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办赛马啊?
阿尔芒子爵在马上抬了抬帽檐,心中痒痒,想去搓一把。
但最近,他钱少少。
要是再去买券,再输,就更少了。
“哎,不去了,不去了。”
阿尔芒子爵等会儿还有正事儿,正事儿,也要花钱,他最终还是忍了,不去买券了。
但,看看,看看总行吧?
于是,他也屁颠屁颠地去凑热闹,但是他骑着马,不能进。
尽管在这附近栓马停靠有人看管,但,貌似还需要另外给钱。
啧!真他妈会宰人!
把马栓别处也行,不过不保证十分钟后还在,要是被人顺手牵走,哭都没处哭去。
算了!
阿尔芒子爵只好留在马背上,在外围远远眺望场上的赛马们跑来跑去,意思意思,过过瘾。
赛马场的氛围,还是那么让他陶醉,可惜扁扁的钱袋子,又让他分外清醒。
若是他买了券,想必也会像场上的大部分观众那样叫喊得脸红脖子粗吧。
“冲啊……”
“星期……”
“加油……”
离着远了,观众们的吆喝都糊成了一团,听不甚清。
突然之间,阿尔芒子爵貌似听到了自己女儿夏绿蒂的声音。
但他旋即认为自己是幻听。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女儿是淑女,怎么会叫唤得那么野蛮……走了走了。”
……
坡顶餐厅。
当竹清和夏绿蒂出现的山道上,候在门口的服务生像昨天一样瞪大了眼——我靠!又换了一个!这都第三个了!
隔着老远,竹清就瞧见服务生在扭头与同事巴拉巴拉。
竹清不用听都知道,肯定在议论他“女朋友”一日一换的“壮举”。
在旁人看来,竹清当真是践行了“女人如衣服”和“勤更衣,常洗手”这两句话。
不过也多亏了门口的服务生对竹清记忆犹新,竹清今天才没有被餐厅拒之门外,按理说,他今天这身“不体面”的衣服是不被允许进入这家“高级餐厅”的。
说到底,以衣取人还真不全怪这些餐厅,要是有流浪汉进来吃霸王餐,胡吃海塞了一大堆名贵食材,吃完了一抹嘴,就说没钱,你怎么着吧,往地上一趟,让人抓局子里去也无所谓,那餐厅可就亏大了。不管在贝黎还是哪里,这样的事儿太多了。
但竹清嘛,就算穿得再寒碜,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呸,也是兜里有钱,一连来此用餐两三天的尊贵客人,又怎么会付不起一顿饭钱?嗨咻咻!真会开玩笑!没钱,人拿什么来泡三个各有姿色的漂亮姑娘呢!
认得竹清的服务生打头,接引竹清和夏绿蒂进了餐厅,餐厅主管也出来了,带领两人到昨天和前天的位置落座,还贴心地用屏风给两人围了个“雅间”,方便竹清一边吃东西,一边和姑娘和你侬我侬。
竹清豪爽地赏了小费,虽然这“小费”有点“大”,让他略微肉疼,但为了装逼出风头,他忍了!
然后他优雅地请女士先点菜,让侍者把菜单给她。
“可以吗?”夏绿蒂笑吟吟略有些局促。
“当然可以啦!您想吃什么就点什么,”竹清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毕竟已经说好,我请客。”
夏绿蒂道了一声谢谢,捧起菜单,轻车熟路地点起菜来,很是熟练地在菜单上划来划去,叮嘱侍者菜品的各方面细节要求。
侍者也是知道来了行家了,如临大敌,用笔在单子上唰唰嚓嚓地记录着。
最终,夏绿蒂点了一桌搭配合理,营养均衡,烹饪得当,而且色香味俱全,卖相华丽,味道诱人的餐品。
侍者上每一道菜的顺序和时间点也恰到好处,精致的小盘,能够适时衔接,让人既能沉浸在浅尝辄止的余韵里,又不至于因为分量较少而感到空虚,略微大份的主菜,也配有饮品和开胃酱汁,让人吃了一份,还想再来一份,完全不会腻味儿。
而这,都是悉心叮嘱每一道菜细节的夏绿蒂小姐的功劳。
相较于今天完美的用餐体验,竹清觉得自己昨天和前天简直就是老牛吞花,囫囵吞枣,煮鹤焚琴,好吃是好吃,爽是爽了,就是光顾着胡吃海塞,既没吃出点儿艺术感,更对不起这价钱。
想来,前天和珂赛特小姐吃饭时,珂赛特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说不定就是因为那一次的用餐体验太糟糕了,要知道夏绿蒂可是珂赛特的超级好朋友,哪能没享受过真正有格调的午餐会呢!
一想到自己前天滔滔不绝说着大话,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竹清就自愧弗如,脸上一阵阵害臊——珂赛特小姐心里一定嫌弃死了!
他差点就想拜夏绿蒂小姐为师,求教点菜艺术了。
“夏绿蒂小姐,你为什么那么熟练啊!”
“咦,什么?”
“呃,我是说,您好像十分精通怎么点菜,配置一顿完美的午餐。”
“嘻嘻,这就要怪我那挑剔的老爹了,他对排场和享受这方面,别提有多么的锱铢必较,甚至吹毛求疵,我大约也被耳濡目染了。虽说这并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竹清请求讲解这其中的诀窍,夏绿蒂小姐刚好也有畅谈一番的好心情。
这一顿完美的午餐就这样有说有笑地渡过,不可谓不充实。
两人从餐厅里出来时,差不多是一点过两点钟。
太阳貌似没有正午那般晃人?但也可能是人眼完全适应了日照。
竹清和夏绿蒂刚进餐厅的时候,头顶还放射着灼眼的白光,但现在出来,天蓝蓝,云白白,站在小山坡上看镇子,都是金黄金黄的一片了。
夏绿蒂小姐倒是在其中品出了秋日将近的味道。
“我们去运动运动吧?”夏绿蒂小姐指着她和竹清来时的山道。
她可是忠实地按照瑟娜小姐的剧本条子推进着约会。
剧本上,欧斯玛王子和第三位哈雷姆骑了马,夏绿蒂和竹清也骑了马。
不过还是有点差别,欧斯玛王子和第三位哈雷姆是共乘马一匹,王子将他的美人儿第三号拥在了怀中,马儿慢悠悠地在山间踱步,马背上的两人也你侬我侬地在调情。
怎么说,这样的桥段夏绿蒂暂时还是没办法复刻的。
不过欧斯玛王子和第三位哈雷姆的完美午餐会,夏绿蒂小姐倒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地演绎过了。
根据剧本条子,下午的剧情是欧斯玛王子展现武勇,第三位哈雷姆更加倾心,具体的桥段,是有一个愣头青来搭讪第三位哈雷姆,不识欧斯玛王子尊贵之身,要与王子比拼枪。
然而这平白无故地,去哪找个大闲人来演这个愣头青?
这部分剧情,只能退而求其次。
所以夏绿蒂提议去昨天和前天的靶场玩打靶。
一方面,既然并没有愣头青能够比拼射术,就只好去靶场开几枪,听个响,另一方面,夏绿蒂昨天和前天看阿丝卡兰和珂赛特射得那么爽,她也手痒了。
“好啊,没问题,咱们去打几发!”
虽说射击到底算不算餐后运动有待商榷,但竹清当然不会拒绝。
一发子弹打烂一个靶子,爆.射的快乐毋庸置疑。
守在射击场的,依旧是昨天和前天的那位老兵大叔。
就像约好了似的,老兵大叔和主持人大叔一样,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竹清,然后啐了一口,道:“啊对对对,一个人,又是同一个人对吧?只是化妆,对吧?啊呸!你是一个一个一个,混账东西!”
大叔像吃了枪药,嗓子的声音比打枪的声音还大。
竹清揉了揉嗡嗡响的耳朵,也算死猪不怕开水烫了,直接无视了大叔的打抱不平,伸出两个指头,道:“买两张票,要一把枪。”
气!
老兵大叔为昨天和前天的两位姑娘感到不值,也哀夏绿蒂不幸,怒夏绿蒂不争,啧啧啧,怎么就看上这种光脸蛋漂亮,气质上乘,颇有家资,射术也不错的家伙……啊呸!骂人还是夸人呢!
不过,大叔到底是外人,他也没办法怎么样,并且还得工作,做生意,养家。
出言教训什么的,还轮不到他来做。
他只好收了钱,给了枪,看着竹清和夏绿蒂“郎情妾意”,还特么共用一条枪,打靶子打得不亦乐乎。
夏绿蒂小姐心血来潮,提议用打台球的规则来打靶子,也就是双方轮流射击,打中靶子就继续,打不中就交换,率先打烂十五个靶子的人获胜,也算是个你追我赶的小游戏。
竹清还没怎么玩过台球这样“优雅”的游戏呢,不过在夏绿蒂小姐的指点下,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新规则其实再简单不过。
比起两个人分开,单纯枯燥无味地打靶,这样的确多出一点竞技性。
夏绿蒂对自己小小的改良很满意,这样一来,也更符合剧本条子的要求,很快,她和竹清就成为了射击场上玩得最欢的两个人。
砰!砰砰!砰砰砰!
加时票续了一张又一张,射击场的靶子差不多被两人包揽了一大半。
经过不断的射击,他和她共用那条枪的枪管都变得滚烫,时不时还得停下来冷却一番。
看守射击场的大叔十分担心,那条枪怕不是今晚就会报废。
竹清和夏绿蒂的比赛竟然出乎意料的胜负难分。
竹清自诩枪法更胜一筹,但那怪脾气的滑膛枪,弹道时不时就歪到天上或者地上去。
夏绿蒂小姐摸枪的日子虽然比不得竹清,但她总能把那条老旧烧火棍驯得服服帖帖的。
两人完全上头了,一直玩到差不多下午四点钟,太阳开始西斜,看场大叔终于忍不住出来感人,送了几个小礼品,求求他们别再折腾那条枪了。
竹清和夏绿蒂虽然意犹未尽,但没办法,还是勉为其难地向缭绕的硝烟告别。
到了外面,两人才发现彼此的衣服和头发早就被硝烟浸透了,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那刺鼻的黑火药气息。
仿佛刚才前线撤下来的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