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明明叫国民咖啡馆,却卖的是酒

作者:銀树 更新时间:2022/12/12 23:34:10 字数:3045

雪隐打着阳伞过了桥,来到了艾卡小姐说的那家国民咖啡馆门前。

国民咖啡馆的门店十分气派豪华,有着大理石雕塑拱券和柱子,再左一排又一排地开上格栅玻璃窗,在外边也能看见里头摆放和栽种了许多绿植,漂亮得很。

如果说,艾卡小姐的饭馆面向的顾客是中下阶层市民,那么国民咖啡馆面向的顾客,就是中上阶层的人士了。

不过嘛,既然门店牌子上都有着“国民”一词,它的大门还是尽可能地向所有国民开放。

实际上,它的两扇门扉的确常开不闭,又宽又高,男男女女,来来往往,只要你别太过衣衫褴褛,都是可以进去喝上一杯的,当然,前提是你得习惯侍者的目光,他们将会一直盯着你,防止你逃单。

不过嘛,雪隐的待遇就好多了,毕竟她的打扮,完全称得上是高贵,她才收起阳伞挂在手腕上,踏在国民咖啡馆的台阶上,一位热情的侍者便迎了过来,请雪隐进去落座。

然后那位侍者就尴尬地发现,好像没有空的座位了。

但,一个人占了四人座,两个人占了五人座的位置倒是不少。

“我不介意拼桌的。”雪隐朝侍者笑了笑。

侍者连忙道了半天谢,感激雪隐的同情达理,把雪隐引导到一个只坐了一个人的五人座上。

这处五人座,只有一位发型古怪,但衣着还算体面整洁的年轻留学生,他是个东洋人,正一个人喝着酒,应该十分礼貌,不至于唐突雪隐这位女贵客,吧,引路的侍者想。

“哇——啊啊啊!哇哇哇!假的,都是假的!”

然而,这位礼貌的东洋人咯噔一声,就把头砸到了桌子上,紧接着开始嚎啕大哭。

看样子,这位东洋留学生是喝高了。

虽然这里叫做“国民咖啡馆”,但实际上来这儿喝酒的人更多。

“什么玫瑰之城呀,什么艺术之都呀,什么浪漫国度呀,全部都是放屁!赛娜娜河水又脏又臭,但有人竟骗我说它能喝!传说中的古迹建筑又旧又破,出门走一走,就遭了扒手!物价离谱,满街奸商!房钱死贵,自来水有毒!垃圾!污渍!破衣服,破皮鞋!点杯酒水还要被嘲笑一番搞错了词性的阴性阳性!恶心,恶心呐!还他妈的,狗屎便便满街都是,根本就没有人清扫!屎城贝黎!恶臭城贝黎!”

“噫!”

引路的侍者被突然大喊大叫的留学生吓得不轻,暗骂了一声“发什么神经”,旋即反应过来失态,赶紧向雪隐赔罪,并重新给她找另一处四人座拼桌。

雪隐惊叹于那位留学生的胆量,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放厥词,把贝黎贬得一文不值,把所有贝黎人都得罪了一遍,他怎么敢?

然而,国民咖啡馆里竟然没什么人在意留学生的疯言疯语,大伙儿顶多是抬起头来望了望,又继续低下头去有说有笑了。

雪隐还疑惑这帮贝黎大老爷怎么会这样大度,但她过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他妈的,这个留学生,竟然在说青华话!难怪没人听得懂!

好家伙,还知道语言加密,这个留学生估计并也没有看上去那么醉。

不过,雪隐听着那留学生说的青华话语调怪怪的,多半不是青华老乡,她也就没上去交流一番,而是跟着侍者去了另一个地方落座。

这回,雪隐被引到了两位工人模样的中年先生那里,这两人桌上什么都没有,不知道是没点东西还是东西没上,总之侍者不由分说地就让他们拼桌。

被侍者凶了一阵,两位面相憨厚的大叔只得伸出两个指头,尴尬地说道:“来、来两份‘圣杯’,要冰一点的。”

这下侍者又和颜悦色起来,礼貌极了地回了句请稍等,然后替雪隐拉开椅子,请她坐下。

雪隐一坐下,两个大叔立马就拘谨起来,纷纷整理自己的衣领和扣子,把帽子取下来,又戴上去。

“您好。”雪隐伸出脖子,优雅地点了点下巴。

“您、您好。”

“好……您好。”

两个大叔一个憋红了脸颊,一个憋紫了大头,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说啥,手放哪儿,只会直勾勾地看着雪隐,然后诶嘿嘿地傻笑,场面迷之尴尬。

这俩憨憨的大叔,可把雪隐逗乐了。

不一会儿,俩大叔点的“圣杯”来了,侍者这时才一拍脑袋,大叫罪过,说忘了给雪隐点单,谢罪个不停。

其中一个大叔听罢,赶紧机灵地把屁股悬空,直起腰来,嘿嘿一笑,伸手一推,把他那个“圣杯”推到雪隐身前。

“圣杯”其实就是一大杯啤酒,只不过装他的杯子样子上模仿了传说中的圣杯,做的晶莹剔透,特别漂亮,个头和容量也超大,要想拿动或者引用,只能两只手捧着。

“哎呀,谢谢!”

雪隐惊喜极了,并不拒绝。

那位侍者见状,似笑非笑地耸了耸肩,也很懂意思地不打扰,走了。

雪隐捧起那一圣杯的啤酒,那啤酒晶莹剔透得像块液体黄琮,漂亮极了,她正打算喝呢,忽然,一根扳手被拍到了桌子上。

乒!

雪隐放下“圣杯”,只见是艾卡小姐,她身上臭着机械油污,头上蒸着腾腾汗水,也不知道车子修好没有,一来就把雪隐那个“圣杯”抢夺了过去。

“怎么别人给的都随便喝呀!”

言罢,艾卡小姐便捧起那一大杯啤酒咕嘟咕嘟干.了两口,摇头晃脑地品鉴了一番,冰冰凉凉,爽得很呐,好像并没有不对劲的味道,这才把那一大杯还给雪隐。

“看来,没什么问题呀。唔呼,爽!”

艾卡把凳子一拉,也坐了下来。

“什么呀,原来有伴儿了么?!”

送出那盏圣杯的大叔顿时大失所望。

“不然呢?”艾卡小姐嘴唇往国民咖啡馆另一头撅撅,“你俩可别会错意。想找姑娘陪,先问清楚是不是那一行的!”

这一番话,听得雪隐云里雾里的,她顺着艾卡小姐的撅起来的唇望去,只见那边有好几个裙子和帽子都很夸张的“贵妇人”,在好几桌客人之间流连,那些个客人都叫她们“宝贝”,或者“甜心”,还有什么“到这儿坐吧,噢,求求你了~”。

原来如此,看样子是“交际花”。

不过和法兰吉丝那张真正的交际明星不同,这儿的“交际花”很明显更贴合“普罗大众”。

刚刚送出“圣杯”酒的大叔惭愧地搓着后脑勺,都快把自己薅秃了,连连嘟囔道:“原来不是啊?我看她这么漂亮……搁往常,那些个漂亮女孩儿谁愿意近我们呀……还以为……算了,那个‘圣杯’就当我送的。”

雪隐低头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声旗装,心想,果然这身滑溜溜闪亮亮的锦缎对法尔瑟人的威力还是太大了么?但她权当大叔在夸自己好看。

另一个没把“圣杯”送出去的大叔本来还因为自己手慢了,挺沮丧,但这一反转,他又积极了起来,对艾卡小姐道:“原、原来你是女人?”

兴许是刚刚修车劳累,如晒疲惫,艾卡小姐嗓子都哑了,再加上她那一身,扔到厂房里工人大通铺上,就再也找不出的低调打扮,脸上甚至还有擦着几道机油,任谁看来都觉得她是个年轻的工人小伙。

但艾卡干.了几口啤酒,她嗓子也就润开了,后头说的几句话也大声起来,听得出是个女的了。

艾卡还没还嘴,那位积极的大叔也学着他那伙计的样子,把他那杯“圣杯”推了过来,要送给艾卡。

“我的也送给你!我一口都没喝过,刚端来的!不过,能不能求求你了,就坐这里吧?拜托啦,我们坐了半天,瞧着那边衣冠楚楚的年轻人,可不想被看不起!真的!你们两个还想喝什么,我们愿意请客!”

艾卡小姐嘿了嘿,扭头问雪隐咋样。

“我可以啊~,没关系啊~!”

雪隐心情相当不错,兴许是被某个法兰吉丝传染了,她这段儿时日,莫名觉得被吹着捧着很舒服,很愉悦。

“就这样喽~。”艾卡小姐朝俩大叔眨眨眼。

俩大叔立即高兴得不要不要的。

雪隐和艾卡抱起大玻璃杯,吨~吨~吨~地干起了“圣杯”中的啤酒,艾卡小姐虽然总是犟嘴,说不如自家店里的,但她一样喝得比雪隐还开心。

俩大叔真的就只是傻傻地坐在那,盯着雪隐和艾卡,目光其实蛮礼貌,手也一直摆在桌上,一动不动,憨憨地笑个不停,像两个小孩子。

那边那个东洋留学生又在咆哮了,还是用青华话骂着贝黎和贝黎人。

另一边的年轻小子也和裙子帽子都格外夸张的女人们嬉闹着。

嘴上长毛,打着领带的先生们也在大声谈论着,不是时事就是政治,偶尔也聊聊钱财或者赛马。

侍应生们跑来跑去,招呼这招呼那,点单的客人这里送走一位,那边又来一拨……

这就是国民咖啡馆繁忙而喧闹的午后,贝黎市民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店里长久回荡着他们的生活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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