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日。
窗外下着大雨。
一大早的,阿丝卡兰居然自动醒了。
她横竖都睡不着,明明累的要死,却完全无法再次入眠。
她瘫瘫地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雨花,漫无目的地倾听着那滴答滴答——然后开始思考哲学……
雪隐老师的魔鬼特训开始已经好几天了。
许是第一天,阿丝卡兰对自己的“见死不救”有些愧疚,这两天,她都陪着竹清练了一些轻松的。
正巧,她也觉得肚子上的肉肉好像有些起来了,必是生活太过滋润的缘故。
然而,才陪着竹清锻炼了两天,她的体重都掉了两三斤,还差点累死。
轻松的,哪有什么轻松的啊?
最轻松的特训,甚至是绕着贝黎城的城墙跑上一圈!
贝黎可是西大陆第二大的城市,作为法尔瑟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坐落在一马平川的贝黎平原上,其大小可想而知。
仅仅是城墙,都足足有三四十公里长,并且城墙外围,还围绕着崎岖的棱堡,和向外扩张了几百米的防护坡。
雪隐给竹清规定的环城路线,正是那防护坡坡顶的最外圈。
跑上一周,起码都四十多公里,奔着五十公里去了。
并且是跑,还不能走!
这路程,就算是马,也得跑上两三个小时吧?
对此,阿丝卡兰并不知情,也没有问,仅仅是看着竹清有点可怜,就傻乎乎地跟着去了。
起初,阿丝卡兰还信心满满,道:“害,不就是一个马拉松的路程嘛?我在山里的时候,也经常练跑步的哦!”
然而跑到一半,阿丝卡兰就跑得脱水了,早上吃的饭全都吐了出来。
幸好雪隐老师一直偷偷跟跑在附近,迅速出来救助了阿丝卡兰,给她灌了一肚子的自制营养药汁。
当阿丝卡兰缓过来,发觉自己一嘴又绿又苦的液体,还以为自己把苦胆跑破了,胆汁都呕了出来。
“小阿丝卡兰,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雪隐担忧地问。
阿丝卡兰瞧着这师徒俩,没一个气不喘,心不跳,脸都不红一红,跑了那么久,呼哧都不呼哧一下,拜托,这真是人类?
阿丝卡兰感觉自己颜面尽失,起跑时的豪言壮语犹在耳边,真的啪啪打脸。
她想起来,自己说提出想陪竹清一起跑时,雪隐老师迟疑了一秒,她算是知道雪隐老师在迟疑什么了,并且人家顾及到了她的自尊心,没有直接回绝,而是偷偷把把调理身体的药水制作好,在她不行的时候出来救助她。
丢人啊,丢人!
阿丝卡兰不知道雪隐老师用什么药材做的药汁,虽然难喝到头皮炸裂,但她喝后休息了一会儿,居然奇迹般地又涌出了力量,明明早餐都吐了个干净,却一点都不饿了。
“我、我还能行!”
阿丝卡兰决定坚持。
雪隐很喜欢她的坚强,并没有阻拦她,只叮嘱了一句量力而行,不可逞强硬跑,就飘然而去。
但阿丝卡兰知道,要是自己再遇到什么事,雪隐老师立刻就会出现在她的身边。
至于竹清,他哪会出什么事。
雪隐给竹清布置的任务,是七点出发,午饭前跑完全程,要是晚上一秒,就没有午饭吃。
这程度对普通人来是有点困难,但对竹清来说已经是很宽松的了。
但竹清依旧摸鱼。
这一天,两人一直跑到下午三点才回到家。
竹清是在配合阿丝卡兰的步调跑。
虽然阿丝卡兰很感激,但她只觉得这家伙根本就是在以配合自己为理由,偷懒罢了,没有中饭吃,这家伙还抽空跑了一会儿城门集市,买了一大袋子的小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去逛了庙会。
当然,这一切都被隐藏在暗处的雪隐看得一清二楚。
制裁很快就来了,当天下午,竹清就被雪隐老师以斗剑为由,暴打了一顿。
然后雪隐又以竹清斗剑输得太难看为由,惩罚竹清做五百个仰卧,五百个俯卧,还有一堆体能强化体操。
这还没完,可敬的雪隐老师见自己把时间磨得差不多了,瞟了一眼就要西沉的夕阳,道:
“你在玩乐吗!仰卧,俯卧,都做的那么慢,不合格!你给我绕着城市,再跑一圈!放心吧,大夏天的,天黑没那么快。不过!要是天黑了还没跑完,你就别吃晚饭了!”
“啊——?”
竹清啊了一串又一串,表示抗议,可惜“啊”再多,也打动不得雪隐。
“还‘啊’!‘啊’也算时间!”
本就是傍晚了,就是夏天白昼再长,也是不够他跑一圈全城的。
等竹清回到家,天早就黑了,繁华嘈杂的大街人来人往,竹清的腾跃功底再妙,也得“堵车”,不,“堵人”。
进城回到家这段路,他就花了半个钟头,最后自然是莫得晚饭吃了。
阿丝卡兰虽然早早就结束了,竹清那般惨烈的斗剑她当然不用参加,但一样累。
一天下来筋疲力尽,两人热死,累死,恨不得来个谁发明出自动洗澡的机器,一秒洗干净身子,一秒也不浪费,跳上床去,一秒深眠,睡到大清早。
可惜并没有,澡还是得费时费力地洗,汗渍泥巴,也得一点一点地搓。
浴室里,俩小夫妻脱得一丝不挂光溜溜,坦诚相待,看着对方的胴.体,即便再怎么怦然心动,他们也没力气没胆量再寻欢了。
因为明早,还得绕城跑圈。
要是真敢不顾一切的干起来,就等着跑断腰子吧。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上六点整,雪隐就敲响了两人的房门。
“爱徒哟!到特训的时间啦!要是三十秒之内不起来,就给你开辟一条从帝都贝黎跑到港城马拉赛的五百公里赛道!”
嗖嗖!
竹清飞速翻滚,头一次穿衣服比脱衣服快——起!
当然,雪隐没有强求阿丝卡兰陪跑,只是询问她的意思。
阿丝卡兰很要强,咬咬牙,决定坚持。
紧接着到了城外,十分关爱徒弟的雪隐老师,竟然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一套沙袋衣服,让竹清穿在身上跑步。
“来,爱徒,你的新衣哟~。”
这一套装备,少说三四十斤,还又闷又热。
“哈哈,爱徒哟,”雪隐的笑容那叫一个灿烂,昨晚安安静静的,她不知道睡的有多好,“你可别跟我说你不想穿哦?”
“我才不……不……不……”
雪隐随即用她那剪水秋瞳瞪了一眼,不知道为何,明明很好看,但却饱含着肃杀之气。
“……不……不介意呢!我才不介意呢!啊哈,啊哈哈哈~!”
竹清被迫自愿了。
又是一天马拉松,这回,轮到阿丝卡兰配合竹清的步调了。
尽管如此——她依旧累的要命。
虽然没有再跑吐、跑昏,但这回的太阳比上回的太阳更加毒辣,昨天好歹有点云,今天是一片云都没有。
晒得要死就算了,还又闷又湿,简直就是蒸笼。
城墙上,常有巡逻的市民军士兵,他们闲来无事,用望远镜眺望。
“喂,快看!有俩傻子在外头和太阳肩并肩哩!”
顺带一提,市民军有屋顶。
竹清和阿丝卡兰,就这样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
回到今天,七月二十日。
果真下起了大暴雨,从早上五点开始下。
到了六点,雪隐并没有来叫两人起床,大约今天能休息。
“阿丝卡兰,让我抱抱你。”
竹清也醒了,他赞美大暴雨。
他真的只是抱着阿丝卡兰而已,然后睡回笼。
可惜,大暴雨只下到了中午,十二点一过,暴躁的太阳大哥又露脸了,它像是和暴雨厮杀得胜一般,在天上恣意普照,耀武扬威。
随即——雪隐老师前来敲门。
好不容易才睡了个懒觉!
可惜竹清莫得办法,得起,得起啊!
而这时,亲爱的阿丝卡兰小姐终于睡得着了。
“阿丝卡,马拉松。”
阿丝卡兰,熟睡。
“阿丝卡?你醒着吗?”
阿丝卡兰,安眠。
“爱徒哟~,十秒钟~。”
雪隐老师那魔鬼般的倒数开始了。
“咕……老师,魔鬼,”竹清知道,他今天没伴儿了,“就来,雪隐老师,就来!”
两人走后,阿丝卡兰又“熟睡”了半个小时,以防回马枪,不过并没有。
阿丝卡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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