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兄弟!接好了吖!”
“噢喔!尽管来吧!”
欧斯汀和楼下的大哥招呼了一个来回,呼啦一下就扔了一个被褥包着的大箱子下去。
“咕哇!”
楼下那位大哥惨叫一声,被扔下去的箱子砸翻在地。
好在有被褥包裹着,东西没砸伤人,多亏了大哥的屁股,东西也没粘上灰。
同样沉重的大包,欧斯汀又扔下去了俩,楼下三位大兄弟,人手抱着一个。
欧斯汀已经十分确信,夏绿蒂早就对彻底离家出走有所预谋了,不然同款的旅行箱,怎么会收集那么多个?
当然,也不排除子爵小姐有箱子包包收集癖。
即便这样,欧斯汀依旧需要再背负两个大大的箱盒,不是她害怕楼下三位大兄弟接不住,而是她怕自己这么一扔,两个箱盒里的东西全都会噼里啪啦碰撞一番,然后碎成破片。
没错,这俩箱盒,一个装的是夏绿蒂妈妈送给她的下午茶套装,另一个装的是一整组法尔瑟大餐餐具。
要是扔下楼,不管有没有被接住,那些个珐琅餐盘,玻璃杯,青花瓷茶壶,釉彩茶杯茶碟,恐怕都会不堪重负,分崩离析。
尽管箱盒里本来就有软巾垫缓冲,有丝带固定,欧斯汀还从其他塞都塞不下的箱子里,匀了不少秘密贴身衣物来填充,但她还是怕呀,怕把夏绿蒂妈妈送给夏绿蒂的宝贝给“cei~”了。
“嘿咻!”
欧斯汀背上两个箱盒,弯着腰,像只小乌龟,慎之又慎地迈步,准备撤离。
就在欧斯汀“咦嘻嘻嘻~”,似小坏蛋一般窃笑出声,她竟然听到了房间中另一个人的声音。
“大姐姐,您是小偷吗?”
“吓吓!谁、谁谁?!”
屋子里,属于夏绿蒂个人的陈设,基本上被搬拿一空,如果不是桌上摆了一封“说明书”,一般人见了,只会觉得遭了贼。
欧斯汀扭头到处扫视了一番,居然一个人都没找到!
就在她以为自己遭了灵异事件之时,她肚子处的衣服竟然被扯了扯,那软糯而幼齿的声音再度响起:“大姐姐大姐姐,您是一个小偷吗?”
“小、小偷?”
欧斯汀低头一看,居然发现了一只粉妆玉琢的小孩子,蹲在她的脚边,扮演一尊拦路石。
这孩子脸蛋漂亮得紧,简直就是一个女孩子,一头柔软的金发,和故事里的小公主是同款,只不过他并没有穿着一身华丽小裙裙,而是穿了一件吊带短裤,露出两段莲藕般白嫩的腿。
应该是一个男孩子吧?不到七八岁的模样,两只呆萌的大眼睛滴溜溜闪着光,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小偷大姐姐,能不能把夏绿蒂姐姐的东西都还回来呢?要是夏绿蒂姐姐回到家,发现自己的宝贝都丢失了,呜呜,姐姐她会伤心死的~!”
“夏、夏绿蒂姐姐?”欧斯汀咽了咽口水,忍住冲动,没去掐那孩子的脸墩子,“小朋友,你是夏绿蒂的弟弟吗?”
小男孩乖巧地点了点头,眸子里还是有些恐惧还好欧斯汀长得并不凶神恶煞,不然把人家小朋友吓哭了都有可能。
“小弟弟,姐姐我,并不是小偷喔。”欧斯汀稳了稳背上的两大箱盒。
“可是,可是,”小朋友勇敢地抓着欧斯汀衣角不放手,不依不饶,“妈妈说,偷偷跑进别人家中,不经允许就拿人家的东西,就是小偷。”
欧斯汀哭笑不得,随即玩心大起,打算逗一逗夏绿蒂的弟弟。
“没错噢!姐姐我就是小偷,可怕的小偷!哇吼!你妈妈没教过你,小偷都很坏很坏,很有可能会伤害你吗?哇喳喳!”
夏绿蒂她弟弟被欧斯汀模仿的大灰狼吓得不轻,一屁股坐到地上,两个眸子噙满了泪水,欧斯汀的逗弄效果拔群。
饶是如此,这位可敬的弟弟依旧没放开抓着欧斯汀衣角的手,他坚强极了,一边鼓励着自己不哭不哭,一边颤抖地爬起来。
“可、可是,我要保护姐姐,保护姐姐的房间。就算是小偷姐姐,我也不怕!不许拿姐姐的东西!”
夏绿蒂弟弟像极了欧斯汀在《一万个你没见过的动物》里见过的小食蚁兽,面对威胁,明明体型娇小,却依旧敢于站立起身,张开双臂,假装自己很庞大,很坚强。
欧斯汀终于忍不住了,放下夏绿蒂的餐具茶具套装,一把把这只小小的萌物捕捉起来,狠狠地rua了一番。
孩子都吓傻了。
为了避免把人家吓到尿裤子,欧斯汀这才适可而止,蹲下身子,理了理小朋友被她rua皱的衣服,温柔地道:“骗你的啦,姐姐并不是什么小偷哦,我是你夏绿蒂姐姐的好朋友。”
“真的吗?”
“真的,真的。姐姐我对天发誓。要是说谎的话,鼻子长长,一直戳到天花板。”
弟弟君观察了一番欧斯汀的琼鼻,好像真的没有变长,终于松了一口气,眼里的水汽也散了些,不过还是有些疑惑:
“唔,可是可是,大姐姐是姐姐的朋友的话,为什么要拿姐姐的东东呢?还、还把房间都……洗劫一空。”
弟弟君说了一个不太擅长的词语,不知道从哪儿学到的,兴许是他老爹常挂嘴边。
欧斯汀突然犯了难,该怎么和这孩子说明情况呢?说,她姐姐要搬出去住,不要他了?
这也太伤人了。
可欧斯汀又不愿意蒙骗。蒙骗的话,鼻子会长长戳到天花板。
思索再三,欧斯汀还是决定告诉弟弟君真相。
“你的夏绿蒂姐姐,被人欺负了,她很伤心,还生了病。干坏事儿的不是别人,正是你夏绿蒂姐姐的爸爸,也是你的爸爸。你的夏绿蒂姐姐没有办法,不愿意再留在这个伤心地了。她要搬出去住……她身子弱,不能动,我来帮她搬家。”
听罢,弟弟君啪叽一声,又坐到了地上,不停喃喃:“姐姐……姐姐……果然很难过,很难过……不然也不会这么久都不回来看我们了……呜,姐姐不要我们弟弟妹妹了吗……呜呜呜……”
弟弟君这下真哭了起来,两只小拳拳堵着眼,背身到一旁去,不让欧斯汀看。
欧斯汀有些心疼,拍拍那孩子,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欧斯汀不想用诓骗来安慰,因为那样鼻子会长长,戳到天花板。
最好,是这孩子能自己接受。
欧斯汀算是知道夏绿蒂下定决心有多难了,要舍弃那么多弟弟妹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别提她们之间感情如此之好。
不过,这个责任并不应该由夏绿蒂背。
欧斯汀狠下心来,去把夏绿蒂的那封声明信拿过来,交给哭泣中的小朋友。
“这是姐姐给我们的吗?”
弟弟君粗暴地擦干眼泪,两眼赤赤地问。
“不,不是。里面都是一些‘坏话’,写给欺负人的人的。”欧斯汀看着夏绿蒂写的,自然知道内容。
“姐姐……要走,也不愿意和我们说一声吗?”
说着说着,小朋友的眼泪又要掉。
“不不,不是的,”欧斯汀笃定地道,“没有说再见,就不会是永别。我想,夏绿蒂她,心里永远有你们这些可爱的弟弟妹妹。”
无语凝噎良久,夏绿蒂的弟弟终于不再抽泣。
“姐姐她,依旧爱着我们吗?”
“爱着呢,只要你们心里,也有你们姐姐。”
弟弟君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但他盯了很久欧斯汀的鼻尖,发现那里并没有变长。
“好,我相信,”他说,“那么姐姐,你走吧,爸爸他大约快回来了。”
说着,弟弟君在前边带路,欧斯汀背起那两箱易碎品,跟在了后天。
该说不愧是本家住户吗?
夏绿蒂她弟弟转了个弯,就进到了一处欧斯汀怎么找都没找到的楼梯,直溜溜地下去,就到了一楼,便捷快速,半分钟都没用到。
欧斯汀都傻了,完全不记得之前自己是怎么变的洗发,探索出那么一条曲折离奇的上楼路线,还差点困死。
弟弟君把欧斯汀领到了通往后方庭院的大门,并不是欧斯汀进来的那个柴门,而是真正两开规格门,通往可赏花、可乘凉、可开茶会的后花园。
好家伙,后门都不止一个,这么大个门藏哪儿呢?还说不是迷宫!
把欧斯汀送出小城堡,弟弟君不再往前,挥了几下手,说了一句:“请帮我问姐姐的安好。”便沉郁地缩回了脑袋,合上了门。
欧斯汀出来又走了几步,才看见那三位大兄弟,他们等得十分焦急,还以为欧斯汀没逮住了。
欧斯汀说没有,只是碰到了夏绿蒂的弟弟。
“原来是谢尔少爷。”
大兄弟们告诉欧斯汀,小少爷谢尔经常和她姐姐一起,在葡萄园中玩耍,大伙儿们都很喜欢他,不似某人。
把欧斯汀送出了葡萄园,三个大兄弟也都各自回去,继续参与罢工。
然后欧斯汀便盯着摞起来的行李山发起愁来。
她刚刚打算叫一辆过路马车帮忙托运——然后她掏了掏兜,发现兜里的糖果依旧没变成钱。
“我是大力士!”
催眠着自己,欧斯汀负重强行军二百米,已然沐浴在了汗水中。
就在她不堪重负,半跪在路边,喘得如同一条幼狮时,一位鲜衣怒马的子爵先生从她身边呼啸而过。
“吓!他、他他?”
欧斯汀认出那人是夏绿蒂老爹。
不过子爵先生并没有认出欧斯汀,或者说,子爵先生向来目中无人,路边的风尘仆仆者,他看都不屑于看一眼。
“糟、遭了呀!”
欧斯汀现在只想跑掉,仿佛跑慢了就会被抓去关小黑屋。
又是一阵呼啸,嘎啦啦啦~地,就快爬不动的欧斯汀面前,停了一辆闪闪发光的铁皮卧龙奇巧四轮车。
“阿、阿丝卡兰,竹清?”欧斯汀惊喜地叫唤出了车上两人的名字。
掌舵的俨然是阿丝卡兰,竹清则跳下车来搬运行李。
“没时间解释了,快点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