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呐,你要不要猜猜,那个叫‘黛妮’的女人为什么要去翻垃圾桶?”
雪隐煞有介事地问道。
艾卡小姐直言:“我看是她急昏头了。好吧,你说说是因为什么?”
雪隐似笑非笑地答道:“那当然是因为她儿子可能会被切碎了扔在垃圾桶里喽~。”
艾卡小姐听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嫌弃得直撇嘴:“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雪隐也不解释,也不言语,但脸上却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艾卡小姐凭空打了个冷颤,竟然信服起来。
“可别跟我说,这是你遇见过的真事儿。”
“这儿又不是青华,”雪隐摆摆手,又说起了谜语,“法尔瑟的事情我就不知道喽~。”
艾卡小姐浑身起鸡皮疙瘩:“你没否认啊。所以,真的有这样的事吗?你还没说清楚呐~!”
——两人一边没头没尾地闲扯,一边在“叶子镇”里四处打听消息。
在听完名叫黛妮的女人的哭诉之后,雪隐看她身子实在是虚弱,把她送回了家中休养。
说是“家”,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个四四方方的,还没有牛棚大的木头“盒子”,里头只有一张床,一个烂柜子,一块门板。
那张床上铺着满是缝补痕迹的垫子,应当是大人睡觉的地方,而那块不知道哪里拆下来的门板上有一束捆好的稻草,或者说该叫它“枕头”,这就是黛妮的孩子睡觉的地方了。
烂柜子上摆了几副餐具和一些日用品,倒是收拾得很整洁,一张盘子里还摆着一块硕大的黑面包,不用想也知道硬得像石块,不用汤泡发,根本吃不了。
这居住环境相当堪忧,大门的门栓上别的竟然还是一根勺子,就不说能防得了谁了,就连墙板,随便推推压压,都能歪斜出一个大口子,真是“有心人”的话,岂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虽说这家里什么也没有就是了。
唯一有价值的,貌似也只有这位本名黛妮,花名安托瓦妮的女人。
不过,黛妮已经告诉过两人了,很早的时候,的确有人打她过的主意,但一听说她的不洁之症,她这家门口,狗都不来。
“你在家里躺好不要走动,把你儿子的信息都告诉我,我们帮你去找他。”
就这样,雪隐和艾卡接下了这份没有半毛钱报酬都没有的委托。
在“叶子镇”里穿梭了一个多钟头,两人竟然没问出半点有用的消息。
一来,是这大白天的当真没有多少人在家,二来,就算找着了人询问,也只会得到三种回答——“啊?谁啊,不认识!”“关我屁事儿,不知道!”“哎呀,真烦,滚滚滚!”
吃了一堆闭门羹,雪隐倒是衣服习以为常的样子,依旧风轻云淡,淡然自若,艾卡小姐就有点恼火了。
“啊啊,烦死了!住这片的家伙怎么一个二个都像吃枪药似的?不会好好说话嘛?妈的!不想管了不想管了!呐呐,要不报告给警察吧,叫他们来搜查!”
艾卡小姐跟在雪隐后面,她身上的工作装原本是用来防晒伤的,但现在在小巷子了穿梭来穿梭去,她只觉得又厚又重,又闷又热,再加上被一堆人劈头盖脸地嫌弃了一次又一次,她是真的恼火了。
不过嘛,还没到恼羞成怒,失去理智的地步。
“算了,那些帽子上别警徽的家伙想来也只会服务大别墅里的先生和夫人。贫民窟里一天到晚都在发生案件,也没见他们来看过一眼。”
艾卡小姐前一句话说完没两秒,她就用后一句话把自己的建议给否决了。
毕竟贝黎警局什么样,还是贝黎人最清楚。
听说当初在计划铲除的旧城区里,赶人最狠的急先锋,就是局子里那些督察巡查们,破败的“叶子镇”差不多也是他们间接造成的。
“艾卡小姐倒是料事如神,说什么就来什么。”
雪隐突然就停了下来,她口中的“料事如神”,显然是针对艾卡小姐那句“贫民窟里一天到晚都在发生案件”。
“怎、怎么了嘛?!”艾卡小姐吓了一跳,她抬头就见雪隐朝自己冲了过来,并且雪隐左手将“手杖”在腰间一横,右手一抽,就从那“手杖”里头拔出一道明晃晃的刀子来。
艾卡小姐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但雪隐却用腿将她一赶,推到街边上去,雪隐自己只扑斜后方四五米的转角,举起长刀就是一劈。
“喝呀!”
咣当~!
转角的木墙瞬间被砍出一个大缺口,木屑飞得到处都是,连带着躲在拐角后边的人,也被刮到在地。
“妈呀!什么怪力女!”
只见墙后躲着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连滚带爬地,就要开溜。
雪隐哪会留情面,噼啪两刀下去,把那男人抽得是哇哇乱叫,如果雪隐用的不是刀背,这男人都已经死了。
两刀抽罢,雪隐又飞出去一脚,正中男人小腹,男人咕哇一声怪叫,便被射到了对面墙上,咕噜噜又摔下来翻滚几周,像个球似的被雪隐踩在脚下。
“你叫谁怪力女?”
“我、我不——哎哟妈呀!”
雪隐单脚一跺,把男人的右掌骨给踩骨折,男人都还四脚朝天呢,一个轱辘翻过身来,像把右手从雪隐脚下抽出来,但他左手刚想去推搡雪隐的脚踝,雪隐倒挂一刀,直直地敲在男人左手手腕的筋骨上,不说骨折,至少也得麻痹上大半天。
“别吵吵!”
男人的手被踩着不放,雪隐一声怒吼,更迫使他把刚想吆喝出来的惨叫憋了回去,雪隐的森寒刀刃更是贴着他着脸,一打一打的,要是敢乱动,指不定就咔嚓一声把他脖子给砍了。
艾卡小姐追过来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她只看见一个野人似的家伙匍匐在雪隐面前。
雪隐见艾卡来得正好,即刻让艾卡过来,来搜男人的身。
“这家伙后腰处别着一把匕首,给他缴了!两手要是敢乱动,马上把你的脸切开成两半!你也不想以后喝水从腮帮子漏吧!”
后两句很明显是说给男人听得,前面那句很明显是说给艾卡听的。
艾卡小姐赶忙绕到男人后面去,果然在男人衣服底下发现了一柄小臂长的短刀,用牛皮刀鞘抱着,即便蒙着衣服都鼓鼓囊囊的,雪隐很难看不到。
“再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别的!”雪隐又追加了一句。
艾卡忙说“好”,在男人邋里邋遢地上衣和下裤中,左左右右地摸索了半天。
“没别的了,他没有口袋。”
艾卡小姐抱着那柄可以称作短刀的匕首,跳开一段不近的距离道。
雪隐着才松脚,跳开数米,来到艾卡小姐身边,任由男人在地上疼得打滚。
那家伙仿佛留下了心理阴影,甚至连惨叫都只敢憋着,在地上呜咽不停,蜷缩成一团,半天才忍着双手的剧痛,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来:“女人,你这……也太狠了。”
雪隐也不回答,伸手从艾卡小姐那里接过匕首,把玩起来,很是中意的样子,显然,她已经打算将其占为己有了。
“我倒是觉得,你一心想和我比一比谁长谁短。”
雪隐的长直刀仍未归鞘,依旧被雪隐拿着,并在地上那位的面前晃来晃去。
“这是你自找的。给脸不要脸。在你离我们二十米的时候,我望了你一眼,你不识相,没有离开。在你离我们十米的时候,我又望了你一眼,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见,总之还是不识趣地跟踪着。事不过三,你竟敢跟到我们后边五米的距离,我才不得已,诉诸暴力。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你一个大男人,怀揣这么长一把匕首,鬼鬼祟祟地尾随两个‘弱女子’,可别说你是在暗中保护我们呀?还是说你想进献‘七星宝刀’一把,啊?”
艾卡小姐觉得雪隐是不是对“弱女子”这个词有什么误会,但她也相当吃惊,她完全没发现有人在后面跟着,要是没有雪隐,她一个人,被那么个不怀好意的持刀歹徒追上,后果不堪设想。
男人依旧像触电了似的抻着他的双手,疼啊,很疼啊,但他也知道今天踢到铁板,不,踢到捕兽夹了,差点把他半条命给夹断,赶紧认怂装孙子,大声向雪隐求饶,求放过。
雪隐哪能这么放过歹徒,她是一定要和歹徒签订“和平条约”的,少不了“割地赔款”,或者说“割肉赔钱”,赔精神损失费。
“要么‘割肉’,要么‘赔钱’!把你身上的钱交出来!”
雪隐摇身一变,变打劫的了。
然而艾卡小姐遗憾地告诉她,这倒霉家伙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刚刚搜过了。
雪隐勃然大怒,虽然是装的:“什么?既然赔不了钱,那就是割肉了!”
“老、老爷饶命!”
歹徒在地上蛇形匍匐,泣不成声,说自己没这双手,干不了活,至少个把月吃不了饱饭了,已经足够教训了,有其他能效劳的,他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恳请雪隐网开一面,放他一马。
幸好现在不是冬天,要是在冬天骨个折,发个烧,饭吃不饱,药买不到,歹徒先生这条命可就堪忧了。
刚才是物理上的敲打,现在是精神上的“敲打”,雪隐见自己的“刚性劝导”也差不多够火候了,这才开口询问有关黛妮小姐的儿子的事情。
雪隐觉得,常年在街角暗巷混迹,干见不得光的活计的家伙,肯定比普通居民,更熟悉街道的进进出出。
要不然,也不会一见雪隐和艾卡两个生面孔就跟了上来。
果不其然,歹徒先生立即大叫起来:
“我、我知道!是那个洗手不干了的娼.妇的儿子吧?呿!她还害了脏病,当初我几个兄弟差点就遭殃了。我知道的!她儿子最近是挺怪,以往去上学的那条道,他都不走了,改走另一个方向,而且还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双看着还不错的好靴子,我可没听说城里的大善人除了发面包发果子以外,还会发什么靴子,这靴子绝对有猫腻!说不定啊,嘿,是有人看他长得像她老妈,诓骗他去做他老妈以前那档子事儿,我和几个伙计喝酒吹牛时,总少不了唠嗑那小子!今天,就几个钟头之前,我还看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