师说一句,任何困难,为师都会帮你摆平。那所谓的亲王大人,想必也不可能追到西大陆来的吧。”
“老……老师……”
竹清当即感动得不要不要的,他这几天不知道思考了几多,愁绪了几多,但他一句话没说,雪隐就为他打了包票,让他万事无需愁。
雪隐那远渡重洋而来,所谓的“正事儿”,被她一分钟不到就办完了。
“所以,爱徒,”雪隐语调一变,“这段时间就让我尽情地好好地rua你罢!嘿嘿!”
雪隐立刻就施展出了她的十八般招式,是猫的话已经被她给撸秃了,雪隐只觉得若非十二生肖没有猫,自家爱徒非得属猫不可,不然为什么这么好rua。
“啊……那、那里……不行~。”
咕当!
长椅的梁大约是先才被雪隐一拳锤烂了,此刻长椅不堪重负,在两个人的闹腾下轰然倒塌。
雪隐和竹清搂在一起,咕噜咕噜地就滚到了草丛里去。
因为有专人打理,竹清家的草坪又软又香又舒服。
稀疏的树影,有常绿叶,有蓝花楹,还有月光下澈。
“爱徒,”雪隐拍拍压在自己身上的竹清,“真好看呢,你家花园的夜景。”
清某人,很明显没注意到雪隐在掠过自己的脑袋在看天空,他看着身下的雪隐老师,旗袍凌乱,发丝飘扬,胸口的盘口也开了……
他来了一句:
“老……老师也是呢。”
就在这时——
“喂喂!”
草丛外边,是一脸寒霜的阿丝卡兰,她好心来叫竹清吃饭,没想到,竟看到这番光景——自家老公在自己在家的情况下在自己的面前扑倒了一位总之看起来就非常迷人的美女姐姐!
“竹清!你这家伙,你——你在干什么!”
“啊——啊——”竹清甚至爬不起来,“阿丝卡,你听我解释!”
“哦?”
雪隐并不解释,她一把把竹清推起来,一翻起身,随后稳住被她推开的,竹清。
雪隐径直走到阿丝卡兰身边。
“你就是阿丝卡兰小姐吗,总算见到你了。果真如信里所说,是个花容月貌的迷人女孩子呢。”
言罢,雪隐一嘴吻在了阿丝卡兰的唇上,没有一点偏移。
啾——
雪隐的力气,阿丝卡兰哪里反抗得了。
“唔?唔!”
是美女姐姐的吻。
然后阿丝卡兰脸上的冰霜就化了,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