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不不不,您管这叫暗杀?(1)
滂沱大雨中,雪隐秘密摸到了小岛上。
即便披着茅草席,大雨依旧无孔不入地冲刷着,大风猛烈地刮,踩在湿滑的礁石上,她好几次都差点摔倒,最后不得不趴着前进。
爬到高处,没了遮风挡雨的岩壁,她甚至差点直不起腰来了。
“啧,这风雨!比想象中的还要夸张。不过对那帮海贼来说也是一样。”
雪隐咬咬牙,努力地适应着周遭恶劣的环境。
她往底下望了一眼,虽然黑乎乎地啥也看不见,但不用想也知道,底下有着汹涌的浪涛,要是一时失误,被风雨刮了下去,要么摔死在礁岸上,要么淹死在漩涡中。
不过她坚信,死亡不属于她。
挣扎着过了这么多年,她从不愿苟且偷生,即便在刀尖上喋血也在所不惜,她还没有碰见一个人,让她尽情地抱怨她的过去有多么狗屎,这个世界有多么可恶呢!
“狗屎!狗屎!狗屎!”
咆哮着脏话,雪隐感觉这风雨似乎也没那么不可抗拒了。
她放肆地扩散着恨意,一心只把复仇的心思加诸到海贼们身上去,一想到马上就要大仇得报,她往有灯火的地方靠近的速度都快上了几分。
虽说什么“大仇大怨”,都只是即将发生的事。
小岛的各个隐秘避风处,俨然修建着不少海贼们栖身的房屋,虽然十分简陋,但不用想都知道,里头一定藏纳了不少赃款赃物。
现在时间并不怎么晚,对于海贼这种痴迷于享乐的生物,更加是宴舞的时刻。
刚刚从“水兵”船上下来的四人在一处洞窟中生了火,随意丢挂着湿掉的上衣,只穿了个裤衩,袒露着他们满是毛的肮脏胸膛,正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跳着不入流的舞蹈,哼着难听的要死的调子,互相嬉笑怒骂着。
不知道的,一定以为这里是原始人的部落。
这四人睡觉的窝棚不在这边,他们只不过情急之下,到这儿躲雨。
他们也不急着回自己的地方睡觉,这个洞窟入口还是比较曲折的,还相当狭窄,体壮一点的话,都不能容纳两个人同时挤进来,但洞穴里头却平坦开阔,正是这帮海贼平日里聚众狂欢的场所。
如果是白天,洞窟高处的边壁上,还有通风和采光的大裂缝,只不过在这大暴雨里,时不时吹进来一些水花花,有些烦人。
明亮的篝火把洞窟里照得亮堂堂的,可以看到到处都散落着酒瓶,箱子,裸.女画报,烂旗子,垃圾和床垫,估计这帮人等会儿也打算大吃大喝一顿,然后倒头就睡,不远处的墙上还挂着好多熏鱼和火腿哩。
正巧,又有三个留守据点的海贼听见了洞窟这边的响动,跑过来加入他们。
这三人睡觉的窝棚比较近,最先知道有出去捞票子的同伙回来,一进来就吆喝同伴,这一趟捞到了多少。
“生意行啊!伙计!”
“那叫一个好!”
“采一个,捡一个,还都是靓女~!”
“那么在哪儿呢?给兄弟开开眼?”
“呃呃……这……哎呀!轮不到你们仨!”
骂完就吃,吃完就喝,喝完就惬意地起舞。
“喂喂,那边那个,拎一根火腿过来,还有割肉刀!”
“妈的,自己拿!老子的歌喉才刚刚开嗓!”
“拉倒吧,你模仿的女人的**真叫老子恶心!”
“你这样说,会不会太伤他了?”
“伤你妈的头!”
“哈哈哈哈!”
“操!便宜船上那狗东西了,若不是这雨,怎么说也得把那极品女人拖到这儿来,好好地爽快一番!”
“若不是这雨!”
“不到天明,不到雨停,我看咱都别想!”
“要不,谁冒着雨到船那边去?”
“想被大风刮海里就去!浪这么大,那船里指不定有多摇摆,要想办起事儿,你挺得起?”
“起啊,怎么不起!”
“起吧,起吧,然后折里头,然后用手指头去抠。”
“哈哈哈哈哈!”
四个海贼一边胡吃海喝,一边聊着他们所谓的痛快话,一个接一个都在抱怨,没有个女人给他们抱,他们这一晚哪里睡得下去,最终有人提议,要不要把肉票先拿过来爽爽。
“肉票?哪个肉票?”
“妈的,你不早说!我都忘了船上还有个肉票了!”
“虽然是个东方女人,但摸起来也妙不可言啊!”
“但怎么说,还是今天自个儿送上来的傻女人好啊,还是法尔瑟娘们行,胸大,屁股挺,足够爽!”
“你他妈,现在扯这有屁用!还是那句话,老子可不想冒着大风大浪把人给背过来。一个不小心完了犊子,就到海里去过下辈子吧!”
“不不不,我是说,岛上不是还有一个肉票吗?前阵子打劫轮船抓来的,没给饿死吧?”
“噢!她妈的,酒喝多了老子都记不清了。你说那个啊,活得好好的嘞,天天都给送饭。”
“慢着慢着!不是吧你们,想女人想疯了?那小妞,可真是小妞啊,奈子都没长出来,顶多十二三岁,顶天了不到十五!”
“卧槽,这么小啊?你们下得去手?”
“你懂什么,小有小的好!”
“反正老子憋不住了!总好过跑到码头要人。谁去啊?关那小妞的地方可近哩,摸着石头拐两个弯就到。”
“你去!”
“我?我不走!我又不喜欢小的,有意思吗?”
“瞧你裤裆!还扯淡nia?”
“啧……那就用水手的方式决定!”
“行行行,来来来!”
所谓水手的方式,就是拼酒,谁先哕~了,谁就算输。
乒叮乓啷一阵,空酒瓶滚得到处都是。
终于有一人,明明才开了一瓶新啤,才昂起头来嘬了一口,连酒瓶颈都没吹过线,便咕噜一下,鼓起了腮帮,尽管他想忍,还强装镇定,面部改色,还是噗咻一下,从嘴里飚射出一条恶心的黄线,有初一就有十五,停顿了三秒,接着大的也来了。
噗哗噗哗哗哗——
这家伙表演了一番什么叫做人体喷泉,围着篝火浇了一地。
“你!输了!”
“哈哈哈!小瘪三儿!”
“快去快去!”
哕~出来的这人不甘心极了,他抹抹嘴,摆摆手,一个劲儿地啧啧啧,说着知道了知道了,还有什么他状态好的时候能再吹十瓶,今天只是淋了雨,有点不舒服罢了。
有些人就是喜欢在某些无意义的事上逞强,装牛啤。
可到了真该逞强下去的时候,他们又想预知了一般,又不装了,反遭其祸。
比如说今晚哕~出来的这位。
他骂骂咧咧出了洞窟,死死贴着石壁,抠着凹槽,避免脚滑或者被风刮倒,慢慢地往关押肉票的地方挪动过去。
“肉票啊肉票~。”
关押肉票的地方的确不远,但他还是哼着瞎几把自创的调子,磨磨蹭蹭走了十来分钟,到了地方后,还愣在那里半天不动,全然忘记了用钥匙开锁。
“吓!”
他虎躯一抖,原来是用雨水冲着澡,顺便解一解小便。
裤子都不脱。
反正都会跟着水流冲走,不妨事儿,他想。一看就知道醉的不轻。
终于,他拨弄起了钥匙,在黑暗中一把一把的往锁眼里怼。
不过他再也等不到对上锁芯的时候了。
一道身影猛地冲出,扫上一脚,将这个醉汉撩翻在地,他顿时四脚朝天,还不等他叫喊出声来,他便看见一柄沉重的斧子,照着他的咽喉,劈了下来。
笃!
闷响。
“切!这么半天才跑出来一个。老娘淋着雨很冷呀!”
脏话。
然后再无异声。
洞窟那边,饮酒还在继续。
因为过了他娘的半个钟头,输了拼酒的那家伙还没回来。
“那狗杂种绝对是自己先干上了!”
“妈了个劈的!”
“我就该想到!”
“谁去?看老子不敲烂他沙罐儿,吃独食的家伙!”
“再来!”
又是水手的对决方式。
哕!
又有一人吐了出来。
“行,我去。”
他晃晃悠悠出了洞窟,淋了点冰凉的雨,他喝酒喝得火热的躯体一个激灵。
他也想尿了,随即来到一块风弱一些的石头上,解了裤腰带,往下滋水。
这家伙刚从亮光里出来,眼睛没有适应黑暗。
但早有人一直适应着。
嗖——!
一柄登船斧破风飞至。
哧!
站石头上解手的这位兄台,打死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撒个尿,肚子上突然能长出个斧子来。
不仅仅是斧子,斧头柄上还连着一条绳,紧接着这条绳一绷,他就被连带着拉扯了出去,重重摔落在了下面。
无论怎么看,他应该都没救了。
“幸好是逆风——没被这个狗王八蛋滋到身上。”
黑暗中的隐匿者一边收着绳子,一边嫌弃地骂道。
这位隐匿者还能是谁?
只会是雪隐。
她不清楚岛上的据点里到底藏有多少贼人,所以并不敢直接冲进去乱杀。
这帮海岛,人均有枪呢。
谨慎地摸索着脚边的尸体,果然,这家伙也把枪带给解了,估计喝酒嫌热,随手丢在那洞窟之中。
雪隐按捺住杀意和冲动,还是得继续等。
潜伏于雨夜,等待敌人落单,慢慢削减敌人的数量,仔细摸清敌人的底细。
小心驶得万年船。
她抿了抿嘴唇,道:“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