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万里长天,日光微凉。
轰隆隆……
整齐如雷鸣般的进击声,阵阵连绵不绝。铁棘坪前,阴月天宇,浩浩荡荡的大军,先头部队就此展开第一轮的冲锋!
裹甲的军靴,铁皮的马蹄,战车的轱辘,毫不留情的碾压而过,瞬间就将满地荆棘踏碎成了无数残渣。
“杀!杀!!杀!!!”
嘶吼声里,兵士们悍然前冲。
枪、矛、刀、剑……无数兵器的清脆交鸣声带起蔓延满目的血与火。
劈砍、穿刺、横斩、斜撩……种种动作,大开大合地厮杀着,人类的生命在此间显得尤为脆弱,转眼之间就已是伤亡过百。
“哈!龙涛架特来领教阴月中人之勇!”
一声大笑高喝,天宇一方策马窜出一名战将,斩马刀挥落,赤色刀光破敌穿甲而出,带起一连串残肢碎片!
“武二丫在此!那汉子给我等着!莫非以为能欺我阴月无人不成?!”
中气十足的吼声里,身材高大的女将一跃而出,手握铁杵,凌空足踏敌军头颅,几步飞速冲至了阵前,一杵狠狠砸下!
锵!
刀杵交接,沉重威能震起沙尘一片,周围敌我双方皆是人仰马翻!最惨的还是龙涛架胯下战马,四蹄俱折,惨叫都来不及便被活活震死当场。
“听说你们阴月是女子为皇,莫非你国的女人都是这般悍勇不成?那可真是男人的地狱了!”
调笑声里,龙涛架双臂肌肉收缩,奋然发力,斩马刀一提,一片火花疾闪中将武二丫连杵带人掀飞了十数米,撞倒了一片士兵!
他双足踏着马尸腾空而起,身影对准目标俯冲,大刀追击斩落!
“抱歉了!战场,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啊!”
“自大的男人!老娘……会让你后悔!”
足尖一点,倒退的身体借势一旋,铁杵径直迎上!
砰!
轰然巨震中,女将绑在腿边的第二根铁杵滑落,小腿歪抬一抽,铁杵在龙涛架愕然目光中飞出,准确击中胸口!
“噗!”
破碎的战甲,凹陷的胸口,龙涛架猝不及防为之重创,跌落在地。
他怒目圆瞪正要起身再战,忽觉额头一痛,眼中骤然被蒙上了一片血红,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嗤’地一声,血泉喷溅,一名士兵拔出刚插入的长矛,摸了摸脸上冷汗。
是的,或偷袭或补刀,就算是武林高手,战争之中也是可能悲催地挂在普通军士手里的。
武二丫对此并不惊讶,只赞许地看了一眼那士兵,拎起两杆铁杵向敌军冲了过去……
而此间战况,也不过是个开始。
远方高崖上,原离尘宗主刘尘凝视战场,神色严峻。
“哈!好友,你是在担心什么?斩仙侄儿不是已经被你送走了吗?吾记得你可不是贪生畏死之人啊!”
雁东来轻笑出声,神情坦然。
“呵……吾可是没有好友这般豁达,生机,是要自己争取的。何况……好友随吾而来,吾亦当为好友之性命负责。”
闻言,雁东来只是摇了摇头:
“你啊……吾都不在意了你还有什么好负责的?罢了罢了,说些丧气话做甚?你吾同心,有何惧哉?”
“嗯……说得是呢……”
两人对视,视线久久纠缠,一种名为纯洁♂友谊的气息在四周弥漫开来……
#呸!辣鸡作者,gay里gay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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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府上。
宫长陵邀请李玄踪弈棋。
如今万事皆备,战事已起,不到结束就没有他们这类文臣能发挥作用的地方,毕竟他们可不是前任太宰照世孤灯那种人物,于是也只能这般自娱以待消息了。
庭院老树下,但见棋盘上黑子穷追不舍,白子从容不迫,对弈二人皆是凝神专注,目不转睛。
一旁的太傅夫人默默目睹着黑白棋子于纵横网络间厮杀,难解难分,动作优雅地为执棋者奉上了清茶。
这时,有小小的身影来到了这里,穿着红色碎花的小裙子,小脑袋上扎着两个包包发型,瓷娃娃般的粉嫩面容,瞧着甚是可爱。
“娘亲~爹亲!”
奶声奶气的软萌娇呼里,温婉的女人张开怀抱,接住了“哒哒哒”跑来的幼女。
“悦儿过来了啊……”
太傅夫人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眼神深处的温柔里带着一丝丝难察的怪异。
“嗯嗯~那边好无聊的说!扫地的大姐姐们连悦儿我最简单的问题都答不出来呢!”
点着头,宫悦看起来有点小丧气的样子。
“呵呵!想不到小侄女你这样小小年纪就要遭遇知音难觅的苦恼了啊!”
太政大人笑着调侃了句。
“耶~李兄,弈棋时可不能分心啊!”
说着,宫长陵一子落下,局势丕变,攻守之势瞬间逆转。
“这……哈!倒是我疏忽了。”
李玄踪愣了愣,苦笑了一声。
“知音……吗?”
三岁的幼女歪了歪头,小手撑着脸沉吟了一下,然后那双灵动的眼睛转了转,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棋盘上。
“怎么?小侄女可有高见?若能帮我摆脱这困境可是再好不过了。”
虽然宫悦出生以来表现惊人,有神童之名,李玄踪这句话却也就只是说说,压根没想真能得到什么帮助,可是……
“好啊!这还不简单嘛!”
丫头轻巧地答应了下来,然后伸出小手,“哗啦!”“嘭!”地掀翻了棋盘,棋子满地洒落。
“这样不就可以了吗?连胜负都没了,困境自然也没啦!”
“……”
“……”
“……”
半晌一片寂静无言,红衣幼女在母亲怀里缩了缩,呐呐道:
“怎……怎么了……?”
“额……哈哈!无妨无妨,很好很好!这的确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真厉害啊小侄女!”
太政大人大笑着打了个圆场。
“呵呵……李兄真是赞谬了,小女如何当得起这等夸奖?”
宫长陵也附和着笑了笑,心中却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该更关注女儿的世事教育问题了,天资聪颖三岁阅书可不代表就真的什么都能够做出最正确的反应啊!!!
敏锐地察觉到自家爹亲并没有多少欢喜情绪,宫悦扁了扁嘴,耷拉下了小脑袋。
“去,悦儿,把东西捡起来。”
太傅夫人这么说着。
“嗯!”
小丫头刚要行动,却被一只手拦住。
宫长陵满脸无奈与宠溺地摸了摸女儿的头,轻叹:
“我的悦儿怎么就这么喜欢最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呢?罢了,夫人,带她去玩吧,这种小事还是我自己来就行了。”
“嗯。”
一旁,被这一家三口秀了一脸的太政大人抽了抽嘴角。
看看人家女儿,再看看自家女儿!果然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啊……
人生败犬李玄踪默默别过了头,视线触及满地黑白零乱,突然想到——
[天宇和阴月这一局,若是也有人能直接掀翻棋盘,可就趣味了……]
随即又自嘲地摇了摇头:
[我这是在想什么呢?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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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钟灵毓秀之地。
黑袍下,那只手提着灯笼,明明在黑夜里只是微光,却仿佛有着莫名的魔力,即使在白天也是醒目异常。
“为何,你们总是这样呢?战争……”
叹息的声音,悠远飘飞。
“吾费尽心机争取的平衡……绝不容许就此被破坏!”
言罢,身影幻灭,飘然闪烁间出现在山的另一侧。
灯火穿过满是红枫的树林,抵达一处山崖。黑袍人看见白衣少女立足边缘,手握双剑,闭上眼眸,然后,像个不能凌空飞行的人一样,坠落,恍如天仙直堕九幽。
白色的身影带起青碧的轨迹不停闪耀,秋水浣沙双剑在少女手中尽情舞动,极速坠落带起的风声与挥洒而过的剑锋破空声一起交织在耳边……剑气溅起沙尘碎石屑飘扬,在空气里渲染着。
随之,剑痕,从上到下,陡峭的千丈山壁,一道道,铭刻。
若有人自那山下抬头仰望,便能看到这整片山壁,早已被某人练习时一招一式留下的痕迹布满,连半寸方圆的平滑之地都没有。更离谱的是,这一面山壁范围内已经不能再有任何生命存在,就是一只蜻蜓来此停留,都会被日积月累残存的剑意撕成粉末。
三年前回来后,沈萱衣曾对他说过,自然坠落时总会让她想起幼时与姐姐分离时那一坠,这种时候的她,更能发挥自身的潜力。
心结难解,便是他这做师尊的也给予不了什么帮助,对此自然也未曾反对,于是这样怪异的练剑方式就这样持续了下来。
哧——
剑刃深深刺入,擦出万千火花,巨大的阻力让少女落速渐降,平稳踏足山脚土地。
抬首,看着自己这一轮的‘杰作’,少女皱了皱眉:
[不够……不够啊!这种程度,这种程度……怎么阻止姐姐?!]
咬了咬牙,少女拔剑就要再往上冲过去,却听闻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萱儿,走吧,已经,到吾该再度现世的时候了。”
不知何时,黑袍人竟已在她之前来到了这山崖下。
“什么?!”
沈萱衣霍然转身看向黑袍人:
“是我听错了吗?师尊您……”
相处这么些年,她自认为比她更了解自己这位师尊的人怕是人间已难觅,师尊是不想接触外界的,可师尊现在却决定不再隐藏……那么,到底是发生了何种情况?!
“你未听错,亦不必多想。”
叹息里,黑袍破碎,照世孤灯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
“只不过是,这一局,唯有由吾来掀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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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然而还是没有露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