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和感,辛无危看完日记后满满的违和感。他并没有觉得日记解决了自己的疑问。
辛无危很快就发现了最近的问题所在。
“这本日记你不是打算毁掉吗?那为什么现在还在,并且由我看着?”
“日记里可没说要毁掉这本日记,只是让这本日记失踪而已。你想想,日记里有谁失踪了?”
“小兔……所以是把日记和小兔埋在一起吗?”
“没错,的确是这样打算的。”
“那为什么现在会在我手里,而且小熊呢?他真的死了吗?”
余又言笑而不语,像是默认了自己的罪行。
辛无危再翻了翻手里的日记,发现上面的确是沾了些泥土的,但是后面确实没有多的字了。他想知道小熊到底怎样了,真的被杀了吗。
但是余又言并没有多说什么。
“你自己去找真相哦。”
辛无危不断揣测着这句话,最后还是不明白。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本应该失踪的日记还在自己手里,也不知道小熊后来到底怎样了,更不明白先前在看日记时经常会出现的违和感。他相信日记的真实,但是他也怀疑日记与真相的错位。
最后他还是打算出去看看。
“你要出去找真相的话最好不要去树林,那里你找不到真相。”
余又言笑着说。
辛无危此刻心烦意乱,真相的线索差不多完全给出了,但是全部杂糅在一起,乱麻一样。他不知道既然不去一切开端的树林,那么该去哪里。
最终他决定去河边,有一个强烈的预感告诉他,那里就是所有的结尾,也是可以斩断乱麻的快刀。
大叔还坐在河边,只是在辛无危离开的时候大叔找来了一顶草帽。
辛无危蹲在岸边,看着大叔将鱼线垂在水里又收起来,像是真的在钓鱼一样。
“你又来啦,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
“大叔为什么一直在这里钓根本不可能钓上来的鱼?”
“为了逃避不可能逃避的现实。”
“我不懂。”
“你想问的不是这个吧。”
辛无危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问,但是他突然想起了大叔说的九年前被淹死的小孩。那会是小熊吗?
“九年前你刚来这村子不久前这河里不是淹死了一个小孩子吗?你记得那个孩子吗?”
“嗯,记得,怎么了。”
“那个孩子你知道是谁吗?”
“嗯……其实我刚来不太认识那个孩子是谁,只记得黑黑瘦瘦的,水性应该不错,那样的孩子掉在这里面都被淹死了,所以我从一开始就对这一段的水流有清楚的认识。”
辛无危睁大了眼睛,他已经看到了线索的头。
“不是白白胖胖的吗?”
“没有,就是一个很瘦的孩子,当时我看见过他的照片,不会记错的。”
辛无危两只手掌拍在一起,发出了很大的声音,并且同时站了起来。
“小声点,你会惊走我的鱼。”
“大叔,谢谢你,我知道想知道的事了。”
说话的同时辛无危双手握住叠起来,像是手里拿着一支鱼竿。他做出了提竿的动作,无形的鱼被钓起来,他用一只手抓住真相。
他回到余又言家里,这次将注意力放在之前没在意过的扣上的照片上。之前余又言说过,日记看完后再看照片才有效果。现在看来这简直就是剧透一般的话,那些照片本来就是揭露这本日记真相与轨迹的最强利器。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我想应该是的,但是我还是想听你讲清后面发生的事情。”
余又言双眼看向上面,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已经记不清的事情。
“小狗在那天晚上计划好后就去了树林里。趁着地还没干透,将日记埋进了小兔的巢穴里。似乎还交到了小兔的怀里。”
“然后呢?”
“然后第二天小狗去约小熊游泳,说有重要的事商量。后来那条河里就多了一个被淹死的小孩。”
“你的叙述倒是简洁许多嘛。要是你直接对我说出这件事我也不用这么麻烦跑到你这里来了嘛,还要我在没空调的地方过一个夜。
“你的说完了就该我来说了。
“不一样的是,我说的是全部的真相,而不是错位的真相。
“你最初也说过在看完日记后再看照片才会有效果。我想那些照片恐怕才是揭示真相最有力的工具。今天我用以前绝对不会有的说话数量来即使真相。
辛无危一边说着一边扶起一张装在相框里的照片。那张照片里是家庭的合照,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以及孩子都很快乐,唯一与预期不同的是,孩子并不是那条黑瘦的小狗。
辛无危接着翻开了更多照片,每一张里面的都是那个被称为“小熊”的孩子。
“那张照片只是一个障眼法。”
“嗯嗯。”
余又言饶有兴致地交叉双臂,看着辛无危的推理。
“那本日记也不是你的。”
“对对。”
“你不是小狗,你是小熊。”
“恭喜你知道了真相。那能否请你说明下自己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对于这种类似于捧哏的话语,辛无危并不在意,他现在只想通过言语来梳理心里的真相。”
“违和感,整本日记充满了违和感。
“你在刚带我来到村子里的时候说自己以前大部分时间都在村子里度过,对村子很熟悉。但是后来日记里说只是放长假会回来,那怎么能说大部分时间都在村子里呢?后面小狗的爸爸要去找人的时候为小狗打开了空调才离开,可是昨晚你可是只有电扇吹呀。我问过你是否还喜欢着小兔,你说是的,可是日记里说不久就不会喜欢了。而就在日记的末尾,小狗还在说自己不擅长画画,可是你的画虽然恶心,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不擅长画画的人画出来的。这些前后矛盾的地方造成了许多违和感。我觉得你没有必要骗我,所以就当你说的都是真的。但是如果都是真的,那么这些问题就无法解决。但是刚刚在河边,我了解到了被淹死的小孩不是那个胖胖的小熊,那么这些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因为写下日记的根本就不是你。”
余又言鼓起掌来,还是那个笑容,那个小熊从小狗身上学来的笑容。
精彩精彩。我就知道你可以推理出真相的。这个秘密在我身上太久了,你要知道,当一个人得到一个秘密时,往往会同时得到一张想要说出秘密的嘴。现在你帮我说出了秘密,我一下子放松了许多。”
“所以小狗对你的看法很准确,你的确无法永远保守秘密。所以他才会想要那样对你。不过你是不是忘了告诉我完整的故事了?”
余又言想了想,终于恍然大悟,
“完整的故事呀,的确忘了给你说了。
那天晚上,我实在是忍受不了那种压力,想要去找小狗聊聊天,了解一下之后怎么做。我实在是不想活在一生都要保守这个这个秘密,一生都要背负这份罪恶的痛苦下。我偷偷溜出家门,来到小狗家。但是我正在考虑怎么才能叫出小狗又不让他家长发现时小狗出来了。
他的动作十分神秘,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借助月光,我看到他手上似乎拿着一本书。我很好奇,他想干什么,于是就悄悄跟在后面。
小狗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树林里,但是因为地还没完全干掉,我再跟着就会露出我的脚印,小狗也就会知道被人跟踪了。所以我只是在外面等着。等了很久,小狗终于出来了,他满身泥泞,手里先前拿的书也不见了。我大概猜到他干嘛去了,但是我并不知道他埋起来的书到底是什么。
于是我等着小狗离开就自己进了树林。里面似乎除了多了一串脚印,什么也没变化。我跟着脚印走,终点果然就是埋着小兔尸体的地方。我想他一定把那本书埋了进去,但是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空手做到的。
后来我发现旁边有一串更浅的脚印。我跟着走,居然发现了一只被掩盖起来的铁铲。那只铁铲就是前些天小狗用来挖坑然后送了人的铁铲。我不知道为什么那把铲子会出现在那里,但我没有多想,还是拿来用了。
我打开土层,小兔的样子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她已经完全被泥糊上了。那一刻我很害怕,因为我记得她刚被埋下去时好像不是那个样子,而且被泥糊住的脸也不像她了。可是在她的怀里,我看到一个本子。那就是小狗埋在这里的东西。我最急迫的就是想知道那里面有什么,所以并没在意其他的。
我把本子拿了出来,然后把土又埋回去。怪不得小狗在里面呆了这么久,我那时就在这样想。
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又在情理之中。我看了日记,知道了一切。我忘记看完日记的我到底是愤怒还是害怕了。
总之第二天小狗来邀请我游泳的时候我没拒绝。
至于后来的事嘛,我只记得小狗爸妈看见他尸体时那绝望的表情了。他们家后来再也没回过村里。那一年村里两个小孩子遭遇不测,大家都在说村里有什么妖魔鬼怪,后来村里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而我则开始了对自己的改变。我开始锻炼,开始减肥,开始晒很多太阳,开始让自己笑得更灿烂。总之,最后我越来越像小狗了。或者说,他在我的身体里获得重生。可惜的是我永远失去小兔了
那么现在呢,你的想法呢?”
余又言在说完以后长出了一口气,似乎变得十分轻松。
辛无危见问题抛回自己这里,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发现很难做出决定。
“我打算先回自己家吃个早饭,洗个澡,然后把空调打开写篇日记。”
辛无危和余又言从车站分道扬镳,全程再没说过一句话。
辛无危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发现客厅里的电视还没有关,于是他拿起遥控器,想要关掉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放粗制滥造的古装偶像剧,那个未成年人失踪案的元凶终于在电视上看不到了。他想起最近几天看电视似乎都是那个人的新闻,弄得像是所有电视都只有那一个频道,那个频道所有时段都只有那一个节目,那一个节目只有那一个内容。
他想自己的生活正如这些电视节目一样,尽管一时间被热点新闻占据,但最终还是会回归日常。在那之前,他决定把以前的某段经历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