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作者:哑乐 更新时间:2021/10/5 19:32:22 字数:2210

吴兴城郊,宁蒙坐在马车上,手里紧紧的握着一把手枪。他咽了咽口水,向前面的马车喊道:“姐夫,能不能先走洪桥再向北去广德。”

宁蒙的音色很清脆,汪允立刻就辨认出来,他向后面的马车望了望,掉转马头,拉着牵绳来到后面的马车旁。汪允是自骑一匹马的,他带着长枪与下属抵御路上可能遇到的危险。由于全车队的路线都是由汪允制定的,所以宁蒙的话让汪允特别上心。

“怎么了?”汪允对马车帷裳下只露出一只眼睛的宁蒙问道:“为什么要向北?”

宁蒙撩开帷裳,张了张嘴,最终只说:“只是……有些不安。”

汪允看着宁蒙水灵灵的眼睛,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他还是对他说:“要是我们向北去洪桥,还没出长兴,就被伍军抓了。”

汪允看着日出的阳光照耀在宁蒙长长的睫毛上,出声安慰道:“到宣城几天的路途,辛苦你和你姐了。”

车队刚进长兴不久就遇到了大雨,这里没有水泥路,道路泥泞难走。汪允仍骑着那匹马,身着雨衣,手握着枪。宁蒙做坐在马车里,左手拿着一本书,右手则握成拳头。烦躁的心情让他联想到外面的阴着的天。

宁蒙对雨天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说不上是厌恶,也说不上是喜欢,有时他会静静的坐在屋子里,静静的望着窗外的雨,以及来去匆匆的云。但今天宁蒙是一定讨厌雨的,这时宁蒙才发现自己喜欢雨终究是情感上的。

如今宁蒙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呆在马车小小的空间内。只有出了叶图的控制区,才能松一口气,让宁蒙回忆起童年的时光,令人烦闷与无助。

车队前方传来喧闹的声音,随即车队也停了下来,宁蒙拉开了帷裳,向前方望去,天阴沉沉而雾蒙,太阳被挡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些许的光。前方的路,模模糊糊的,宁蒙只听到了急切的马蹄声和零星的枪声。

视线范围内还没看到汪允,应该是向前去交涉了,宁蒙想下车,附近一个骑着马穿着军装的人注意到了他,那人下了马,牵着缰绳走了过来。

“汪先生说过,不让您下车。”车夫对宁蒙说道,他回头见那身着旧式湖郡军装的人,又道:“林长官,宁先生想下车,怎么也劝不住,您帮我说说吧。”

军官的视线移到马车上注意着自己的青年,发现他睁着大眼睛好奇地望着自己,于是说道;你好,我是吴兴护军使陈硕的副官林奇,陈将军比我们提前撤离了,所以我就随汪允汪先生一起前去宣州。

宁蒙的目光闪了闪,说:“我是湖郡教育部次长宁蒙,汪允是我的姐夫。”

林奇说:“你别自作主张下车,这里是荒野,流寇又多,很危险,懂吗?”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枪声重新响起,前面有一个浑身是血的军装男子骑马奔来,他大喊道:“调转方向,由浅竺道向沈河行进。”

马的嘶鸣声在不远处响起,后面的马车首先调转方向奔北而去。

“我去前面看看,你带着您次长快走。”林奇放下这句话,便乘马向前狂奔而去,宁蒙只得把刚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只听那车夫道:“宁先生,我们快走吧。”

宁蒙说:“好。”

放下帷裳。宁蒙闭上眼睛,手里紧紧的握着那把,车轴发出刺耳的声音比往常更甚,马车的晃动引的宁蒙有些头晕,也许上次也是这样,但一定不及这次。

有时候逃命是顾不得许多的,但是宁蒙仍旧想到了很多,想到了不知去向的汪允;想到了自己空守那座教育局却并无多少教育之章;想到了郡中贫乏而郡中之官只顾眼下动荡不顾黎明。

要是汪释松当初听了审计长文岩的劝告,也许现在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马车突然一阵,晃动随之变弱了宁蒙发觉马车停了下来。车夫撩开帷裳对惊魂未定的柠檬喊道:“不好了,宁先生。车陷进坑里了!”

宁蒙将书放在了车上,挥手示意车夫。车夫扶着宁蒙,宁蒙拿着枪下了车。

雨停了,但天气仍旧阴沉沉的,视线能见之处只有数十米,宁蒙看了看车的车轮处,他才发现那坑不小,加上道路泥泞,雨停了,但也使得车轮陷进去就很难出来,四周也没有其他人了,应该是奔西北区了,宁蒙看了看自己纤细手臂,苦笑一声,放弃了推车的想法。望着身旁焦急着上前去推车的车夫,宁蒙叹了口气,然后从脖间取下怀表拉住了车夫并将怀表推到他手里说:“这个怀表还值点钱。别管这个马车了,快跑吧,一路向北,到长兴城去。海棠路36号当铺。报我的名字,准帮你卖个好价钱。”

车夫忙道:“我不能收您这个。”

“收着。”宁蒙说。

“那马…”

“南方马匹少,土匪爱抢这个,就放这吧。”宁蒙拍了拍车夫,说:“走吧。”

共治25年,汪释松听从阙禁的建议,将长兴县城以南的人口迁至太湖城(太湖城:汪释松在吴兴以东建筑的城市,因临太湖,故有此名。),以至于长兴南北人口严重失衡。一个村庄到另一个村庄要走好多路,而宁蒙则连一个村庄都没看到。他所乘的那辆马车上并不是放粮食的,现今与大部队失联,身上自然一点粮食也没有。车夫在就近的林子摘了一些果子,基本都塞给宁蒙,但宁蒙还是心心念念着村庄的出现。临到环洪,宁蒙担心镇长和自己是故人(长兴总长与叶图是故交,环洪则是长兴的一个城镇。),于是拖车夫给自己买些干粮。并没有多长的时间,车夫给自己带来的吃的。宁蒙向他道谢后,继续走下小路去广德,车夫则去了长兴。

天空被染的血红,宁蒙忽然有些后悔不在环洪过夜。雾已散去,四周除了树和草丛没有,什么也没有。这一瞬间,宁蒙甚至有些怨恨汪允,恨他为什么非直奔宣城而去。

姐姐现在和汪允现在在何处?

望了望长了杂草的石子路,宁蒙不禁想起了杨弘的诗。

虽然已想不起来内容了,但是宁蒙想着那首诗,好歹不会那么伤感。

晚霞与秋常为古人诗词之素材,但是望着太阳已然将要下山的宁蒙实在生不出那种忧愁的感情,即使有那么一丝也被惊涛拍岸般的惶恐掩盖了。

宁蒙望了望脚下的路又看了看后面已经走过的路,心中不免生起一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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