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下，再站起来。沐寒感觉自己陷入了007的循环，关键他还不觉得累，看来自己的大脑对于这些记忆并不需要太多加工，毕竟它们本来就在那里。
薇薇安已经回墨坊了，在桌上留了早餐，还盖着盘子保温。
沐寒随便吃了点，然后从衣柜里翻出来一套休闲装——这是他觉得最适合狩猎的服饰，换上，然后抄起重弩，帅气的出了门。
然后他发现集合地点实在太远了。
别说苍蝇翅膀坏了，就是还在也带不动沐寒加弩。
传送阵是有，可他压根不会用啊！
于是沐寒乘着矮人的蒸汽飞艇慢慢悠悠地晃荡到了城堡外面的定向靶，也就是这次狩猎的集合点，也就花了两个小时，还是挺快的。
矮人把沐寒放在定向靶中央那至少十米高的熄灭着的地灯上面，然后收了钱就离开了，边飞走还边嘀咕说什么遇上个人傻钱多的主。
然而急匆匆赶到这里的沐寒才发现，自己居然是来得最早的一批，就连赛拉自己都还没来。
所谓定向靶，其实是一块巨大的空地——对巨龙而言都很巨大，因为这是供他们起飞和降落用的，更别提沐寒了，他只觉得风在脸上呼呼地刮。
好在懒惰的巨龙们并没有让他等太久，赛拉晃出来之后，其他的巨龙眼见不能再脱了，就也跟着出来了。
嗯，也挺早的，差不多太阳已经到头顶上了。
在场也有不少巨龙注意到了这个背着重弩狩猎比蒙巨兽的人类傻小子。他们三三两两地切切私语，还不时爆发出笑声。
“全体准备出发!”赛拉也化作白色巨龙。她飞到沐寒跟前，把头颅低下来，沐寒也会意，废了点功夫爬上去，在她头顶上找了个舒服的地坐着。
那些巨龙笑不出来了。
他们想问，但又不敢问，心里只能默默祈祷别被这位爹记上。
不过本来就有点脸盲的沐寒看着好像长得一模一样的巨龙那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再说他也不是记仇的人。
随着一声激昂的龙吟声，赛拉展翅击风，一跃冲天；紧跟着，数十只巨龙也跟着腾空而起，扇动巨大的翅膀掀起恐怖的风暴。他们向着北边飞去。
“我去……”感觉赛拉悬停下来了，沐寒这才敢睁开眼睛，他本想好好欣赏这世界的美景，结果被风刮得眼睛都睁不开，果然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这是到目的地了？”沐寒轻轻敲了一下赛拉的鳞片。
“嗯。”回应的声音好像就在沐寒脑中响起，空灵而动听，可惜有些冷淡。
“那我们的狩猎对象呢？”
赛拉没有回答，她身前出现红色的魔力双子，在空中迅速勾勒出一个巨大的法阵，一个半径差不多三十多个沐寒的火球猛然向地表飞去。
沐寒吓得闭上了眼睛。
然而好一会儿，那预想中的震动和轰鸣并没有袭来，于是他壮着胆子睁开了眼睛，探出头往斜下方看，赫然看见一只巨大的异兽用爪子接住了那个火球；它的背上还种着植被，滑落着尘土，原来之前沐寒看到的山其实就是他。
“你们当真要赶尽杀绝！”比蒙的怒吼声传来，接着，一座座大山轰然站起，怒视着天上的巨龙。
沐寒看了看，悄悄把已经拿到手中扛在肩上的巨弩又背了回去。
赛拉也不解释，直接下令开始进攻。毕竟这大陆上能满足巨龙对肉食的渴望的物种还真不多。
于是，空中的巨龙仗着场地优势开始疯狂释放魔法，各种魔法一个接一个地向地上的比蒙们砸去；而比蒙们即使拥有隔绝魔力的爪子，却也只能被动防御，拿天上的巨龙毫无办法，更何况频发的失误让不少巨兽都挂了彩，真·血如泉涌。
地上的比蒙开始怒吼，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巨龙也不急，就是慢慢消耗，慢慢地将猎物磨死。
沐寒总算知道这为什么算是狩猎了，因为那是单方面碾压。
他看到赛拉甚至都没有动手。
然后下方的比蒙们耐不住性子了，从地上刨出一个个大坑，搬起土块就往天上砸，然而就算巨龙目标大，隔了那么远，也足够巨龙们轻松躲开。
那个领头的比蒙看起来也不好受，双手一手接了岩浆柱，另一只手接了风刃，看起来极为狼狈。
沐寒有点不忍心，但他还是把头探出去观望。然而，他的这一举动让比蒙发现了他，那只比蒙变得极为暴怒，连忙魔法都不挡了，似鹰的目光直射沐寒，一只爪子指着沐寒就开始骂。
“是你!是你这混蛋!你这个……”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赛拉的空间切割抹了脖子。
沐寒被他这奇怪的举动吓了一跳，自己怎么了？袖手旁观？好像我也没做错什么啊……想着想着，他有些沮丧。
“真是不懂礼数的家伙。”赛拉轻哼一声，却没有发现沐寒的异常。
如果薇薇安在这里的话，在比蒙发现沐寒的一瞬间，它就会死得很惨。
“喂，赛拉，我想回去了……”
“嗯？哦，好的，我把你传送回去。”她心神一栋，那只比蒙的尸体就到了沐寒眼前，沐寒用薇薇安给的空间戒指把它装了进去，然后他的眼前白光一闪，他就回到了位于巨龙堡垒的住处。
“唉。”他把重弩往地上一放，回到床上就开始躺平。他不是很能理解，但是他能感觉到巨龙的存在严重影响了生态平衡。比如从现在自己戒指里的那只比蒙就能听出来，龙族对比蒙兽的狩猎与残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沐寒也开始担忧比蒙被赶尽杀绝之后的事情……
他又看向窗外的福莱城内城。不知道这么一座巨大的城市要花费多么庞大的资源，那这些资源是哪里来的？总不可能是大风刮来的吗？在沐寒的脑海中，节俭环保的意识已经根深蒂固。然而巨龙乃至赛拉都没有半分察觉，只是肆无忌惮的消耗着。
他脑海中不禁浮现了《神传》里的话：
“在创造之神眼中，巨龙是美与力量的象征，他对巨龙们倾尽了偏爱，然而他最终却发现巨龙的存在几乎对大陆的生态系统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书中的创造之神就是个弱鸡，除了创造各种东西就没干别的事了。而巨龙最终的结果是被毁灭之神抹杀，然而沐寒并不觉得毁灭之神懂什么可持续发展。
“那我能不能劝劝赛拉，让她做出一些改变呢？”沐寒暗自想。
…………
“怎么样？今天的经历？”等沐寒醒来步入客厅，薇薇安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她探出头来观察沐寒。嗯，看起来不开心，就是要这个效果。
“我想……呃、和你商量一件事情的可行性。”
“那边的我难道没有告诉你和我说话不要拐弯抹角吗？我知道你想劝龙族改掉奢靡的坏习惯，对吧？”
“嗯。”沐寒点头。
“那你就去试试吧。”出乎意料的，薇薇安很爽快。只是她更清楚，由于巨龙的体型，他们要想改变现状几乎是不可能的。
半晌，薇薇安在桌上摆好了琳琅满目的菜品，然而沐寒看起来并不是怎么有食欲。
“对了，薇薇，你知道三位神明吗？”沐寒用叉子戳牛排。
嗯？三位？哦，懂了。
“当然知道，怎么了？”
“额，其实我收到了来自毁灭之神的死亡信……”
“噗——”
“你笑什么？”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什么事情？”
“我……”薇薇安眼角都笑出了泪花，她的话正要脱口而出，然而却在下一秒猛地停下，表情也冷静下来。
“她是一个很危险的家伙，至少我肯定打不过她，所有你认识的人家在一起都打不过。”
“那你刚刚笑屁啊!”
“还不是你先骗我的嘛。”
“不是，这么厉害？那她会死吗？”
“……不会，她能毁灭「死亡」本身，也就是说她永远不会死。”
那不就是说在现实中毁灭之神还活着？沐寒脸都下白了。
“唉，不要慌。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到三大神明的，但其实他们是很友好的。”
“可是……”沐寒在犹豫他该不该将旧世界毁灭的事告诉薇薇安。
可他又想起现实中薇薇安告诉自己的话，“一但你做了，那这件事就发生过。”
虽然沐寒不能理解，但他知道自己最好别说出去，“做该做的事情。”
如果我们划过历史的长河，回到这一天。
薇薇安和沐寒也是这样坐在桌子前，不同的是，沐寒从人偶师十九月口中得知了这个预言，但他也选择不告诉薇薇安，因为他觉得这个预言就是在扯淡，哪怕十九月拼命强调他也不信。
就像那天一样，两人吃完了饭，沐寒又躺回床上等着意识回归。
“咳咳。”薇薇安推门进来。
“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上次亲我的时候干了些什么？”沐寒突然想起来了。
“我就是想学丝莉娅咬脖子嘛，但可惜我没有种族天赋……”
我信你个鬼!
沐寒把手上的空间戒指摘了交给她。然后躺在床上，凭空消失了。
他走后，薇薇安温柔似水的表情瞬间变得冰冷而残酷。她手指轻抚戒指，口中喃喃自语。
“冤有头，债有主，你族的悲剧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