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才刚刚降临,甚至晚饭时间都没过,少女解放俱乐部斜对面的餐馆就已经开始赶人了。
“打烊了~打烊了~!别怪我没提醒,走的慢的您走快些,走得快的您飞起来,不然的话被锁里头,待会儿我走了可不再放人的啊~?”
餐馆老板艾卡小姐站在店门口,用脚抵着店门,一边吆喝,一边把店门摇晃个不停。
店门上挂着铃铛,铃铛本来的作用,是提醒店伙计来客人了,千万别怠慢,但现在,那玩意儿叮叮当当老半天,就没安静过两秒钟,分明从迎客铃变成了逐客令。
常客们纷纷抱怨起来,有人还掏出怀表,凑上来拿给艾卡小姐看,生怕艾卡小姐是干活累昏头了,以为现在不是傍晚而是黎明。
“喂喂,不是吧,怎么就关门啦?”
“哎哎,老板小姐呀老板小姐,这才几点钟,天那边还是紫红色的呢!那是夕阳,夕阳!”
“啊对对对!以往这个时间,夜市才刚刚开始,甭说收摊了!”
“你看哪有酒馆这么早就歇业的呀?还有我才刚来,屁股都没坐热哩!”
艾卡小姐并不害怕失去客人,况且她的脾气老主顾都是知道的,这是她的店,所以她想干嘛就干嘛。
“什么酒馆!我这里是餐馆!饭菜卖完还不准关门呐?要不然您去给我把菜品原料采买来,我继续开,开到深夜!但要是有后来的客人饿肚子,叫嚣为什么让他等那么久,你负责?关门啦关门啦,吃好喝好,还请到街上溜达玩耍去吧,那样能养生!”
艾卡小姐的话有理有据,众人无法反驳。
吃完了的人只好离席,没吃完的赶紧多刨几口,或者干脆打包,不然那聒噪的铃铛声绝对不会停下。
“哈哈,小店再开门时,欢迎再来啊~,白送两杯酒啊~!”
得嘞,有赠品,诸位顾客们一听,走的更快了,就盼着下次来的时候能喝上一杯贵的,白送两杯酒,也没说哪种酒是吧?到时候点个贵的也不在话下!
唰啦唰啦~。
不一会儿,赖在店里不动的客人都走了个干净,只剩下女招待的拉芙小姐在忙里忙外地收拾锅碗瓢碟。
“艾卡小姐,”拉芙边擦桌子边问,“您今早干嘛不去订原料呀,真的差一点就把食材售罄了呢。”
艾卡小姐脚尖一撤,店门叮当关上。
“那当然是我不想订喽~,嘿,瞧我算得多准,说能卖到晚上,就能卖到晚上。”
说罢,艾卡小姐凑到拉芙小姐身边,毫不客气地抱了几圈,蹭了一轮。
“艾、艾卡小姐,我还端着盘子呢!”
干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拉芙小姐对老板的亲昵举动已经见惯不怪了。
“害,摔了算我的,”艾卡又在拉芙的脑袋处吸了吸,用下巴蹭了蹭,“唔咕~,油油,臭臭。”
拉芙小姐一听,红了脸,磕磕绊绊道:“我、我有好好洗头的!”
艾卡哈哈一笑:“我知道的啦知道的啦。咱们的小看板娘,劳累了一天,那不得出点汗嘛。行了,休息吧,这堆锅碗瓢盘留在这儿也行,不用洗了,你回俱乐部休息去吧~。”
“可是,水槽里已经挤压了一大堆没洗了。”
“明天再洗也行,留着呗。”
“可是明天都臭惹!更别说明天还会有新的客人。”
拉芙小姐很是勤劳,坚持要把碗碟洗完再回家,对于这点,艾卡小姐是很欣慰啦,但她急着要关店门也是真的。
“好嘛,我坦白,其实我打算去夜游一晚上,明天嘛,多半也是关店的,嘿嘿,美好夏日,我也想潇洒潇洒的啦,反正钱也赚够了。所以小拉芙,你明天放假噢!店里食材还剩一点点,明天你饿了自己来店里做一顿员工餐吧,我明天会在哪里醒来还不确定呢。到小拉芙有闲心的时候再打理碗碟就是啦~。我还急着赴约呢!”
一听有约,拉芙小姐已经开始遐想连篇了。
约会吗啊?
她又再一次想起那个麦田里的晚上,不由得脸红。
然而,她这么久了连那个他的踪影都没觅到过。
“唉唉唉唉~,”拉芙小姐不等艾卡问她缘何叹息,反而直接伸出了手,“既然如此,艾卡小姐不如直接把备用钥匙给我吧,反正迟早也要给我的,我不如干完活了再回俱乐部。”
艾卡搔了搔后脑:“是、是哦,瞧我,心思都飞哪儿去了,还是小拉芙聪明。那就交给你喽?mua~,明天记得挂歇业牌哦,拜啦~。”
交了钥匙,又趁机啵了拉芙小姐的脸颊一口,艾卡潇洒离去。
拉芙目送艾卡小姐离开,愣了小半晌,才转身去收拾盘子,水槽里没洗的碗碟都堆成小山了。
拉芙一边卖力地清洗着,一边两眼出神,魂游天外。
“真好啊……有约……有约……真好啊……”
夏夜,有时候真让人心中躁动啊。
另一边,艾卡小姐已经赶到了胜利广场,她约定的碰头地点就在这里。
大老远就看见皇帝的铜柱底下倚靠着一道倩影,雪隐身着一身华丽旗装,无时不刻吸引着广场上来往路人的目光。
明明那硕大的铜柱惹眼无比,还被市政厅的人特意打上了灯光,但此刻都被雪隐比了下去,能看美女,谁看那绿不溜秋的柱子呀?
艾卡小跑过去,原本想吆喝她的约会对象一声,但一想到自己也会落入路人那热切的注视里,并且被评头论足,她赶忙收声,绕了皇帝的铜柱一圈,才神秘兮兮的依靠着铜柱挪到雪隐身边去。
“嘿,我的朋友,您这是要去巡回演出呢。不过话说回来,你这身真是漂亮啊。不过好像太漂亮也是种麻烦。”
雪隐老早就看见艾卡了,不过还是陪艾卡玩起了假装不认识的游戏,只细语,不扭头,反正四周围观雪隐的人们也被她冷若冰霜的气场逼的不敢靠近,只敢远观,时不时偷偷瞟上一眼,听不看她们的悄悄话。
“要么衣着不入流遭轻视,要么打扮华贵得青睐,自然两害取其轻喽~。”
“哈哈,原来得到青睐也是坏事儿嘛,这可……正合我意哩!”
艾卡也不太喜欢引人注目,就像她出来游玩赴约,穿的依旧是白天餐馆干活那一身,还是裤装,不仔细看还会以为她是个俊俏的小帅哥,就是衣品有亿点不敢恭维,或者干脆说邋遢。
“不过话说回来,”艾卡小姐上下打量了一番雪隐那起伏有致的身段,“你们青华的姑娘咋都穿这么色……呃,艳的吗?看来你们那边丝绸锦缎都很便宜。”
“哪能够,”雪隐答道,“只不过是我刚好有钱。”
“怪不得。瞧你这身,看上去柔顺光滑又闪亮,很难让人不遐想,你的肌肤是否也是如此,嘿嘿~。”
艾卡小姐的笑容突然之间有点淫.邪,幸好她也是女的。
幸好她也是女的,才不需要用脸盘子接下雪隐的一记蓄力轰拳。
“这叫捕蝇草战术,不然我的钱从哪儿来呢……不过主要还是料子很软,穿着很舒服。我还有不少呢。要不送艾卡小姐一套?”
艾卡小姐摆摆手。
“不用了啦,虽然的确很漂亮,但我很怕被盯着腿子或胸部看。而且在餐馆里干活,一定还是裤子更方便。”
雪隐抬起她的脚,向后抵在铜柱上,一只蜷曲的玉腿顿时从裙摆侧边露了出来,这裙摆的开叉那叫一个高,她伸出手来,颇为诱惑地摸了一番。
“其实嘛,高开叉还挺方便活动,只要捞起来,把人踢飞也不在话下。”
“哎哎哎!你干嘛呀!”
艾卡小姐赶紧一扑,把雪隐的腿塞进裙摆里,仅仅这一秒,周边围观群众的眼神都多热切了三分。
“怎么了吗?我里边还有打底裤的啦。”
雪隐表示不理解,因为她之前看见法兰吉丝也这样露过,并且风轻云淡地告诉她,这在贝黎简直不要太正常,少见多怪。
“俱、俱乐部里的大家都太超前了呀!而且那位夸张的法兰吉丝,她说的话,能信嘛!?”
艾卡小姐无语扶额,拉着雪隐赶紧走,广场的人越来越多,她可不想看到雪隐被人误会是哪里的“交际花”。
“上流社会”的交际花,和街头巷尾的“交际花”可不是一种东西。
法兰吉丝差不多是前者,是沙龙客厅里的明星。
而后者,则更像是借用前者名称的虚荣者,抑或可怜人。
艾卡没敢细说,但雪隐也猜得出她指的是什么。
“哈哈哈,看来我做了很糟糕的事?”
艾卡边推边唠叨:“你为什么那么开心啦。要是再在路边巷尾站一会儿,指定有眼拙的家伙凑到跟前来,询问你要多少钱了!可别说你不清楚是什么的钱!”
包夜嘛,雪隐门儿清得很。
在青华的南越省府,给姑娘包一个圆场,少说也得几大洋。
前提是那姑娘得和雪隐一个等级档次。
“怕啥,要是真敢来,指不定谁给谁掏钱呢!”
雪隐一点也不慌,还晃了晃她手中包着绸缎的长条物。
有幸见识到里头刀刃寒光的,除了那些不自量力的海盗,一般还有拈不清轻重的暗巷尾随者。
想当年在省城,一到夜里可少不了出来寻花问柳的公子哥,二世祖。
打一个,一礼拜的饭钱就有着落哩!
反正那些个爷都还要脸,没一个敢去告官,告了官,指不定是谁的屁股能吃到皮鞭炒肉呢,衙门的杀威棒逮不着雪隐,公子爷的家法从事,一抓一个准。
就是不知道,在这万里之外的贝黎城,还有没有那么好赚的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