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轰轰轰轰轰!!!!!
一声声惊天动地的爆响在虚空里无边蔓延。
这是一道阵,阵中自成一界。
放眼望去,眼前无垠空间是一片灿烂夺目的金色,佛光普照,祥云漫天,无数的金色经文漂浮在空气里,构成千千万万道坚不可摧的佛言锁链,只为束缚,一个人。
那个人长发黑白半分,眼神肆意嚣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就是你最后的手段吗?!真是脆弱地可笑啊!”
随着他的撕扯、抵抗,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一条锁链被崩碎,引动阵中一环佛印毁坏,发出轰响。然而一环毁坏自有另一环衔接弥补,往复不断,即使整个阵势都在持续不断地被削弱中,仍然坚守着锁敌在此的职责,绝不放松。
阵外,已经空无一人的释法云天,于浮屠底座,白袍佛者注视着莲台上躯体皲裂的巨大佛像,眼中无悲无喜,只有满目了然与决绝。
天宇皇朝破灭前,他以世尊身份强行驱使所有佛修者离开,暂寻其他庙宇安身。随后,他便前往天宇境内,邀请那人一叙。
只可惜,晚了一步的他并没能拯救任何人。两者之间的话题也结束得毫无悬念。慈悲的佛者与已经“非人”的扭曲之物终究是难以达成共识。
那可恨又可悲的,沉沦于心障的怪物啊,过分强大的力量和强烈的攻击性让想要对其进行引导的世尊也完全无从下手。
那个人的眼中早已看不见众生,看不见人间,只是一昧地寄托于理想的,任由其赏善罚恶的,“新世界”。
于是佛者确定,自己只能送他,彻彻底底地——往渡轮回!
“你,还能困他多久?”
世尊身后,剑者缓步走来,提出问题。
“预计,三日。”
肯定的回答,内容却让人倍感压力。
闻人羿觞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佛者,强诱他入阵,你之伤势加重了。”
“哈!”
僧人俊美的脸上扬起微笑,明明是万分危急的事态,他竟还笑得出来:
“不过是从比剑者你略胜一筹的状况降为略逊一筹罢了。剑者大可不必为贫僧忧心。”
“……”
闻人没有回话,只是将视线转到佛像上,伸出手指,一戳。
某个在困阵里哈哈大笑的家伙顿时收声,连忙躲开从天而降的惊世剑气,一头黑白杂毛都不小心被削掉了几根。
“可恶啊!这般戏弄,待我出去,一定会让你们知晓违逆我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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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世界就要毁灭了呢。
平日里听来滑稽可笑的话语,旦夕之间传遍了大江南北、万里河山。最可怕的是,这一次,没有多少人会认为这是个笑话。
天宇的千里惨案还赤裸裸地摆在那儿呢!
起初下山之后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消息时,伊莉丝是不信的。
谁在发布这样毫无可信度的流言啊?傻子吗?她这样想。
可当她惊觉一路上遇到的每一位武者每一名平民都在说着同一个话题的时候,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难道……这就是老师突然让自己离开的真正原因?
而当她短短一日之内瞧见了好几批当街抢劫、吃霸王餐、闹市杀人之类事件时,她终于真正相信了。
已经,有人开始放纵自己了。世界都要毁灭啦!所有人都要死了!那些秩序啊公理啊道德啊,还有需要顾忌的必要吗?没有!
那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啊!那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啊!反正,也只是最后的疯狂了不是吗?反正,也许下一秒就和周围一切一起化为飞灰了不是吗?!
当然,这样放弃希望不顾一切的人还只是极少数。但……哪怕只是千分之一的比例,也足以开始让整个天下乱套了。
将几个看上自己的美色欲行不轨的家伙打趴下之后,伊莉丝又跑回了离开老师之前的那处所在,可她却找不到那位新认的严师了。
在附近遍寻不得后,伊莉丝只好放弃。
她很清楚,即使老师双腿残废行动不便,但若是不想被她找到的话,她也必然是找不到的。
至此,伊莉丝果断决定赶回阴月,赶回自己的,家。
如果真的有什么人力无法阻止的灾难将要发生的话,无论结局如何,无论生死存亡,她当然是要和自己的家人在一块的。
[况且……衣衣的话,绝对,也会来我家的吧?
毕竟,师傅还在那里呢。]
一想到那只紫毛,再想到自家那位一直宠着自己的师傅,某位金发少女瞬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非常难受。
那次在温泉那里像宣泄一样对师傅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事后师傅似乎没有计较,而自己也没有为之道歉过。再后来师傅和衣衣一起瞒着自己离开,然后自己也负气出走至今。
哪怕是她这样情商低下的家伙也能意识到自己到底亲手造就了一个多么尴尬的局面。
[现在回去见到的话,该说什么好呢?]
可怜的伊莉丝大小姐一边赶路一边苦恼着。
直到近乎黄昏时刻,她才抵达阴月京都。
当伊莉丝在隔着自家大门一条街的地方犹犹豫豫踌躇不定的时候,出乎意料地,她遇到了另一个也在犹豫踌躇的人。
那是个看起来文静秀气的黑衣少年,腰间别着纤长的刀,在原地来回踱步,纠结得紧。
那家伙,如果换身女装想必看起来会很不错吧?
不知为何,伊莉丝的脑子里突兀地蹦出了这个想法。
少年似乎察觉到了她诡异的视线,转过脸来,颇不自然地笑了笑:
“姑娘……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