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阿丝卡兰的倒霉日子依旧没有结束。
但是她的精神将要胜利了。
“我、我已经好惹!”
在被子里裹成大肉虫子模式的病弱大小姐嚷嚷个不停,那叫一个倔强。
竹清拿这只嗡嗡嗡的小蜜蜂毫不办法:“好什么好呀?难道你不再阵痛了吗?而且你明明很冷的样子,甚至都不愿意离开床铺。”
“痛就痛嘛!而且我已经习惯了!要说冷,在这秋风瑟瑟的日子里,谁早起不会冷?正因为冷,才要多多活动!”
阿丝卡兰咬了咬牙,呼啦一声把被子给掀了,腰肢一弓,翻坐起来,并一脚深一脚浅地在床上站定,像一个征服了山巅的登峰者。
“呜咕——啊——啊啾!”
然后上下加起来不到三片布的阿丝卡兰理所当然地打了一个大喷嚏,随后咕咚一蜷,躲回了被子里。
“你看嘛,这不是完全没好吗?乖,再休息一天。”
竹清蹬掉了鞋,也摸上了床,替阿丝卡兰掖被角,他刚刚才在庭院里替阿丝卡兰洗完了沾污血的小布料,所以冷冰冰的指尖触碰的阿丝卡兰肌肤时,令阿丝卡兰浑身都瑟缩了一下。
竹清连忙把手贴在自己脸墩子上暖着。
“你今天不是预定要去视察你资助的孤儿院和学校吗?俱乐部的大伙儿也说要一起去献爱心。你再磨蹭,等到下学时间,可就没法验收那些个教会职工的教学质量了。说实话,我不怎么相信教会和修道院的人。听说神甫老男人都是炼铜癖,专门对小夏尔这样漂亮的男孩子出手,修道院的老女人则只会抽鞭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威逼恐吓,绵里藏针。无风不起浪,总有些事不是空穴来风。”
“我的亲爱的,你这是看了一楼壁炉间进门左手边第二个书柜从上到下数第三格的中世纪小说吧?那你应该看见扉页的那句‘本故事纯属虚构’才对。好吧,我承认现实里的确有这样的恶性事宜,但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吧?”
竹清说到最后,他自己都没了自信,越说越心虚,赶紧找了个正面案例:
“你、你看《悲惨人间》里的卞福汝·米里哀主教不就是个天大的好人?不仅感化了主人公,甚至连劫道的匪徒都不愿伤害他,还倒过来给他金子,然后被他拿来救济更多的穷苦人。”
“可是《悲惨人间》不也是虚构的吗?”阿丝卡兰立马补了一刀。
竹清显然被说服了,他一拍脑门儿,又焦又躁:“要是夏尔夏莉他们真的遭到了任何邪恶的对待,我不能保证我不大开杀戒。”
“这就对了嘛!赶紧去一波突袭检查!最好再查查账,看看有没有该死的肥老鼠偷吃咱们的钱!看看孩子们吃的喝的好不好,达不达标!”
阿丝卡兰推推搡搡,把竹清从床上挤了下去,并一个劲儿地强调:“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
“好吧,我去。不过俱乐部的大伙说由她们那边过来找我,应该还有一会儿才到。”
因为阿丝卡兰身体不适,昨夜瑟娜小姐和珂赛特都跑到俱乐部借宿去了,把房间和床留给了竹清和阿丝卡兰俩有情人。
“这样啊,那——”说着,阿丝卡兰的美眸咕噜噜一转,“那、那能不能像昨晚那样,让我再温暖温暖?”
孤独寂寞冷,温暖求怀抱!
阿丝卡兰眼神躲躲闪闪,俏脸粉粉的,两秒前她还在把人往外推呢,两秒厚,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用指尖勾着竹清的衣袖,左脸右脸貌似都写着一句:“不要走~。”
“啊这?”
竹清没顶住,着了这娇软可爱形态的阿丝卡兰的道,屁股扭了三扭,重又进到了被窝中。
别误会,阿丝卡兰正来月事了,这几天的竹清和阿丝卡兰绝对是纯洁的异**往。
竹清从背后保住了阿丝卡兰,把下巴放在了阿丝卡兰的香肩上,两臂交叉,环在阿丝卡兰的胸腹之间,两边腿脚也各自勾住阿丝卡兰的脚踝脚背,一同依偎在暖暖的被窝里。
正如阿丝卡兰说的那样,竹清只是在分享自己的体温而已。
虽说阿丝卡兰此刻是睡觉模式,上半身只有一件抹胸,下边则是塞了吸水布的三角小白纱,竹清则是一身能走到外边去到正式打扮,和昨晚相比,碍事的衣物多了太多,但这份温度是同样的。
摩挲,摩挲。
体寒的阿丝卡兰都舒服得呻吟出了声。
“我、我才没那么脆弱喔!就、就一会儿,对,五分钟,就只许这样温存五分钟。”阿丝卡兰小姐如是嘴硬。
“好好好~,我的勇者小姐~,你这是在汲取打摆体内恶魔的能量而已~。”
竹清仿佛在哄小孩。
她说她是小孩,但她可不是小孩呀。
要是某位病弱大小姐恢复健康,遭不住的就是竹清了。
说好温存五分钟,即便过了五分钟,时间掌控者阿丝卡兰依旧被宣告到点,她说没到,那就是没到。
可惜,差不多温存到十分钟的时候,房门被敲响,雪隐老师告诉他们,俱乐部的大伙儿已经到了。
“那,我去了?”
竹清言罢,在阿丝卡兰雪色的肩与颈直接深深地吸了一口。
阿丝卡兰舒爽得差点分不清竹清的那个“去了”是白天版本还是夜晚版本。
“嗯,你去吧。记得别被坏家伙的花言巧语骗了啊?比漂亮女人更会骗人的,是熬了几十年单身脑子都不正常铁处女老女人。”
竹清提了提裤子,虽说他刚刚并没有脱裤子:“应该不会的啦,我看那个修道院,都是心智完备正常人……好吧,我会多盯一盯。”
房门一开一关,门外传来雪隐老师的嘀咕:“爱徒……衣衫不整……小阿丝卡兰……好些了吗?”
脚步声咯噔咯噔的远去,很快,这栋房子就只剩阿丝卡兰一人了。
被窝,仍旧暖暖的。
但是,无人陪护的这张床再也关不住阿丝卡兰了。
“可恶!区区床褥!”
阿丝卡兰最终一掀被子,跳到了地上,她已然不愿屈从于月事的禁锢,她要上街。
活力这东西,不会因为月事袭来而消失,就像是喝进去的水,只会越积越多,并不会因为睡着了而感觉不到内急。
阿丝卡兰这个比喻有些接地气,但她真的无法容忍不能自由活动的这份别去了——她做出决定,就算当街污血滋了一腿,她也要出去鬼混!
也就竹清他们不在,在的话,阿丝卡兰的决议肯定不会得到同意。
很快的,一身新的行头被阿丝卡兰翻找了出来。
首先她换掉了塞了吸水布的胯部小三角,这东西躺着还好,走起路来就难受极了,而且还鸟用没有,四处漏风。
重新被阿丝卡兰穿上的,是法兰吉丝送来的“新科技”,其名为“一次性月事垫”,据说这玩意本来是用来捂枪伤的,偶然被发现新用途,今年才做成商品,不过法尔瑟一般商店并不见售,阿丝卡兰手边的这些,大约是法兰吉丝通过特殊渠道得来的。
一换上“新科技”,阿丝卡兰顿时感觉这玩意儿,比塞布条、塞棉絮的破烂老包裤尿布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总之很舒服,很便于活动,而且不至于四处漏风。
暂且解决了一等要事,多少降低了在外边滋一腿血的风险,阿丝卡兰继而换上了外装——同样是法兰吉丝送来的,来自海峡对面的维多利亚高腰裙。
这套衣装,上半身是洁白的丝质衫衣,下边则是深海蓝色的长裙,腰线很高,能把人衬托得很高挑,也能一定程度上修身显瘦,重要的是它颜色比较深,就算滋血了,也不容易看见,并且收小的裙摆并不飘荡,基本上没有被风吹起走光的风险。
最终,阿丝卡兰把她那对值得某人一顿乱亲的漂亮玉足,塞进一双短筒绑带靴,戴上一顶和裙子同色的百搭骑术帽子,再拿上几个新月事垫以防不测,这一趟“探险”的行头就彻底准备好了,她随时准备乱跑乱跳。
十分钟后。
贝黎的大街上出现了一个游荡不羁的身影,她享受着市井的嘈杂,畅快地东游游,西逛逛,漫无目的好不快活。
尽管天气愈来愈凉,但市民们生活的兴致却热得很,阿丝卡兰擅自替所有人这般认为了。
昨天差点被憋坏的阿丝卡兰,看什么都觉得积极向上,就算是秋天,也和春夏一样,勃勃生机,万物竞发。
“啊——啊啾啾~!啊啾~!啊啾~!啊啾啾~!”
随后阿丝卡兰成功打破了她最长喷嚏的记录,惹得半个街面儿的路人都在瞅她。
阿丝卡兰此刻没空理会路人们嫌弃的眼神,因为名为阵痛的家伙卷土重来,狠狠地回击了阿丝卡兰的蔑视,不仅给了阿丝卡兰一记迎头痛击,当头棒喝,还让她当街直不起腰,疼得她直骂娘。
“要死了!要死了!救命!”
可惜,她身边那个常伴身影并不在此,无人能在此时给她递一杯红糖蜂蜜水。
被阵痛和恶寒打得落花流水的阿丝卡兰狼狈逃窜,幸好她刚刚瞎几把晃悠,来到了一家“国民咖啡馆”附近。
“来得正好吖!”
阿丝卡兰当即撞进那家国民咖啡馆,侍者的招呼她是一个字都没听见,没头没脑地就找了个空座坐下。
“来点热的,快快,最好是甜的!噢噢,要一杯这个,土兒齐咖啡!”
侍者大约不怎么敢扫漂亮姑娘地兴,只好给照着点单上咖啡。
阿丝卡兰得了咖啡,痛快啜饮,然后被杯子的咖啡渣呛了个半死。
正好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递来一张帕巾,给阿丝卡兰擦拭漂亮下巴。
“来喝一杯土兒齐咖啡,长存友谊四十个年岁。好久不见,阿丝卡兰小姐,在喝土兒齐咖啡之前,我建议您先抿一抿冰水这样才能品味出它独特的味道。”
磁性的嗓音响起,那张黑黑帅帅的脸,令阿丝卡兰瞳孔一震。
“你、你是?那个欧斯玛的艾哈迈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