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雪隐和艾卡小姐也决定去乡下了。
去竹清名下的农场和果园,郊游去!
昨天开一路修一路的汽车又被艾卡小姐推了出来,她就不信了,这么大四个轮子还开不出贝黎了。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汽车?!”
竹清宅邸后街,加斯东大叔绕着那太阳底下闪闪发光的铁皮小乌龟啧啧称奇。
若尔日大叔也直呼没讲过,开了眼。
艾卡小姐骄傲得鼻子都上了天,拍着胸脯道了一句:“这可是我的车!”
她刚想撸起袖子,准备把摇把插上去,转起来,把车子打着火,雪隐却率先夺过了摇把,把艾卡小姐拦下。
“大美妞,今天您就歇着吧。喏,今天你负责打阳伞。”
雪隐学着昨天艾卡小姐的语气,把她那把阳伞塞到了艾卡小姐手里,反手把她的“文明杖”夹在胳膊底下,一只脚踩到车子踏板上,把摇把插.入,饶有兴趣地转了起来。
艾卡小姐赶紧叮嘱要把得往哪边,力要用多大,可不能转不动硬转,搞坏就遭了。
若尔日大叔和加斯东大叔面面相觑,看着眼前这一番怪异的景象。
两个女人。
在大众的观念中,应当与机械之类的东西离得最远的人,此刻却趴在最新锐的机械上面玩得不亦乐乎。
尤其是其中一位女士,此刻还穿了一身利落潇洒有风度的男性衣装,毫不逊色地卖着力气。
不过,今天打扮得漂漂亮亮、花枝招展的并不是雪隐,而是艾卡小姐。
雪隐头戴圆礼帽,脚蹬亮皮靴,一身料子极好的藏青色男士正装,胳膊底下还夹着一根气派的手杖。
这派头,任谁看了都会尊敬地叫唤一声“先生”。
当然,前提是只看背面。
雪隐根本就懒得缠那又臭又长的裹胸布。
嘎吱嘎吱~,雪隐慢悠悠地玩了会儿摇把,但她可不仅是在玩,还是在试探摇把和要把咬合的齿轮的强度,免得她手一抖,把东西给掰坏了。
摇摇把这事儿,说实话,没什么技术含量,是纯纯的力气活。
雪隐别的没有,唯有力气多得用不完。
她把握好尺度之后,狠狠摇转了三下,怪脾气的汽车老爷随即发出了轰隆隆~噗叭叭~的鼻响,抽起了它的“午间雪茄”,随时准备迈开腿,载着雪隐她们去远方。
“好嘞~,大功告成!”
雪隐学着昨天艾卡小姐的样子,把摇把别在腰间,自说自话地登上驾驶座坐定,然后朝她的“小姐”递上胳膊。
“走喽~,甜心!”
艾卡小姐听了,浑身不适,反着胳膊在后腰挠了几下鸡皮疙瘩,才去抓雪隐的手,假装自己弱不禁风,需要搀扶着才上得了那个没有膝盖高的阶梯。
但事实证明,她就是需要。
“哎呦,妈的!”
艾卡小姐豪迈地迈了一步,然后就利落地踩在了裙摆上,若不是雪隐及时抬了她一把,她的额头至少得在车座上磕个包。
“哈哈哈~,艾卡君,你怎么柔弱得像个娘们儿。”雪隐及时嘲笑。
“老子就是娘们儿!”艾卡小姐提着裙摆,总算平安无事上车坐好,“倒是你,想不到还有这么一身骚.气的泡泡裙。”
“请叫它礼裙。你们这儿的贵族大小姐不都穿这样的?都是那个胸大无脑的法兰吉丝小姐送我的,但我猜,只是她洗过一遍就不想要了。顺带一提,很适合你哦。”雪隐一边在车上东摸摸,西看看,一边头也不回,毫无诚意地赞美。
艾卡小姐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把那把阳伞撑开了:“切!我知道我不适合!开车!”
这时,被遗忘许久的加斯东大叔和若尔日大叔才被想起,雪隐招招手,问他们要不要搭车,或者说,挂车。
事实上,两位大叔都是用脚走进城来的,自然没有马骑。
要一同到果园去的话,他们本来打算包一辆死贵死贵的出租马车的。
“这、这车还能再搭人吗?”加斯东大叔对自己的体重不太自信。
艾卡小姐给了他肯定的答复:“可以的嘞!别看它瞧上去‘瘦弱不堪’,但实际上它放上六大桶葡萄酒都能拉得动,马力足着哩!”
若尔日大叔听罢,立即按捺不住新奇劲儿,道了一句“我要上来喽~”,便踩到了车子旁边的踏板上,两只手分别抓着一前一后两个把手,稳稳地“挂”在了车边上。
加斯东大叔见状,也学着样子,挂在了另一边,没想到的是踩的地方还挺大,半边身子都能靠在车边盖上,比想象中的稳当多了。
“那,我开车啦!”
雪隐早就等不及了,把那手刹一方,方才还静得像圆石盘的轮子,“呜!”的一声便动了起来,瞬间冲出去十来米。
“呜哈哈哈!”
雪隐疯狂地操弄着方向舵,仿佛在驯服一匹烈马,左左右右,拐拐扭扭,一会儿走“Z”,一会儿走“S”。
“妈呀!”
“唔哇哇哇!”
“嘎吓!”
艾卡小姐和两位大叔惨叫不迭。
好在雪隐暂时还不想前去往生,这一车的人总算没被她的“精湛”车技甩到路边的墙上去,过了一会儿,车子总算平稳下来了,像个能载人的车那样行驶着,而不是像矿山里运石头的矿车,哐哧哐当。
“小、小姐!恕我冒犯,不知道您驾驶这车,究竟驾驶过多少次,啊不不,驾驶了多少个小时?”加斯东大叔心有余悸地道。
雪隐张开就来:“两个小时!很熟练了!”
艾卡小姐不敢吭声,因为她知道,雪隐自打刚刚摸到方向舵,都没过去十分钟。
“我~我们能不能下车啊~?”
“我们会打车去~!”
两大叔腿软得都快挂不住了。
雪隐扭着方向舵,正在兴头上呢,怎么回让他们走。
“你们难道是怀疑我的车技吗?不行!”
“不~要~啊~!”×2
……
也许是昨天趴窝的次数太多了,把今天趴窝的次数也用掉了,汽车老爷这一路竟然没有出过任何状况,一直都稳稳当当地行驶着。
雪隐貌似也过足了瘾,知道了什么叫做安全行驶,一直把速度控制在若尔日大叔和加斯东随时都能跳下来的程度。
开到大路上时,竟然还有记者来采访雪隐和艾卡。
好几家报馆都听说昨天有人开出来个稀奇玩意儿在大街上溜达,今天都派人出来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昨天开稀奇古怪无马车的人,然后写一篇惹人眼球的报道。
今天走大运的报馆叫做“山岳派平原派苹果阿普鲁派”,这个“山岳派平原派苹果阿普鲁派”的记者追着雪隐开的车子跑了两百米,总算把有说有笑的雪隐和艾卡小姐叫停了。
加斯东大叔和若尔日大叔跳下车来,那位记者先生气都没来得及喘,就又吸了一大口气,差点把肺泡给胀爆。
因为记者先生看见了一位暗红色头发美丽女士,让他那样着迷。
紧接着驾驶席上的“先生”也转过了身——然而并不是一位先生,而是一位衣襟扣子都快扣不住的胸襟极其宽广的黑发东方男装丽人,更加让记者先生着迷。
“咳!咳咳咳咳!咳咳!”
这是被惊艳惊讶得气都喘不过的咳嗽。
雪隐一行人还以为这位鼻子上挂着大方盒子的先生有什么肺病,就要喘死了。
这位记者先生缓过来之后,举起他脖子上的方盒子,也就是照相机,表明来意,要为雪隐和艾卡写一篇报道。
这是好事,艾卡小姐想,因为报道发布出去,对宣传金主大人的汽车有好处,对“少女解放俱乐部”的社活也有帮助。
所以四人排排站,雪隐和艾卡挽在一起站中间,两个凑热闹的大叔站两边,以太阳底下亮闪闪的汽车为背景,“山岳派平原派苹果阿普鲁派”的记者先生举起相机,拍了一张照。
啪嚓——嘭!
一阵强光,一声炸响,一阵白烟。
雪隐和艾卡和汽车的这一瞬就被定格了下来。
记者先生感谢来感谢去,说他这一回的奖金和津贴都有着落了,时候会送稿酬并附赠一张照片到府上去。
为了写稿,记者先生紧接着又逃出本子来采访众人,在知道雪隐和艾卡小姐准备仅靠她们自己,把这机械大乌龟开到乡下去,然后再开回来之后,记者先生更是无比吃惊,继而赞不绝口,已经下定决心要在这个点子上大书特书了。
这时候,四人重新上路,经此逸事,雪隐和艾卡小姐凭空都觉得贝黎污浊的空气甜美了起来,直到她们呼吸到真正大自然的清新空气。
雪隐不疾不徐,开了差不多三个钟头的车子,终于抵达了竹清名下的农园果园。
汽车老爷非常给面子,一次故障都没出过,这期间也就停下来两次加水加油,开车的体验无比愉快,雪隐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再忍受马背的颠簸了,与稳当和柔软的汽车坐垫相比,马鞍竟是那样不便之物啊!
她的屁屁再也无法忍受马匹的蹂.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