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清好容易才把老妈和老师两人拉扯开,听着了这场互相揭短的闹剧,随后扶着阿丝卡兰在前厅这边坐下,最后才腾出一只手来擦擦额头的大汗。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都不知道多少台了。
三位女士坐在前厅的两张沙发上,法兰吉丝当然是和阿丝卡兰一起坐,而雪隐坐在另一边,以免对上眼。
明明还事都没做,竹清就已经感觉很累了。
法兰吉丝最后看了一眼雪隐,接着很得意地挨了挨雪隐,倔强的把她的下巴撅向一边,还浮夸的配上一声音效:“哼~!”
雪隐也不敢示弱柳眉挤了挤,恨不得直接上手收拾法兰吉丝一顿,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同样十分用力地别过头去,挤出一声:“哼!”
阿丝卡兰刚刚故事只听到一半,两人拌嘴又杂七杂八,她还真没吃到太多瓜,不过瞧着这二位的模样,也知道她们颇有过节。
阿丝卡兰本想调解调解,但准备张嘴,才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做不了,她能怎么办啊?她只是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儿罢了,哪有什么话语权呐。
所以阿丝卡兰最后只冒出一句:“竹清,我有点渴了呢。”
竹清屁股都来不及粘到座位,连忙弹起来,道了两声好嘞,又问:“阿丝卡,气温如此之高,热茶怕是难以入口,不如我用冰水泡一些乌龙茶吧?但我担心你的肚子。”
“没关系的,冰的好,冰的好。躺了一早上,越躺越累,都是太热的缘故。”
竹清啪的敬了一个礼,报了一声得令,便屁颠屁颠的去泡茶。他一向善于做些诙谐幽默的事儿缓解气氛,不过前提是仅限和女性。
侍候法兰吉丝的洛蒂小姐道了一句“我来帮忙”,也跟了过去。
法兰吉丝对茶水可是相当挑剔的,她自有一套完整的“高贵”流程,但今天她出奇地没提出点要求。
倒不是她变得不慕虚荣了,而是她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了竹清那句“我担心你的肚子”上去。
她开动了她那向来没什么用的脑筋,想啊想——莫非?
法兰吉丝和自己人想来有话直说,也不存在言情小说里那一串又一串的误会戏码:
“小阿丝卡兰,你被搞大肚子啦?”
“咳!”
阿丝卡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法兰吉丝这话,雪隐听完也不禁侧目,毕竟楼上每每有啥动静,她可都是一场不落全听完的忠实听众。
搞出了“人命”,讲真,雪隐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反而有点水到渠成,总算来了的感觉。
阿丝卡兰抹了抹嘴角,若不是扭头及时 她已经喷了法兰吉丝一脸。
“法、法兰吉丝小姐!您、您说什么呢!根本是没有的事儿!”
师母也是母,两大“岳母”伺候阿丝卡兰一人,这目光有些扎人,她一整个俏脸都羞得通红。
虽然阿丝卡兰否认,但法兰吉丝一点也不相信,她认准自己的“名推理”。
瞧,小阿丝卡兰脸色微微发白,身子没由来地虚弱,需要卧床休息,走路都要人扶,还总是在意着肚子,冰水都不敢喝,这就是怀上了孩子罢!
此乃法兰吉丝的演绎法,她把自己的猜想大声讲了出来,又道:“坦白从宽!”
阿丝卡兰哪有什么好坦白的,只能摆手个不停:“没有的事,没有的事。之所以在意肚子,完全是因为昨天吃坏了肚子,腹痛得都虚脱了。仅此而已。”
“咦?小阿丝卡兰昨天不是落水吗?怎么变腹痛了。好可疑。”
很明显,法兰吉丝都没认真听洛蒂小姐的转告。
阿丝卡兰只得再三解释:“真是吃坏了肚子。先是闹肚子,肚子疼,然后再呕吐时不小心掉进了河里。”
“是——嘛——我可是过来人哦,”法兰吉丝依旧不信,伸手去摸阿丝卡兰的小肚肚,“呕吐可是孕期的征兆。而且小阿丝卡兰刚刚走路都颤颤巍巍的。”
法兰吉丝当年怀上竹清也这样。只不过她走路颤颤巍巍是因为她以为自己不是怀孕而是长胖,节食减肥,饿得颤颤巍巍的。
阿丝卡兰本就被法兰吉丝一通摸摸整的脸红心跳,一听到说她走路不稳,顿时脸色绯红更甚。
雪隐听到着,算是知道并没有什么搞大肚子了,一切都是法兰吉丝这女人心血来潮的叫唤。
不过雪隐还是脸颊微红,略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
她是知道阿丝卡兰为啥走路颤颤巍巍,走都走不稳的原因的。
阿丝卡兰本来就在河里淹了一阵,躺在酒店里时已经很累了,然后竹清来了,洗了个澡,然后他没带换洗衣服,然后酒店只有一张床,然后阿丝卡兰也没舍得换上衣服,然后两人做了一些事,然后阿丝卡兰就更累了。
阿丝卡兰最终也是不会承认的,无论是肚子的事还是身子的事。
法兰吉丝差不多也知道抱孩子没戏了,顿时没了兴致,长长的“诶~”了半晌。
“唉唉唉唉,我还以为我就要做奶奶了。虽然小孩子挺可爱的,啊啊,前提是抱来玩,不用自己养。我还挺想重温一下抱着小婴儿的感觉呢。小阿丝卡兰这么可爱,又是和小清的孩子,应该不会丑到哪儿去。咦,不过转念一想,我才三…二十岁!就得告诉我做了奶奶的话,岂不是显得我很老?不不不,不行!”
法兰吉丝这阵风吹的还真是一会儿一个风向,变得那就一个快。
雪隐抓住机会,凑过来嘲讽道:“哼,是啊,是不行。不然哪天爱徒生了宝宝,天天快活的你,也下了新崽。呜呼,世上岂有同年同岁的叔侄?说不定还得有比侄子还小的叔叔!”
法兰吉丝立刻就不乐意了,撅起了嘴,抱起了手臂,挺起了胸部:“切!不劳您操心!我早就怀不了啦!谁叫好怀第一个的时候太早了呢?医生说的!不会发生您说的那种事儿,不老的钢铁处.女小姐!”
“你说什么!你在这儿卖惨吧!我看分明是你私生活过于糟糕了,搞坏了身子!”
正当两人马上就要掐起来的时候,竹清总算冲回来救火了,叮叮当当的,把茶盘往那一放,给众人倒茶,用乌龙茶堵住两位娘娘的嘴。
茶水冰凉,透明的玻璃茶壶还漂浮着剔透的冰块。
泡乌龙茶一定要用这种透明的玻璃茶壶,仅仅是看着壶中光景,都能给人带来一丝清凉。那澄澈莹色的茶汤中,旋转沉浮的茶叶仿佛在跳舞。
忙碌了半天的竹清和洛蒂小姐也坐下来饮茶,捧着琉璃剔透小茶盏,摸着杯子上凉凉的露珠,抿着清热解暑的茶水,茶水微苦,却有无穷回甘,既能解口舌之渴,又能润心田之涸。
法兰吉丝除外。
众人没谁再说话,坐在这前厅,偷得浮生半日闲。
按理说,他们应该都到中厅去,厚重的书架隔绝了夏日的温度,那里多清凉几分,只不过缺点是没有风。
他们人有点多,坐过去一动不动还好,略微动动或是吵嚷起来,众人自发的热量一下子就能把温度提升起来。
而前厅这边,可以开门,开一条缝,吹吹外头的风,喝喝冰冰的茶,悠哉悠哉。
只不过过了一会儿,外边就吹的是热风了。
茶差不过喝光了,玻璃杯子也捂热了,法兰吉丝又躁动起来。
“听说,新大陆那边,有人捣鼓出一种叫‘电风扇’的东西。小清,你去买回来。”
竹清翻了个白眼:“不要强人所难。除非贝黎开万国展览会。”
“那就整一个水风扇!对了,整一个自雨亭,正好你庭院里有个喷泉!”
“好累哦。”
“我不管!我好热!”
最终,竹清不得不听从老妈的吩咐,去到仓库里,去给老妈组装“自雨亭”。
洛蒂小姐本来也说要帮忙,但竹清瞧了瞧洛蒂小姐身上那套黑色居多的严实女仆装,还是拒绝了她。
“洛蒂小姐,我怕您中暑。您还是再去给大家泡一壶冰乌龙茶吧。”
竹清遂往仓库,抱来背来一堆板板,挽起裤腿,跳进庭院里的喷泉忙活起来。
阿丝卡兰,当然是及时地“肚子不舒服”,坐在原地没动。
法兰吉丝当然只会在原地呆着,雪隐本想去搭把手,但转念一想,自己去忙活了,法兰吉丝岂不是能在一旁悠闲地指指点点?遂也留在原处,随时准备和法兰吉丝吵嘴,针尖对麦芒。
她们把大门完全打开了,虽然更热了,但热风也是风,并且可以一眼看到家族唯一男丁,在庭院里忙活。
太阳卖力地在天上打着光,近大远小的鲜花步道色彩缤纷,被日光照耀着,仿佛更鲜艳了,而竹清就在画面中央挥汗如雨。
真是一副绝好的油画。
取名,就叫《孝子》罢。
足足搞了两个多钟头,“自雨亭”终于组装好了。
所谓的“自雨亭”,就是在水池上方用木板铺个台子,然后架起一杆大大的皮质阳伞,阳伞中空,用一根管子把喷泉水接到阳伞顶上,再朝着天喷洒出去,水珠自然落下,又顺着阳伞向四周滑落,最后撒在地上,蒸发降温,像下雨一样。
阳伞里头也有一个转的慢悠悠的水力扇叶,扇着温柔的风,再摆上桌椅,在底下乘凉,头上有风,脚底有凉意,四周还有雨露凉飔,别提多惬意。
“咦,人呢?”
然后竹清就发现老妈不知道什么早溜掉了,还带着阿丝卡兰一起。
“我操!”
竹清直骂娘,自己的娘。
他直接拉过来一张椅子,瘫坐在“自雨亭”底下,享受着微风中的水汽。
“辛苦了。”
雪隐并没有离开,她带来了湿毛巾和茶。
嗬,和某位白金色的美少女(自称)一比,竹清都分不清哪边是真娘,哪边是假娘了。
“呜呜呜~,只有雪隐老师疼我~!”
另一边,法兰吉丝拉着阿丝卡兰,逛到了大街上去。
确切地说,她是去咖啡馆饮冰咖啡,甜食店买甜点,藏冰店够冰去了。
正巧,他们居住的这个区,有一户人在自家开了个大冰窖,修得足足有球场那么大,法兰吉丝宅邸中的那么多冰,都是在这儿买的。
阿丝卡兰被法兰吉丝拉着,蹲在冰窖里体验了一把美丽冻人,随后法兰吉丝把洛蒂小姐楼下,应付够冰事宜,而她自己带着阿丝卡兰,先行摸回了竹清家。
蹲冰窖时法兰吉丝问阿丝卡兰:“小阿丝卡兰,你知道我为啥总和那个雪隐过不去吗?”
阿丝卡兰说,不知道。
总不该,只是美丽的女人都会互相嫉妒吧?
法兰吉丝最后哼哼唧唧,道:“那女人,估摸着比我小一点吧?具体她也不肯坦白。你瞧,她和我是同辈吧,但实际上,她说不定想和小阿丝卡兰成为同辈呢。”
“啊?”阿丝卡兰没听明白,“什、什么意思呀?”
法兰吉丝不说,只带着阿丝卡兰偷偷摸回竹清宅邸,从后门进去,猫在了隐蔽的墙根处,然后法兰吉丝递给阿丝卡兰一副剧院用望远镜。
“你瞧了就知道啦。”
阿丝卡兰不明所以,只是招办,掰开华丽望远镜的把手,把镜片抵到了眼前,观察起了庭院中央的“自雨亭”下。
只见,竹清乖乖坐着,而雪隐老师拿着湿毛巾,一寸一寸地给竹清擦拭着额头,颈脖,后背和肚子。
雪隐让竹清抬起手臂,竹清就抬起手臂,让竹清掖起衣角,竹清就掖起衣角。
雪隐老师还替爱徒揉揉肩,搓搓手臂,捏捏小腿,扇扇小风,之后还喂爱徒喝着茶,吃着小饼干。
爱徒不“啊~”出来,雪隐老师的小饼干还不“昂~”出去。
竹清对雪隐完全没有一丝戒备,满满都是放心与信任。
而雪隐老师宠溺着爱徒的样子,也是无比的深情款款。
她的眼里此刻只有他了罢。
两人一来一往,靠的很紧。
阿丝卡兰放下望远镜,歪了歪脑袋,心中蹦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事儿,是不是,有点,不对?
阿丝卡兰回头求助“见多识广”的法兰吉丝。
法兰吉丝一脸哦呵呵呵的模样,道:“哼,那个女人呀,我看她分明是馋我儿身子!”
说罢,法兰吉丝还完全不怕事儿大,拍拍阿丝卡兰的小脸,拱火道:“小阿丝卡兰哟,你可要——小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