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的某一天。
少女解放俱乐部的玛丽小姐病倒了。
说起来,中暑应该也是病吧?
那天,玛丽小姐一如既往带着夏绿蒂和欧斯汀上街去做社活,社活也不一定是演讲,也会帮市民们做一些搭把手之类的体力活,而玛丽小姐就是顶着太阳在桥上过了两圈,便中暑倒下了。
赛娜娜河贯穿整个贝黎市,跨河而过的桥一点不少,不过并不是所有桥都是又平又直的,有的桥两端还各有一段角度不小的斜坡,而许许多多拉车送货的必须打这儿过,每回上桥下桥都得擦一把汗,上坡不足劲儿就上不去,下坡不稳住还可能翻车。
玛丽小姐就是在帮人推了一下午的车之后突然昏倒的,按理说,她能坚持一下午有她短裙的一半功劳,但相对的,她热到中暑,也有那顶军乐团大毛帽九成的罪过。
随后,在送玛丽小姐就医的途中,夏绿蒂也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她几乎窒息,喘不过气,因为她把领子栓得太近了,而原因仅仅是她绝对这样多少能掩饰掩饰她胸部的贫瘠。
欧斯汀直呼夏绿蒂大笨蛋。
结果,三人出街,最后只有欧斯汀一人安然无恙地回来,这倒多亏了她穿了一身轻飘飘的衣服,并且她豪放的胸脯也自由的展现着回归线以北。
欧斯汀把叫来马车,把两人送回了俱乐部,经过医生上门诊断,夏绿蒂中度中暑,玛丽小姐则严重上一些,若不是欧斯汀当时及时采取了应急救助,恐怕情况还会更糟。
夸奖完欧斯汀后,上门的医生提出用苏打水治疗,然后要开什么药也不说,伸手就向欧斯汀要钱,欧斯汀一时没反应过来,给了钱,把医生送走后才猛然发觉,大骂那个臭脚庸医无良。
喂水,谁不会啊!用你教吗?还什么一脸正经地样子,道:“我建议苏打水,苏打水最佳。”
得嘞,这“万能药方”,无论怎么喝都喝不死人,要是痊愈了,那就是他的功劳。
不出意料的,“万能药方”起了作用,玛丽小姐和夏绿蒂都先后醒转,但是后遗症有点严重,头晕,呕吐,恶心,腹痛都时有发生,酸软无力,爬不起来就更不用说了。
三个人里两个人都倒下了,玛丽小姐不得不宣布暂停俱乐部的社活,到乡下去避暑,休养生息。
这段时日,珂赛特小姐一直都在帮家里干农活,没来俱乐部,新入社员拉芙小姐老早就被对面餐馆借走了,成了那里的大宝贝,餐馆已经到了最忙的时候,每天都吵吵嚷嚷到深夜,拉芙小姐忙得脚不沾地,不可开交,忙于生计的她,暂时也没空参与俱乐部的活动。
所以,玛丽小姐只好把俱乐部关了,只给住在俱乐部的拉芙小姐留了钥匙。
……
“就是这样喽,小玛丽到乡下养病去了。哎呀哎呀,这贝黎最近的气温也越来越高,哪里还是人待的,大半夜地都给热醒。所~以~嘛~,小玛丽发来邀请,请咱们一道去她家里游玩避暑。”
这一天,法兰吉丝早早地就闯到竹清家里来,在餐桌上滔滔不绝,顺道还蹭了一顿早饭。
竹清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嘲讽道:“臭老妈,你当我傻呀?你那套白捡来的宅子大的要死,住一百个人进去,都安静得像图书馆,你会热得睡不着觉?我不信!”
言罢,竹清扔了一抓子纸票子到桌上,点着法兰吉丝的脑袋:
“这些全是你买冰块的账单!都送我家里来了!哼,我看你那房间都凉得跟冰窖似的,还会热?狗屁!我可不帮你付啊?到乡下去,我看你单纯就是想去玩。不不不,一定还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原因。你给我老实交代!”
法兰吉丝眼见被拆穿,吐了吐舌头,索性也不装了,道:“哎呀真是的,非要我说出来。其实嘛,天气暖一点,兴致确实会高涨些,但暖过头了,反而兴致还会骤降。”
法兰吉丝说的“兴致”,当然是在床铺上和人寻欢的“兴致”。
随后她抱怨了一通,近期又被谁谁谁纠缠,谁谁谁追求,但她恰好没那兴致,而且那帮子家伙天气热满身臭汗就算了,还不愿洗澡,自己不洗就算了,还希望法兰吉丝也不洗,渴求着夏日之“蒸香”,这不对口的癖好让法兰吉丝极为下头,她受不了,可拒绝那一次又一次的劝诱很烦,老是扫对面兴也不好,所以她想到乡下去避一避。
“去嘛~去嘛~,咱们一起。咱们全家一起的话,我就有理由推脱了,那些个烦人的家伙也会知难而退吧~。”
法兰吉丝哀求道,然后伸手把购冰的账单堆堆往竹清这边推了推。
竹清正欲发作,一旁的雪隐砰的一声把杯子怼在桌上,直言不讳地批斗起了法兰吉丝,法兰吉丝也不甘示弱,“啊啊啊,是是是,我混蛋,我混蛋”地犟嘴着。
竹清只得调停,两位“母上”总算没打起来。
法兰吉丝最后小声喃喃了一句:“哼哼唧唧……你了不起,你清高。你还差的远呢。在贝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才能生存得下去。你以为人人像你,都是女侠。”
雪隐深吸一口气,正打算回敬点儿的什么,但最终还是嗤的一声泄了气,选择了缄默,然后奋而离席,对竹清道:“爱徒,你们去吧,看住这个女人。免得她又被谁拐走,到头来又要别人去救她。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按理说,雪隐和少女解放俱乐部的玛丽小姐还算有一面之缘的,不算是局外人,但她就是不想和法兰吉丝在一起。
竹清赶紧起身,想劝说劝说雪隐,毕竟大家一起才有意思,可雪隐说什么也不听,打定了主意要一个人留下来。
这时,沉默许久的阿丝卡兰终于开了口,出了声,道:“法、法兰吉丝小姐,玛丽小姐邀请了您,还、还邀请了谁呀?俱乐部的大、大家都在吗?”
自打法兰吉丝来,说起了少女解放俱乐部的事,阿丝卡兰的心情就没一刻不忐忑的。
要知道,那位不远千里来贝黎追爱的拉芙小姐,现今也是俱乐部的一员啊!
所幸这之前,竹清一直不知道这件事,两人也没碰过面,但这回去了乡下,说不定就见上了。
阿丝卡兰并不想做一些小动作来妨碍两人,也知道两人终有一天会见上,但——求求这天别来的太早,她自己还没做好的心理准备呢。
法兰吉丝不知道阿丝卡兰问这干嘛,但也没啥好怀疑的,她掰着手指数着:“都有谁去啊?我想想看,小夏绿蒂最近似乎离家出走了,一直在俱乐部里住,她肯定在的,一个了,乡下那庄园就是玛丽的,她肯定在了,两人了,欧斯汀那姑娘肯定也在,就是她兴冲冲地来通知我的呢,除此之外……还有……噢,还有那扎麻花辫的金发小姑娘,叫珂赛特来着,她也来,对对,我记得她还小阿丝卡兰是好朋友呢,她也来哦。”
“噢……噢,珂赛特小姐呀,”阿丝卡兰的确挺想见珂赛特小姐的啦,她笑笑,但笑得比较勉强,“除、除此之外,还有吗?我、我听说,是听说噢,俱乐部不是来了个新入社员吗?那位拉……呃,那位新社员,在不在呀?”
阿丝卡兰很是害怕,要是拉芙小姐也去避暑,那么不出意外就会出意外。
不过,法兰吉丝一拍脑门儿,道:“噢噢,对对,是有一位新社员呢。不过听小欧斯汀,那位新社员要被对面餐馆借走了,完全离不开身呢!唉唉,不知道是不是个可爱的孩子呢?看来只能下回再见了。”
“不……不来呀……呼……”
阿丝卡兰总算松了一口气,抚了抚胸脯,感觉续了一条命。
雪隐此时就站在不远处,她听了法兰吉丝的话,也下定了决心,如果说她刚刚说不去避暑完全是赌气,但现在,她是真的有了别的打算。
“好了好了,爱徒你不用担心。你们也不必为了我早些回来,尽情的游玩便是。我正好去拜访一位朋友,不会无聊的。就算无聊,难道我还不能自己去寻你们吗?就这样吧,不用担心。”
言罢,雪隐总算放心的去了。
“看来雪隐老师真的有事呢。”
竹清挠挠头,既然劝不动,也不强求,而且雪隐说的也在理。
他回到法兰吉丝和阿丝卡兰身边,其实两人的对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不过并没察觉出什么猫腻。
他和俱乐部的各位,说是关系好吧,也不至于说不好,但是呢,真要说又多亲密,但怎么样都感觉有一层隔膜。
毕竟嘛,她们是“少女解放俱乐部”,而他,又不是少女,而是少年。
谁会没事儿去探究姑娘们的秘密呢?
进不去,怎么想都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