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哪来的乡巴佬,在这种体面人的餐厅,竟然不知道享用完整个流程,还打包带走?噢,真是没眼看了。”
阔少摆摆手,让专门的下人去叫马车,他扭头瞧了瞧竹清那张脸,竹清的脸有多俊美,他就有多嫉妒,他又顺便瞟到了珂赛特小姐的精致容颜,然后目光就无法挪开了,那张倚靠在竹清肩头的少女醉颜,一下子就把阔少征服,随后阔少便开始阴阳怪气。
“嘁,原来是东大陆的猴子,野蛮人,不懂的文明人的礼仪也是情有可原。我法尔瑟的姑娘里,怎么有这般瞎了眼的人在,竟然被你这种家伙诓骗。把女生灌醉了,然后为所欲为,哼,野蛮人就是野蛮人,也只有低贱的家伙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太老套了吧!呵,我是不是还得祝愿某人,待会儿在床铺上玩得开心,玩得尽兴?”
“床~,床铺~”
醉迷糊的珂赛特小姐倒也真的对我“床铺”二字起了反应,不知道她梦见了啥。
竹清一听,登时就把眉毛竖了起来,他的瞪视格外凶狠,阔少一下子就被吓到,凭空倒退两三步。
竹清手上早就落过人命,杀气一出,可不是盖的,虽说打死的都是土匪,但眼前这阔少还不如那些穷凶极恶的家伙呢。
“怎、怎么着!想杀人不成?我就说,东边的野蛮人们,来来去去就是打打杀杀……噫!蛮子过来啦!”
阔少赶紧招呼下人过来保护他,躲到貌似保镖的高大个子身后去,继续咒骂。
竹清可没那么多好心情和白痴理论,如果被骂的是他自己,他多半会置之不理,但那阔少连珂赛特小姐也不放过,不停地说些恶意揣测的污言秽语,这个,竹清可忍不了。
“我打赌,三秒后,你就会像捣蒜的杵一样点头不停,向我道歉,要么像条断脊之犬,一边逃,一边狺狺狂吠。”
言罢,竹清放下食盒,抬手就把自己的一边衣襟张开,露出了别在里头的“小铁棍”——一把锃亮的左轮手枪,正是打死不知道几个盗匪的那把,也是阿丝卡兰赠予他的信物。
“哈哈哈,没脑子的白痴在说什么梦话……咦,咿咿呀呀~!”
阔少还想继续嘴硬呢,结果一看到枪,腿都站不直了,做保镖的那位人高马大的伙计也是两股战战,几欲先走,不不不,马上走,马上走,一年几百块的工资,玩儿什么命啊,走了走了!
保镖先生直接跑路,当月的薪水直接不要了,他大约早有预感,跟着那个傻子大少,迟早会遭遇祸事,真到大难临头,他还跑的了?并且傻子大少那帮人也必定会弃自己不顾,不如趁早开溜!
“哎哎!你别逃啊!你他妈的,吃我爹的,用我爹的,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唉哇妈呀!”
阔少屁股一顿,就坐到了泥巴里,高级料子的裤子也成了脏兮兮的一团,至少现在,他更像乡巴佬一点。
为了不引起骚乱,竹清只给阔少看了一眼左轮手枪,便重新用衣襟盖住了,但阔少一点都没放松,反而更紧张了,因为竹清把手伸到了衣服里,仿佛再掏出来时,就会给上他送上一发滚烫的花生米。
“啊对对对!我是猴子哩,是野蛮人,会乱开枪哒~,不好意思啊,尊敬的先生,疼的话您就叫,流血了您就喊,见谅,见谅!方才您说‘床铺’,是的,您下半辈子离不开床铺了!因为老子会把你的腿给打断!”
“咿呀呀!好汉饶命!”
“道歉!”
就在这时,隔壁林子上空兀的出现一声枪响。
砰——!
这倒不是竹清开枪了,但阔少以为他开了火。
砰砰——!
砰砰砰——!
“枪响”还不止一声,很让人怀疑,是不是什么礼炮在响。
但阔少不觉得。
“咿呀呀!杀人辣!”
果真如竹清所言,阔少爷下巴如捣蒜,给竹清和珂赛特不停地谢罪,然后像条泥巴里扑腾的狗,连滚带爬,怪叫着逃了,爬上一架正好行驶过来的马车,一秒三催促,让马夫快点脱离这个是非之地。
隔着这么老远,竹清都看到驾车师傅脸上都不悦,因为阔少屁股上的泥巴会把座位弄脏,但为了生计,也只好驾车离去。
不过嘛,那位保镖先生貌似才是拿着钱袋子的人,而钱袋子已经被他卷走了。
那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到了地,估计免不了驾车师傅一顿剐。
赶走了平白无故冒出来的傻子,竹清收了收戾气,转头去看珂赛特。
珂赛特竟然清醒了,不知道是不是,但好像又没有完全清醒。
总之有点半梦半醒,好像在梦游。
“谢谢你,勇敢的牛仔,您救了我!唔嘛!”
珂赛特小姐轻轻一探头,就在竹清脸蛋上落下重重一吻。
“咦咦咦?!”
竹清感觉自己的腰部好像中了一枪,不然怎么会这么酥,这么软,就和,就和珂赛特小姐的唇一样。
“咕…咕嘿嘿!救…救了你什么,不算啦啊哈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成了“牛仔”,总之竹清心神荡漾得直不起腰,迈不动腿,一如纵欲过度的年轻人。
再当竹清从那一吻的余韵中回过精神,他突然发现珂赛特小姐都跑没影了。
“咦?珂赛特小姐?珂赛特!”
竹清爬起来就赶紧追,路上虽然没有珂赛特的踪影,但路边的林子有很多脚印,珂赛特一定是穿到林子那边去了,竹清赶紧淌着泥泞,穿到树林那边去。
没想到树林一点也不宽,只是一道植被茂密一点的田垄,一穿出去,居然是一片又宽又阔的平坦场地,一派和镇子里一模一样的热闹光景,像是在搞什么游园会。
刚才从山坡上下来竹清还没注意到,这片游园会就在镇子的旁边,小山冈的脚下,和最开始那家招牌上画着床铺的宾馆真就一条路之隔。
只不过这一条路之隔,却颇有些泾渭分明的味道。
路那边的镇子还能看见许许多多的本镇人,而游园会这边尽是些衣着打扮豪华绚烂的男士女士,公子哥们呼朋引伴一大群,打着阳伞,穿着蛋糕裙的千金小姐们也各自挽着男伴,或是聚在一起莺莺燕燕。
“这里到底在干嘛?”
竹清挠挠头,但还是找到珂赛特小姐要紧。
他昏头转向找了半天没找着,突然被一个主持人雄浑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噢噢噢!这时,出现了一个挑战者!看呀,这位麻花辫的金发女孩,她向我们的擂主发出了挑战!少女跃跃欲试,已经在调试她的枪啦,看上去是个老手,哇!她装弹装药都好快!她究竟能不能夺下擂主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竹清循着声音望去,一个穿着大革命时期军装的大叔,他就是主持人,正站在高台子上,端着个筒状扩音器炒热气氛,而在主持人下边的旷场上,一位金发少女的身姿格外显眼。
竹清跑过去一看,竟然是射击大会!
方才吓得阔少爷屁滚尿流的礼炮响大约就是这里发出的。
只见珂赛特小姐拄着一条老式滑膛燧发枪,以横刀立马的姿态站在比赛场上,正用通条捅着枪管。
珂赛特小姐清醒了吗?
不,没有!
因为珂赛特小姐看见了竹清,便咕嘿哈哈地向他招手,脸蛋和刚刚醺醺然的时候一样红通通:“喂喂~!勇敢的牛仔,让我们一起并、并肩作战~!”
坏了,珂赛特小姐这不还是在梦游吗?
竹清那叫一个急,让喝醉的人碰枪,这也太危险了吧?这什么比赛都没人发现的吗?
竹清刚想冲进去阻止,却被颇为敬业的安保人员烂了下来。
“小伙子,观众再往后边站站,不能干扰比赛,免得受伤!”
竹清正想解释那边比赛已经开始了。
砰咚——!
擂主俨然是一位年富力强的大叔,他身着华丽的游行军装,一颗子弹打中一个靶子。
因为比的就是老式滑膛燧发枪的射击,所以擂主大叔打完一发,迅速把枪立起来,极快地装火药,装子弹,麻利地用通条捅捅,塞回通条,然后再“砰咚!”不断重复。
擂主大叔开完一枪,半张脸都是黑的,击锤那个位置因为击发了黑火药,硝烟超级大,但大叔依旧乐此不疲。
擂主大叔显然有两把刷子,因为子弹都摆在面前桌上,火药也用用铜帽预先装好,可以直接倒进枪管,节省了不少时间,所以他十五秒钟内差不多能开三枪,并且弹无虚发。
一分钟过后,他一共打了十三发,命中十三个靶子,计十三分。
因为燧发枪的准头也就那样,打中就不错了,所以不比打的靶子的环数,而是比打烂靶子的个数。
“噢噢噢噢!”
啪啪啪啪——!
围观群众顿时欢呼鼓掌,这一番射击表演不可不谓之精彩。
擂主大师扬着军帽,挥舞致意。
然后竹清就听见不少人说他们一直押擂主大叔赢稳了,虽然赔率得的有点少。
居然还能压钱开盘?
竹清眼见安保不给进去,珂赛特小姐也一直拍着小胸脯向他致意,一副“瞧我表演”的模样,他好歹才放了些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