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了。
我真的......很努力了。
我太软弱了。
我太弱小了。
仅仅是个普通人谈何拯救？
看吧，这就是你自私自利后应得的结局。
你什么都做不到。
你超越了自己的能力范围所能做到的事情。
这就是你的下场。
就凭你想要守护人？
別开玩笑了。
看吧。
最终，你什么也做不到！
我咬紧了牙关，冲上前挥出一拳，狠狠地揍在那位学生的脸上。
『唔！』
『闭嘴！』
我看不见自己脸上的表情，但是却能看见他脸上那十分惊恐的神情。
还没等他反抗，我就已经打出了下一拳。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我不知道自己在他的脸上究竟打了多少拳。
拳头很疼。
而且还沾上了那人的鲜血......
鲜血......血......掉下
『咳，咳。』
我伸手掐著他的颈项，并逐渐加大了手上的力量。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他死无足惜，他该死，是他自找的。
『你不是很喜欢死亡吗？享受吧。』
我看着他那逐渐发紫的脸色，顿时感到非常的愉快。
四周的学生似乎发现这里即将有人被杀，於是又欢呼大笑了起来。
『胧！別』
社长大人似乎想要过来，但却被拦住了。
至於他想说什么？
关我什么事。
我现在只想杀了这个人。
『哈哈。』
不知为何，我似乎真的在享受著这一刻。
太爽了。
『学长！』
什么！？
『霖，霖，是妳吗？』
这道意料之外的声音突然从某个地方响了起来，把我‘唤醒’了。
我松开了手，想要找出霖的所在。
然而四周只有一群围观者，有的人脸上甚至还带着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不过也因此，我留意到了自己即将做的事情。
『呼——呼——咳咳。』
我看着被我压在身下的学生，鼻青脸肿、脸上还沾满了他自己的鲜血。
『別，別。』
他颤抖著，将手盖在满是血的脸上，求饶了。
『丟脸，杀了他！杀了他！』
围观的某位学生突然这么叫喊道。
整个礼堂里瞬间就塞满了‘杀了他’的回音。
我环顾四周，看着学生们脸上那近似疯狂的表情以及......在讲台上袖手旁观的大人们。
然后视线再回到身下那仍在颤抖且还哭了起来的男学生。
我......
我.....到底做了什么啊？
我握紧沾满了鲜血的拳头，只觉得很想胖揍现在的自己一顿。
我十分清楚错的并不是眼前的这位学生，而是这整个以‘死至上’为主的社会。
於是我深吸了一口气，尝试让自己更能理智一些。
尽管......霖已经......
『你还想死吗？』
我站起身来，对那位男生这么问道。
而他也连忙摇了摇头。
『呜——』
看见了我的行为，周围的学生不禁倒起了喝彩。
『你们就那么喜欢‘死亡’吗？』
我看着他们说。
然而他们也没打算听我的话。
『如果那么喜欢的话你们就直接去死啊！』
我咆哮道。
『死亡的美丽也是要看时机』
『屁话！』
似乎有人尝试辩解，但却被我反驳了。
『如果我说你们的所有亲人现在都得死，你们得怎么做？』
我继续了自己的言论。
『別在这方面扯到家人！』
某人似乎发怒了。
『那么刚才死去的人不就是別人的家人吗？！你真的想要蒙混过去？』
我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呵呵，你们既希望看见別人死去，却又觉得死去要看时机？拜托了，死就是死，有什么区別？』
我蔑视著他们这种前后矛盾的想法。
没有回头路了。
『这句话我只说这一次。放大你们的脏耳听好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準备说出下一句话。
『这个国家的‘死至上’的理念是错误的！而我总有一天会靠自己证明这一切的！』
我说出来了，已经不能回头了。
『很可惜，机会已经没有了。』
拍著手向我走来的人是校长。
『真的太可惜了，明明那丫头都为了你牺牲了这么多，但你这么一做就搞砸了啊。』
校长脸上的表情似是无奈，又像是嘲讽。
『你想说什么？』
我克制住了自己冲上前揍他一顿的冲动。
不是因为我的理性，而是因为身旁那些思想局的人正逐渐把我包围起来。
『看来你还是不知情，简单叙述的话就是那丫头代替了你的死亡。感激她吧，尽管你已经毁掉了她牺牲的意义了。』
『你说......为了我？少胡说了！』
我无法接受他的诡辩。
『哼，还有一件事，你已经被开除了。你搜集的所谓‘证据’也已经在这里了。』
说完后，校长就挥了挥他手上拿着的，对我来说十分眼熟的文件夹，眼看着就要转身离去了。
『还来！』
我连忙冲上前去，想要从他手中抢回那份文件夹。
『唔！？』
就在这时，后脑勺被某样东西给打了一下。
这......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就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地面上。
还......不......
我勉强著自己挣开那十分沉重的眼皮。
『到此为止！』
似乎有人走到了我的身前，然后......
我......
...
......
『为什么你昨天做了那些事情？』
我特意找上了昨晚看见的那位女生，向她提出了这困扰了我一整天的问题。
『哈？』
她面带着礼貌的微笑，且还一副十分困扰的样子，似乎完全不知道我在说的是什么事情。
但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不可能看错的。
『我亲眼看见你带着一个人到仓库里，那个人惨叫了一声后就再也没出来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位女生的脸色终于产生了一些变化，但下一瞬间就恢复了原状。
『那又如何？在这里都是很正常的啊。你特意找我就为了这点事吗？』
她抱着手臂，一脸无所谓的问道。
『不是啊。就只是对你有点好奇，也有点佩服罢了。』
我笑着回答了她的问题。
『......你脑子有问题吧。』
她呆了一会儿后，只是无言地盯着我看。
『什，什么啊，只是因为你能够忍受著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所以有点佩服。像我，绝对不会去做那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的。』
我尝试了解释。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可不像是那么聪明的人。』
她接受我的解释，但却还是难免的讽刺了我一句。
『就像现在，你明明能够无视我直接走开的，但妳却还是留下来听我说话了......好吧这只是狡辩，真正的原因是因为那个时候我看到你躲在仓库门外哭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昨天这女生无助地哭泣的模样。
这让我联想到之前那位为了保护一位亲友，疯狂牺牲了自己的所有，最终却还是失败了的女生。虽然她现在已经被社长大人给拯救了......但我很清楚她的心底里依旧是放不开的。
『......那你想说什么？』
女生沉默了下来，不过那标志性的笑容却仍然留在她的脸上。
『我只想说......我想要保护你。』
说出来的瞬间，我就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太羞耻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一位首次见面的女生这么说。
『哈哈哈，保护？你果然是笨蛋吧。在这里说保护有什么意义？而且说实话，你根本就没保护过任何人吧？』
她不禁笑出了声来，嘲笑着我那十分幼稚的说辞。
我并没有回嘴，只是觉得脸皮的温度上升了不少。
她大约笑了数分钟的时间，才缓了下来。
『不过啊，谢谢你，在各种意义上来说。而且我也有好一段时间没笑成这样子了。』
她笑得有些喘气，但我知道，现在的她是真心的在笑着，而不是刚才那种虚伪的笑容。
於是我也觉得有些开心了。
『你叫？』
她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向我问道。
『叫我胧就可以了。』
『胧......啊，好难听，反正看你比我老的样子，干脆叫学长好了。』
她对我做了个鬼脸，然后笑嘻嘻的说道。
『老......』
『而我是霖，就这么简单。』
自称为霖的女生进行了简短的自我介绍后，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霖......啊。』
我看着她那娇小的背影，在嘴边默念着她的名字。
『噗哧。』
然后像个傻瓜一样的笑了出来。
...
......
『霖！』
『呀！干嘛这么大声啊？』
我睁开了双眼，看见了......正低头看着我的霖。
她似乎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嗔怪的看了我一眼。
这时我才察觉到自己躺着的‘枕头’就是她的大腿。
『霖，是霖吗？』
我坐起身来，紧紧的抓住了霖的肩膀。
『好痛！学长你怎么了嘛？要做色色的事情的话现在可不是什么好时机哦。』
这么说着的同时，她还娇羞地捂住了脸颊。
然而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她拥入了怀里，试图感受著她的体温，但那却是冰冷的。
『......哼哼，学长真是爱撒娇呢，明明十分钟前才成功把人家劝了下来的。』
霖的态度显得十分的温柔。
『劝......？』
『哈！？这么快就忘了？学长还真是薄情的人呐。』
霖做出了一副欲哭的表情。
『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很想知道答案。
『不就是......人家打算牺牲......总之学长赶来把我说服了。说实话，刚才学长骂那些观众的样子超吓人的。』
我......成功把霖救了下来？
『哈哈哈......』
我不禁笑了出来，同时感觉到眼角似乎有些湿了。
『喂喂，胧你哭什么啊。这可不像平常的你啊。』
这时我才察觉到社长大人就站在我的身边。
『他本来就是这种人吧。』
毫不留情的就毒舌我的人自然是后宫一号。
『去去，伪电灯泡们自己去找別的地方发光吧。』
霖一脸的不满，并挥了挥手示意社长和后宫一号离开这里。
我看着如此熟悉的......
熟悉的......
我所希望看见的互动。
『已经够了吧......』
就在我说出这句话的瞬间，社长和后宫一号的身影消失了。
『......学长。』
但霖却还留着，还一脸担心的看着我。
『我最终还是没法......对不起，对不起。』
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泪水，只是一味的向霖说着对不起。
『学长什么错都没有，你已经尽全力了，我是最清楚的。』
霖笑了起来，轻声说道。
『我』
『只有那句话別说出来。』
她伸手点住了我的唇，不让我把那句话说出来。
接着，霖就面带着满分的笑容，化成无数的光粉消散在半空中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盲目地伸出了手，想要挽留她。
我......
『这样一来，学长就能理解我的想法了吧？』
『学长从今天开始就是人家的了！』
『那个啊......学长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这么帮助我呢？』
『但是呢，我仔细想了想，我并不记得自己曾经有帮助过学长啊。』
『......学，胧觉得......“守护”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那胧是从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想法的呢？』
『就算胧说我忘记了也好，但以前的我真的没见过学长啊。』
『学长真是狡猾呢......教会了人家“守护”的意义，然而......现在却说出这种话来让人动摇......真狡猾......』
『之后我也很希望学长能够感受到这种感觉。所以，所以......』
我究竟该怎么做才好啊......霖？
就算时光倒流了，我又能怎么做？
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做不了。
我不管怎么去想，都知道最终这些分支线都只会通往同一个结局。
打从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
唯一的解决方法是最初就不该接触霖，我很清楚。
从‘报社’那一人给予的情报当中，我知道霖正在做着和我一样的事情。
那就是‘保护’，我正在做的事情就是保护她，而她也想要保护我。
只是......
是我太幼稚了吗？是我太幼稚了啊。
现在的我除了哭以外还能做什么？
『既然只能哭的话，那就尽情的哭出来吧。』
似乎有某道声音这么对我说。
於是我......
毫无尊严的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