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哈和杜特先前的讨论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无疾而终。
他们只是两个侍卫而已,终究动摇不得他们主子决定好的事情。
到头来,两人也只能望天站岗。
“唉~,”穆哈叹了口气,“快到傍晚了。”
杜特憋了半天,终究也没憋到穆哈的话应验,他只能开口:“早着呢。也就日头偏西而已,天上一点紫红色都没有。”
穆哈听罢,也不再看满是金光的天空,垂首摇头,侧耳倾听。
“咦?可是你看,屋里,好像没什么动静了。今天结束得好像有点早啊。谢天谢地,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毕竟晚上主子他还要回城里去,陪欧叶妮小姐呢。至少那边,呃,是很正常的,呃,常见的,普遍的恋爱关系。”
杜特听罢,也歪着脑袋,把耳朵朝向屋子那边,听了一会儿,果真没有动静了。
“呃,也有可能,是那个少年,快活得……昏死了过去。呃,不好说,嘶,搞不懂,唉,难说。”
就在穆哈和杜特交头接耳之时,说些有的没的之际,别馆陈旧的铁栅栏门,被缓缓推开了,并发出故障一般的声响。
叽——嘎嘎——吱吱吱——
这时候,并没有刮风。
但,穆哈和杜特也没有看见有谁的身影进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
“喂,门怎么开了。”
“难不成,是见了鬼。”
穆哈和杜特的言语中,并无一丝疑问之意,说话的同时,两人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他们原本站得笔挺的双腿,也缓缓朝两边挪开,扎起马步,腰杆也猫了下来,放低重心,像密林中的两头黑豹一般警惕。
穆哈给了杜特一个眼神,杜特微微颔首,两人便缓缓地向两边散开,但又不至于太远,互为掎角之势,同时向门那边靠近。
两柄弯刀已经悄无声息地出鞘,随时都可以挥舞应敌。
如无意外,在左的杜特,将直扑大门右外侧,在右的穆哈,将紧随其后,向大门的左外侧杀出去。
不过就在他们两人推进到离大门近不近,远不远的位置时,意外陡生。
唰啦啦~,一道黑影瞬间从墙外飞起,直扑右边的穆哈,只见黑影手持一柄又长又直的利刃,刀锋闪闪发光,直取穆哈脑门正中间。
“喝呀!”
穆哈猝不及防,只得横刀招架,锵啷一声,将他的弯刀与那直刀碰撞在一起,那直刀分明细如一条线,但穆哈闷哼一声,只觉得自己是被一头熊,抡起一根硕大的圆木猛砸了一下,持刀右手的腕部嘎吱作响,抵住刀背的左臂火辣辣地疼,不经意间,穆哈竟发现自己已经软了腰杆,半边膝盖跪在地上。
而劈了穆哈一刀的身影,竟然一放即收,放过了架势倾颓的穆哈,刀刃碰撞的嗡鸣尚未结束,便是一个灵巧的翻滚,横移三步,撤开穆哈一斩的距离,猫着腰肢,抬起右腿就是一记朝天踢。
“咕哈~!”
原来是杜特,他一见穆哈遇险,第一时间就杀将了过来,但他的劈砍才刚刚举起,竟一瞬间被欺身来到腹下,用肚子,结结实实地吃下了那满是狠劲儿的一脚。
不用说,这数息之内打软一人,踹走一人的身影正是雪隐,眼见杜特被自己踹出去十几米,连刀都掉在了地上,暂时妨碍不了她一对一,她立刻扭转身形,追着穆哈,一顿穷劈猛砍。
一切发生得太快,穆哈甚至才刚刚直起身来,架势都未重新摆好,却不得不强打精神,举起刀来面对雪隐凌厉的攻势。
乒!乓乒!当!
雪隐一组马刀舞,挥动得是行云流水,就像钱塘江汛期的大潮,一潮完了还有一潮,接连不断,绵绵不绝。
而穆哈,只觉得自己是一个矮小的侏儒步卒,拎着一杆可怜的小牙签,在与一位骑在高头大马上全副武装的重甲骑士对打,怎么可能是对手?
虽说穆哈比雪隐高了不止一个脑袋,但在气势上,他都已经凹进土里边了。
雪隐依旧步步紧逼,劈砍接连不断,时刻把握着战斗的节奏。
几轮下来,穆哈已经锐气丧尽,刀都快握不住了,他虎口开裂,指掌发麻,最后步法也凌乱起来。
本身就被压着打,一直在后退的他,还能再接下雪隐几刀,伸出一只狗的爪子都能数清。
四刀,三刀,两刀,一刀,锵啷!
雪隐斜向上挑起一刀,顿时将穆哈的刀挑飞,穆哈的刀咻咻咻转了几圈,在别馆的墙上碰出一串火星子,最后噗通一声落在草地上。
“穆哈!”
另一边的杜特惊慌大叫,可他才刚刚爬起来,捡了自己的刀,还在赶过去的路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挑飞穆哈弯刀的那一刀,猛地一调转锋刃,唰啦一声,毫不犹豫地斩了下来,穆哈胸前,鲜血狂飙。
“呃唉呀!”
穆哈半边身子都挂着彩,踉跄地退到墙边,后脑勺还在墙上碰了一下,雪隐紧追不舍,举起一拳,用刀柄下方的刀环在穆哈的头顶猛击了一下,穆哈立即像个破麻袋,被呼到了地上,昏死过去。
其实,雪隐自认为她是手下留情的了,她挑飞穆哈兵器之后的那一斩,完全可以直接把穆哈的脑袋给砍下来,但最后,穆哈的脑袋依旧连在他的脖子上,只不过喜提一道斜着的,比他上半身还长的血口子。
“穆哈!穆哈!”
杜特惊惧愤怒地叫喊着,这时候才姗姗赶到,宛如一条发疯的狼狗,胡乱搅动着他那根刃牙,势要把雪隐斩于马下,噢不,斩杀在穆哈的“尸首”前,为穆哈报仇。
雪隐又不傻,哪里会跟一条乱咬人的疯狗硬碰硬,她激流勇退,几个闪身,躲开杜特的劈砍,又几个翻滚和跳跃,拉开十几米的安全距离。
杜特没有追,一方面是他敏捷不够,追不上,另一方面,是他以为穆哈死了。
杜特退到穆哈的“尸首”旁,不停地扒拉,继而嚎啕大哭,不过也完全放松警惕,散去架势。
雪隐就在一旁远远地瞧着,等着杜特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穆哈!穆哈!我的战友,我的兄弟!这太突然了,你、你死的好惨啊!主子,主子!穆哈他死了!有刺客,有刺客!”
杜特哇哇大叫到一半,又对着别馆楼上呼喊。
这时候,别馆的三楼,大约是主卧的窗户被打开了,探出一个光着上半身的胡子拉碴男子,他还搔着头呢,披头散发,很不耐烦地朝下面的杜特骂道: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吵?搞的什么狗屁动静,到底是谁啊?你们解决没有?!”
楼上那人没睡醒似的,半天才回过神来,定睛一看,看见自己忠心的部下,一个倒在血泊里,另一个半跪在血泊里。
“杜特!白痴!后面,留神!”
三楼的胡子拉碴男人猝然大吼,可惜晚了。
杜特刚一回头,就看见雪隐鬼魅般的身影在他眼前放大,还有她那柄长直刀。
杜特诅咒不已,怎么这么区区几秒的空档,都能被当做破绽抓住,他也就只是看见主子出来,抬头说了几句话而已。
啪!哧!
雪隐上来就给了杜特的脑袋两刀,杜特当场不省人事。
鉴于杜特的脑瓜和砸地的西瓜还有很大的区别,所以雪隐应该用的是刀背。
“他妈的,哪来的疯女人!”
穆哈和杜特两人的主子,也就是同时光顾过阿丝卡兰老家和法兰吉丝宅邸,还双双铩羽而归的欧斯玛王子,艾哈迈德,在三楼的窗口怒骂个不停。
他才刚刚从美妙的床笫之欢中醒来,想不通啊,怎么会有个疯女人突然之间杀上门来,难道是以前招惹过的女人来报复了?他完全没有自己招惹过这么疯狂的女人的记忆啊!
艾哈迈德的身影从窗边消失了几秒,再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把枪。
砰!砰砰!
艾卡迈德连开三枪,全打在了地上,把草屑打得到处乱飞,当然,他是故意打偏的,雪隐站得离杜特和穆哈都太近,艾哈迈德有意要把她逼开,然后再射。
谁知,雪隐不仅没被逼开,反而贴得更紧了。
艾哈迈德不敢再打,雪隐却立即蹲下,在右脚上边一摸,摸出一把短小精悍的袖珍手枪来,瞄着艾哈迈德的脑袋就射。
砰砰!
“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