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方才那个倒霉街溜子的供词,雪隐和艾卡摸到了一处破破烂烂的车马行。
车马行的牌子还是留着的,虽然一边钉子已经钉不住了,以至于招牌歪歪斜斜地吊在那里,但至少它还在玩,没被拆掉去当柴火烧,不然雪隐只会觉得这里是一个垃圾场。
“好像什么也没有嘛。”
艾卡小姐在破屋门前四处张望了一通,半个活人都没见到。
“根据我的经验,看起来空无一人的废弃楼房,很有可能被一些干见不得光勾当的团伙占做窝点,既方便掩人耳目,也省得一笔不必要的麻烦开支。”
雪隐说着,就让艾卡小姐先在外边守着,而她自己,则独自进到破屋里,探察一番。
“待会你离远点,说不定会有很大的动静,但你别管我,我搞得定的。”
雪隐走出去几步,又折回来把刚才缴获的匕首短刀塞给了艾卡小姐。
“你试试看称不称手。以防万一。”
艾卡小姐接过匕首,煞有介事地挥舞了几下,看着至少比一般的拿着文明杖的先生们有威慑力得多。
“这匕首都快赶上切火腿的刀子了。唉呀,你放心,我至少杀过猪呢。你去吧,不用太担忧我。再不济,打不我我跑还不行吗,跑不了我还能叫呢。今天穿的是裤子真是太好了。”
这下雪隐总算放下了半颗心,提着长刀大摇大摆地从旧车马行的正门进去了。
从外边看,车马行的屋子还是相当大的,毕竟有两层呢。
进到里边,实际上还是相当不小的,只不过,里头好些个地方都堆满了破铁皮烂木块,杂乱无章,根本无法下脚,也只有老鼠能钻一钻上面的缝隙,人就不用想了,并且说是两层,有些个二楼房间,地板都塌陷了,也就是说,在一楼看,天花板这儿漏了个大窟窿,那儿开了一条大缝隙,还有的地方受潮腐朽得只剩薄薄一层了,要是谁敢踩上去,绝对会从二楼飞快地落到一楼来。
所以,尽管旧车马行里空间不小,但很多地方雪隐只需要看一看就能把所有情况尽收眼底,她开始探察没多久,就把旧车马行废楼上下两层都看完了,什么都没有发现。
雪隐的直觉和经验竟然难得的没有应验。
“齐了怪了,完全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雪隐从废楼里出来,回到艾卡小姐身边,“那么厚一层灰就只有我的脚印,湿漉漉的苔藓连个刮痕都没有。”
艾卡小姐看雪隐这么快就出来了,十分惊讶,她还以为废楼里头铁定会爆发出激烈的打斗之声呢。
“什么都没有发现吗?不应该啊。我小时候也爱去一些没人住的烂尾楼玩耍,把那里当做秘密基地,有时候还会支起个炉子烤马铃薯片,有一次差点把房子给点了……我还以为那个‘黛妮’的儿子铁定也是这么想的。难不成,是刚才那个可恶的街溜子在蒙骗我们?”
雪隐默不作声,但她心里在想,要是刚才那个街溜子真敢说谎骗她,她下次一定要把那街溜子的腿也打折。
“再看看吧,这次在周围找一找,”雪隐说,“能不能帮帮我?这附近应该没啥危险了。”
“好说,好说。”
雪隐和艾卡一个朝左,一个朝右,在旧车马行的大门前,歪了的招牌下分开,分头寻找线索。
雪隐看的比较仔细,艾卡小姐则像是重拾童年时光一般,脚步轻快,在这“秘密基地”一样的地方撒起欢儿来。
不过,也正是艾卡小姐小时候的经验,让她很快就发现了线索。
“喂喂~,快来~!”
艾卡小姐叫唤了一通,雪隐立刻赶了过来,只见艾卡小姐猫在旧车马行后门的地上,左瞅瞅,右看看。
“怎么啦怎么啦?”
“你看你看!地上这些车辙印!”
“车辙印?车马行有车辙印不是正常……嗯?难道!”
“没错!是新的!还有不一样的脚印!”
艾卡小姐立即兴致勃勃地讲起来她辨别泥巴痕印模样的心得,她小时候去废旧房屋玩耍,每次都会认真地辨认附近的脚印呀轮子印呀这些东西,确保并没有大人捷足先登,这才会放下戒心,在废旧房屋里建立“秘密基地”。
其实,旧车马行附近有各种杂乱无章的痕迹,车辙印有,脚印也有,猫猫狗狗和老鼠的踪迹更不在少数。
在所谓的贫民窟里,这些脏兮兮的东西太多太正常不过了,雪隐一开始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艾卡小姐仔细辨认了一番,那么多杂乱无章的,或新或旧的脚印里,有几个很不一样。
车马行虽说报废已久,但至少围墙还没有倒塌,围墙里头的土比较潮湿,因为很少有人进去乱踩,所以甚至还长出来杂草,而围墙外边的道路上,因为空旷通风,还常有日晒和人走,所以土路路面都是硬实干燥的,也长不出来草来,人或着车马走在上头,还会带起一路飞扬的尘土。
“你瞧,围墙里头的草,明显有被践踏的痕迹,乱糟糟的,虽然足印难以辨认,但应该是有人蹲守在里头很久的样子。
“他们估计守得挺久了,都不耐烦了,才在后门附近的草地上走来走去,聊以解乏。
“但后来,他们等候的人貌似来了,他们又走到后门正前方的石面台阶上。
“从泥巴的样子来看,蹲守在这儿的,应该是两个男人,老天,脚板这么长,肯定是两个高大的汉子。
“至于他们等的是谁,那就看外边这一串由干燥灰尘组成的鞋印了。
“可以看出,是双靴子,而且还是双不错的靴子,毕竟靴底纹样那么繁复,不像是贫民窟的人会穿的样式。
“而且从尺码来看,靴子的主人要么是女人,要么是孩子,这不正契合了街溜子所说的话吗?‘黛妮’小姐儿子,最近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双好靴子,肯定有猫腻!”
雪隐听罢,直呼名侦探!
艾卡小姐骄傲地停起胸脯,又信手一指,道:“那堆被撵得极为凄惨的草地,貌似还被啃了好几口,这只能说明,那里不久之前,还停了一辆马车!从蹄子踩踏的情况看,拉车的马竟然只有一匹,但从那车辙距来看,又不像是什么小板车,至少也是有棚的那种,从泥巴的凹陷看,也不像拉了什么沉重的货物。”
说到这份上,雪隐也完全理解了:“也就是说,那两个大高个,和那个孩子,就坐着那辆车走了是吧?”
“对对对!”
两人赶紧来到外边,寻找地上有没有相符合的车辙印,答案是有,而且还很清晰,因为草坪的泥巴比较湿润,车轮碾过那里,再开到布满灰尘的土路上,每转一圈,就都能在地上落下一点泥。
雪隐和艾卡小姐一直沿着“叶子镇”的小路追到镇外的大道上。
“叶子镇”是坐落在城际主干道边上的集落,也就是说外边的主干道就只有一条,要么往贝黎去,要么往另一边。
车轮上的泥巴碾了这么长一段路,自然已经完全干透,到了主干道上,已经不再有痕迹了。
但好在那辆马车拐弯拐得非常急,很容易就看出了它究竟往那边扭了,车子并没有驶往贝黎市区,而是往另一头的外郊去了。
路只有一条,雪隐和艾卡便在大道之上孜孜不倦地追踪起来,一路走一路看,周边有没有什么可以的地方,以及和猜想中一致的马车样式。
她俩是用脚走的当然,没有坐车那么快,一直到太阳开始西斜,她们才终于追踪到一处可疑的乡间别墅。
别墅很不起眼,看起来陈旧极了,不过正因为陈旧,别墅庭院门前的土灰无人打扫,堆得又厚又多,以至于车辙印相当明显,一看就知道里头是有人的。
雪隐和艾卡瞧瞧摸到那处别墅的围墙边上,雪隐靠墙站定,双掌伸出,交叠在一起,艾卡小姐嘿咻一声,踩到雪隐掌上,雪隐也猛地一托,将艾卡小姐举起。
“嘿~咻!”
艾卡小姐扑倒墙顶,双臂撑在墙上,往庭院里面探头探脑,寻找有没有那么一辆符合猜想的单马马车。
事实是,不仅有那样一架车,甚至还有预料中的两个壮汉。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
艾卡小姐噗通一声跳下来,兴奋地推搡着雪隐,看样子艾卡小姐的推理能中一次,她格外兴奋。
“好!”
雪隐当即拔刀。
“和之前一样,你呆在这里不要走动,我过去把他们全部干掉。”
“你要潜入吗?你要潜入吗?”
“对!”
“教教我,教教我怎么做!”
“很简单,走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