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简陋的小屋在风雨中摇曳,腐朽的木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好在披着牛皮的顶棚还算坚固,没有让雨水渗透进来。
李斯特趁着夜色早早的满载而归,他花了大量的金币在购买魂晶上,几乎是他用那块夹心饼干忽悠来的一半财产,大量的天蓝色海蓝色以及绿色的魂晶被一股脑的装进指环中的棺材里,李斯特已经决定好了一个人选,他的身体或许比之前强壮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依然不够看。
所以他需要速度,风息魂武者的速度,一双李宁牌跑鞋能让他逃跑的更快畅快......
“醒醒!快醒醒父上大人!”
李斯特正享受着圣棺中由迦儿和千鸟源源不断消化掉的元素能量,他迷迷糊糊的说道:“唔...怎么了迦儿,这张床有点小,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躺在我怀里。”
“才,才不是呢,有血腥味!很重的血腥味!”迦儿的声音略显急切。
李斯特的身体马上从床上弹了起来,手中电光一闪,折翼与残响两把太刀心意相通的出现。
滂沱的大雨让李斯特无法嗅到半点暗藏的杀机,只有杂货屋里的甜腻的蜂蜜和坚果味儿,那么迦儿所说的血腥味来自哪里。
乔克的家!?
李斯特几乎是蛮横的撞出小屋的门,与此同时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从马棚旁一片黑暗的高大房屋里传出,金铁交鸣之声不断,那是温蒂的声音!
砰!
李斯特一脚蹬开了二米多高的橡木大门,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黑暗的客厅中一青一紫两团光影交错其中,米雪儿正和另外一个不知名的刺客在狭窄的空间里厮杀,速度快到让人眼花缭乱。
米雪儿咬着牙应接不暇的承受着黑暗中宛如疾风骤雨而来的攻击,脸,手臂,大腿,身体上每一处伤口都在滴血,而且创口随着时间推移只会越来越多,这个潜入的杀手无论速度还是实力都远胜于她,她连反抗都做不到只能狼狈抵挡,胜负只在对方的一念之间,而她就像是一只被猫玩弄于鼓掌之间的老鼠一样毫无反抗之力。
“叠云!”
米雪儿屈辱的娇斥一声,紫色的烈焰瞬间暴涨,朝着绿芒一闪而逝的方位使出她能够施展的最快的一招武技。
但刺骨的阴寒气息却从背后悄然出现。
怎么可能!?米雪儿背后的寒毛直立,几乎能够预测到下一秒她的喉咙被轻而易举的割破。
“游戏结束了,小老鼠。”
阴恻恻的轻柔嗓音从身后传来,很熟悉,是耀光城外遭遇过的盗贼团首领,米雪儿纤细的脖颈已经能察觉到那一抹冰凉,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和惊恐。
“惊蛰。”
一个饱含怒气的低沉声音打断了塔纳苏斯的小把戏,随之而来的是雨夜中得平地惊雷,黑色的闪电以雷霆万钧之势突刺而来,如同一头势不可挡的黑色雷兽,她瞳孔微缩仓促之下只能用匕首格开要害。
轰!
一连串木板碎裂的声音后李斯特握着双刀从废墟中走出,乔克的坚固屋子硬生生被残响一式凿出一个大洞,他冷冷的看着施施然站立在门口的人影,这已经是他以刚刚提升到六级的雷霆魂力能够做到的极限了,时间角度都无可挑剔,的的确确的命中了暗杀者,即便如此也无法打败她吗。
“嘶.....”
塔纳苏斯从斗篷中伸出一只洁白的手摸了摸腰间的血迹,纤指放进口中添了一下,笑容玩味,“你可真没礼貌,小男孩,这样就把别人的家给拆了,不过,他也的确不需要了......”
李斯特深吸了一口气,左腿前倾手抚乌黑大太刀残响再次摆出了惊蛰架势,塔纳苏斯的速度他是见识过的,只有惊蛰能让她来不及闪躲。
“闭上你的臭嘴!”
黑光一闪,心中隐隐忐忑不安的李斯特二话不说再次化作一道炸雷笔直朝着门口的人影冲撞而去。
塔纳苏斯瞬间又腾挪到了房梁上,她抖了抖披风,佯装惊恐的叫道:“哇哦,真吓人,你的武技可是我见过最蛮横的了,六级就能拥有这样的破坏力。”
很快她的笑容就凝滞住了,因为李斯特并非像一头蛮牛一样打算再把房子开一道口子,而是在白色的闪电中诡异的扭了一下身子。
“折翼三式,圆舞曲!”
黑白交接的电光雷霆刹那间将脸色微变的塔纳苏斯吞噬,随着一声巨响,房顶被炸穿出一个大洞,石砖和木屑散落一地,米雪儿则躲在墙角慌乱的寻找着某个威猛如天神下凡的人影,六级初的雷霆魂力波动,而且掌握着一往无前的恐怖武技,不论晋升的速度还是他动作的速度都太快了,乔乔居然这么强......
“咳咳...”
率先从空中缓缓掉下的一个让米雪儿微微皱眉的苗条影子。
塔纳苏斯出现在另一侧,现在她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她腰间的伤口崩裂开来,肩甲碎裂露出血淋淋的臂膀,鲜血浸透了她的皮裤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手中的黑色波刃剑已经碎裂成半截。
塔纳苏斯至少还能算从容不迫,而李斯特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屋檐上坠落,米雪儿稳稳的接住他的身体,触手可及的是猩红粘稠的鲜血。
短暂的沉寂流淌在千疮百孔的小屋里,远处卫兵的呵斥声和隔壁房间里的啜泣声尤其刺耳,月光和雨水从屋顶的破洞中漏了进来。
李斯特浑身是血颤抖的握着两把太刀,他轻轻的推开米雪儿站了起来,身体上大部分都是刮擦轻伤,最严重的是小腹处犹如被毒蛇咬了一口的小孔,里面渗出了腥臭的黑血,其次是两条几乎抬不起来的手臂,惊蛰的雷暴威力惊人副作用同样不小。
“啊......”
塔纳苏斯发出了酥软的呻吟,不但没有发怒反而有些迷醉,“你越来越令我着迷了,乔纳森·李斯特,是谁告诉我罗兰侯爵的儿子是个废物的,我一定要先拔了他的舌头再剥下他的皮......”
怒火如潮水般一浪接一浪的拍打在李斯特的心头,他还是头一次如此暴怒,温蒂的尖叫和啜泣像一根根钢钉狠狠的戳进他的心脏,比腰间的痛楚和震颤的双臂还要痛入骨髓。
“你死定了,剥皮人!”
李斯特苍白的嘴唇里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威胁字眼,尽管听起来就像岔气的风箱一样毫无威慑力。
“呀,吓死我了呢!”塔纳苏斯拍了拍胸脯,挑衅的看了他一眼,那双猫眼一般的褐色竖瞳里除了嘲弄别无他物,“你居然还能站着的确出乎我的意料,可现在你们只剩下三个孤苦伶仃的小毛孩子,让我猜猜伟大的【海心】在哪,你们的保护伞现在恐怕已经到冰封谷了吧。”
她沾着血迹的手指划过墙壁,留下一条红色的痕迹,扭着纤细的腰肢走到门口,“你知道再次看见你我有多高兴吗,兴奋的我到现在双腿都合不拢呢,而你......粗暴的小男孩,你也没让我失望,接下来我们还有很长时间一起玩耍......今晚我收走了第一份利息,下次也许就是你身边的美丽紫罗兰,又或者老摩根的宝贝女儿,嗯,你们都有着很漂亮的皮肤,我很喜欢,北方可很少见到细皮嫩肉的贵族小姐,你们一定会成为我藏品中最宝贵的一批,”
塔纳苏斯的身影逐渐融入黑夜,只是那软濡的像鼻涕虫一样酥麻的特殊声音远远传来。
“咯咯咯,你们离圣伦萨的距离还有很远,希望你们能够让我尽兴......”
塔纳苏斯阴柔的尾音穿到米雪儿和李斯特耳中时人已经消失在了门外,愤怒以及不得不承认的恐惧再一次围绕两人,他真的连站立都很勉强了。
也许是自责和畏惧迟来的真相,李斯特先是跌跌撞撞的来到赫宁的房间,她的呼吸很平稳却平稳过头了,这么大的响声她不可能还睡得着,一定是中了某种**。
“她没事,过一会就会醒了。”
米雪儿低着头靠在门边,眼中有一种和李斯特相同的冰冷怒火,苍白无力的怒火,那意味着软弱,弱者的怒火毫无用处。
李斯特挣扎着从床边爬起来,乌黑的血液从小腹的创口处不断流出,而他却恍若未觉的朝着另一边的主人卧室走去。
米雪儿动作轻缓的拉住他的衣袖,微微摇了摇头,脸上有些不忍,她是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劲然后惊醒的,可仍然太迟了,匆忙赶去的时候温蒂脸上的绝望和卧室内的血腥场面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父上大人,塔纳苏斯的匕首上有蚀骨毒,您需要立刻治疗,乔克先生已经......您最好还是......”
“闭嘴!”
这是李斯特第一次用另一种态度和迦儿说话,两柄太刀微微的颤抖却始终一言不发。
李斯特扯开袖子依旧魂不守舍的朝着乔克和他妻子的房间走去,他蹒跚的步履和极力克制的苦痛喘息让人心碎不已,米雪儿在李斯特牙齿过度咬合的磨牙声中闭上了眼睛。
屠宰场。
宽敞的大房间里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血痕,壁炉,地板,墙壁,连雨水都冲刷不掉的粘稠鲜血,温蒂双目无神的瑟缩在墙角,穿着睡衣的身躯瑟瑟发抖。
大床上安静的躺着两个人,李斯特强忍着腹中呕吐的欲望死死的盯着那两具几个小时前还坐在饭桌上有说有笑的尸体,他们如同牲畜一样被剥下皮肤只剩血红肌肉和苍白肌腱,乔克方正的脸上只剩下鼻孔上的两个血洞,两颗眼珠死不瞑目的望着天花板。
这就是你的利息?!两个手无寸铁的无辜自由人?
“塔—纳—苏—斯!”
透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渗透而来,那是死亡的意味,李斯特怒吼一声,漫天的暴雨中仿佛传来一阵讽刺的阴笑,他眼前一黑,勉力支撑的身体终于倒下,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