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
艾哈迈德一屁股坐到地上,就连裹在屁股上遮羞的浴巾都掉地了。
若不是他反应及时,他的脑袋已经爆浆了。
看着天花板上的两个洞,艾哈迈德心有余悸。
“怎、怎么了吗?发生什么事了?”
床帘内,一个柔弱的声音发问。
艾哈迈德匍匐着离开窗边,一个翻滚进到床帘里,拉过床帘里那人就啄了几下,然后飞速地把裤子穿上。
“没事儿,宝贝儿,我一会儿就摆平!”
穿好裤头,套了件上衣,艾哈迈德提起佩刀咯噔咯噔地就下了楼。
庭院里,雪隐整个人贴在墙上,脚边就是尚在蠕动的穆哈和不省人事的杜特。
“嘁,躲得真快,不然已经打爆了他的脑袋。”
预料中地还射并没有来,雪隐尽管疑惑,却不敢放松丝毫的警惕,要说为什么,还是因为她枪里的子弹都打光了。
毕竟这一趟是出来玩耍的,雪隐并没有像从前做赏金猎人行当时那般全副武装,那天出来时就带了一把袖珍的双管手枪傍身,也没带多余的子弹,两根小枪管各打一发,也就没了下文。
刚刚匆匆一瞥,雪隐看见楼上那人多半是拿着一把转轮手枪在射,比她手上的“小玩具”威胁大多了,她那小枪,也就能抓个出其不意,一击不中,当真没什么戏唱了。
她现在的武器,只有手上那柄环首刀,她现在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如果楼上那个人敢出来继续朝他射击,她就把地上还活着的那人抓起来当肉盾,不顾一切地冲到敌人近前,再一刀把对手砍死。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风险还是太大,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也不想出此下策,就看对方怎么选择了。
不过,艾哈迈德的正大光明,出乎雪隐的意料。
嘭咚!
艾哈迈德一脚把别馆的大门踹开,然后大大咧咧地走了出来,朝贴在墙边,躲在穆哈和杜特躯体后的雪隐大声叫唤。
“女人!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在哪里招惹过你,但也许,极有可能,很大概率,好吧,我是说我,肯定在哪里,得罪过你。既然事出有因,我也不会拒不承认。这样吧!我们来一场公平的决斗!不用枪这种不解风情的东西,我发过誓,绝不会用枪去打女人。我们来一场真剑胜负!当然,还请你不要用我的部下的性命做要挟,放过杜特,嗯?穆哈还活着么,也请你放过穆哈。我先表示我的诚意!”
艾哈迈德说着,抓着他那把转轮手枪的枪管,倒着把它拿了出来,然后单手操作,伸出一根指头,将手枪的转轮拨了出来,并把里头的子弹一颗一颗抖落了出来。
叮~,当叮叮当~。
子弹落地的声音格外清脆,退完子弹,艾哈迈德又一把把枪身丢到了一旁的草坪上。
雪隐意外极了,她也在打量着眼前这个家伙,她完全没料到这个胡子拉碴邋遢兮兮的男子这么爱惜手下的性命,还不惜以身犯险,更十分坦荡,如雪隐所见,男子下身的裤头和上身的单衣,并没有一处能藏下武器。
雪隐思索了一番,还是答应了决斗的请求。
“好啊~。”
她从穆哈和杜特两人身后跨出来,几个灵动的跳跃,来到一个距离三个男人都比较安全的位置,也用两根手指夹着自己那把袖珍手枪的短短枪管,在艾哈迈德面前示意了一番,然后丢到了一旁。
虽说她的袖珍手枪再也不能打响,但这并不妨碍她装一装。
“拔刀吧。”
“如你所愿。”
艾哈迈德缓缓褪去刀鞘,将其扔到一旁,蓄势待发地样子像极了狮子,脸上再无半点往日见到女人时的嘻嘻哈哈。
雪隐一脸凝重,没有贸然进攻,而是迈着玄奥的步法,周旋起来,准备找到一个十足的破绽,再咬上去。
女性总是在力量上不如男性,她如此自知——虽说男性未必能像她一样能够徒手抬起侧翻的公交马车车厢。
艾哈迈德同样没有轻举妄动。
穆哈和杜特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却被眼前这女人一个打两个,可想而知,这女人绝非善茬,他又岂敢轻敌?
他也缓步撤开,一面盯紧雪隐,一边保证自己后方有足够的运动空间。
两兽相争,出了摆开架势互相吼叫,终究也还是要动爪的。
正所谓你不动,我动。
雪隐突然暴起,两脚一蹬,踏开几抓泥土,犹如俯冲的鹰隼一般杀将而来,手中利刃几番变换位置,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朝艾哈迈德劈去。
“嘿呀!”
百战练磨的艾哈迈德自然不会被假动作迷惑,他步法沉稳,犹如尊铜像,并不见半分动摇,迎着雪隐那刀,同样是一挥。
乓~!
艾哈迈德还以为自己是在砍树,这一劈砍沉重无比,但好歹是防住了。
雪隐一击不奏效,反震使她虎口发麻,后续的连斩连劈,自然无法像对付穆哈那般行云流水地使出来,她立刻变招,抬脚一记烈蹴,踢在了艾哈迈德一边小腿正中间。
艾哈迈德紧紧咬牙,荡开雪隐的刀,顺势一劈,把雪隐赶走。
雪隐闪展腾挪,躲开好些距离。
继手麻之后,是脚疼。
她刚刚还以为自己踢中一根铁柱,怎么纹丝不动的。
一般的对手早该被她掀翻,然后用脸接下三刀才对。
“哈哈,这小动作,可不是决斗该有的姿态啊。”
下盘极稳的艾哈迈德谈笑风生,也不禁止雪隐这样做,看上去风轻云淡,一幅胜券在握的样子,雪隐看了就火大。
然而实际上,艾哈迈德疼得要死。
只不过假装不疼而已。
他是明白穆哈和杜特怎么会输了,单论这一脚的功力,都够他俩喝一壶,再加上那轻盈的身法,捉摸不到,迎上来的劈砍,却重若千钧,连他自己难打包票应付得了。
就这一招,把艾哈迈德的心悬起来了。
他自问在刀法剑技上面自己不会输,但,对方进攻的侧重点根本不在战法,而是在身法。
战法上旗鼓相当,身法上却差了一大截,这就是现状。
艾哈迈德隐隐流汗,不知道自己顶不顶得住。
想发挥他的优势,那也得先抓到人,可问题是他抓不到,根本跟不上,但对面拿捏他,却轻而易举,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不行!
这样下去,只会被对方把握住节奏,在对方的节奏里,迟早会被玩死!
必须主动进攻,把节奏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怎么了,小姐,你还不动,难道是在等爱情吗?”
艾哈迈德嘴上分散着注意力,脚上却已经动了,他不动声色,拉近着距离。
“哼!”
雪隐不说话,她刚刚踢人的那边脚,正在草地上挪转摩擦,她是在化解脚疼呢。
就在这时,艾哈迈德如猛虎扑食。
“嘿呀!”
眨眼之间,艾哈迈德的快刀已到。
乒!乓!乒乒!
霎时之间,艾哈迈德连劈连砍四五刀,雪隐躲闪不及,被逼迫得节节后退。
与雪隐的挥砍相比,艾哈迈德的挥刀有章法得多,那是在军中多年磨炼出来的实战刀法,刀刀充斥着肃杀之气。
欧斯玛的刀法,雪隐不可能见过,说到底,她又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和武术世家出身,所有的挥砍都是她的随机应变,进攻有余,但防御起练家子有章有法,变换自如的招式来,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啧!”
锵啷之声不绝于耳,雪隐只能凭着蛮力,不断应付。
艾哈迈德挥砍得兴起,见到节奏逐渐为他掌握,不禁大喜,更是加大了力量输出,务必让每一声兵刃碰撞的脆响,都有可能变成终战的哨音。
虽说面对“弱女子”,一直打压力量上的劣势有些令人不齿,但还是容许我发挥身为男子汉的优势罢,至少这也是一种先天注定!
就算你的斩击每一记都能力速两重,但这般耗费力气的做法,你又能坚持多久呢?接招吧,比拼的,就是力量与持久!
——艾哈迈德如是在心里呐喊。
终于,他瞅准时机,一个挑斩,把雪隐的刀格飞了出去。
乒!
雪隐兵刃脱手,又不及闪躲。
艾哈迈德立即转挑为劈,不过改用了刀背,准备给雪隐致命一击。
“妈的!”
谁料,雪隐啪的一声,就用左手扼住了艾哈迈德持刀的右手腕,继而右手给出一拳。
噗!
一拳轰出,当场把艾哈迈德轰出去五米。
当啷啷啷~!
艾哈迈德的刀也飞到了不知道哪里去。
他还正好在石板路上滚了一圈,不知道是不是碰到了脑袋,一下子天旋地转,分不清东南西北,挣扎着想爬起来,就被一个依旧有力的抓手拧把住领子,然后,被朴实无华地扔了出去。
“啊!”
噗通!
艾哈迈德被砸到门上,朝外开的门都被他撞得朝里开了。
嗯?说好的“弱女子”呢?
不是应该耐久不足,力量稍弱吗?
不该是这样先天注定吗?
艾哈迈德都没时间胡思乱想,刚刚翻转过身,挣扎弓起身来,想直起腰杆,一个身影却咻的一声就骑到了他的后背上。
然后艾哈迈德的头发就被揪住,拳头如雨点般地落下,噗嗤噗嗤,打得艾哈迈德满脸开花。
“妈的!气死老娘了,欺负老娘是野路子出身是吧?就你懂刀法,就你懂!”
雪隐正在模拟她爱看的话本小说名场面,叫做“武松打虎”。
“虎”是被打得嗷嗷叫,想把“武松”甩下来,可就是办不到。
“你这个渣滓!竟敢蒙骗黛妮小姐的儿子,供你淫.乐!我正是受黛妮小姐委托,前来收拾你们这群人贩子,歹徒,败类!把黛妮小姐的儿子放了!”
“啊?什么?原来你不是我招惹的啊?哎唷哎唷!别打,要死了,要死了!”
艾哈迈德像条上岸的鲶鱼,扭动个不停。
不过,立即有一位“转世灵童”来救这“鲶鱼妖怪”。
“住手!住手!”
一个披着华丽锦缎的少年从楼上扑了下来,还打着赤脚,踩在扎人的木屑上。
他一扑扑到艾哈迈德身边,用自己的身子庇护住艾哈迈德的脑袋。
这么一动,少年披着的华丽锦缎都落下了,露出了他白玉似的身体。
“请不要伤害亚哈先生!我们是真心喜欢的!我们是真心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