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提亚很快的猜出了前因后果,但他也发现,自己正陷入一个不妙的状况。
“你是法洛的军官吗?我只是在这边狩猎的佣兵。”艾提亚缓慢地退开几步,希望能让对方降低戒心。
“嘿,帕玛,你们两人去看住他,里昂你去检查瓦尔丽安的状况。”那名军官随意的对手下说着。
“是。”两名法洛士兵走到艾提亚的身边,紧盯他的一举一动,另一名士兵则蹲低身子,检察那名女子的情况。
艾提亚也乖乖的暂时配合,因为他同样在观察对方。
那名军官穿着华丽银饰盔甲,年纪看起来四十多岁,但是杂乱的胡渣却令他看起来凭空多添了些岁数,他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正用贪婪的眼光看着倒地的女子,看他身上挂着的勋章,想必身分应该是军队里的重要人物。
“报告中尉,她还活着。”
“那就好,把她给我绑起来。”中尉同时也转头看向艾提亚,”至于你,赶紧给我滚蛋,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听到这句话,艾提亚叹了口气,若对方真如他讲的那样做就好。
他转过身去,作势离开。
然而那名中尉却已经对两名士兵比出攻击的手势。
“所以说……我才讨厌法洛公国这些贪婪又无耻的家伙。”
艾提亚眼角余光早已在注意两名士兵的动作,对方都还没拔出长剑,他一个矮身回头,蔚蓝长剑顺势出鞘,剑光划出半圆形的轨迹,使两名士兵同时重创。
“该死的佣兵!”那名中尉怒喝一声。
“这是你自找的。”艾提亚还真有些无奈,但有时候命运就是会让人碰上这么些倒霉的事情。
中尉没有再多说闲话,他大步上前,右手长剑迅捷有力地挥向艾提亚。
艾提亚向旁边闪避,中尉的攻击却直接砍倒了一棵大树。
“锻钢身躯?”艾提亚有些惊讶,能有如此力量的对手也不多见,但是他心中也燃起了熊熊战意,”来就来吧,多米尔体术,神速。”
艾提亚的动作陡然加快,昏黄的阳光反而模糊了视焦,在中尉眼中,那些剑光彷佛连成一体,杀机暗藏。
“这是什么剑术!”中尉心中又惊又怒,”我居然还被这样一个小鬼压着打。”
艾提亚此刻专心致志,眼中只有对手的动作,两人一招一式都被他一一分析。
他胜在剑式轻灵,而中尉是凭着多年的苦练和对方打成平手。
但是艾提亚的好胜心也被挑了起来,他退开几步,摆出的架式浑然天成。
“天蓝九曜,星耀。”他在心中默念,顺着当初练习的感觉让魔力涌出,注入长剑之中。
当然,在中尉眼里,这时艾提亚的剑光忽然一顿,便如漫天星点,铺天盖地而来。
“幻术?”中尉头皮发麻,便如野兽般发出怒吼,拼了命的将自身长剑舞成一片。
金属的敲击声不绝于耳,快到只剩”当”一声长音,对于中尉来说,这短短三秒漫长地不吝于整整三年。
艾提亚直到魔力耗损过半才收剑后退。
“什么嘛,攻击也不过如此,软弱无力的,全被我给挡了下来。”中尉心中有些庆幸,”再来就轮到我来教训你……”
艾提亚对此却摇了摇头,”我想大概不需要,你已经输了。”
霎时间,中尉身体微微一晃,还没了解发生了什么事,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他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眉心和手脚多处在倒地之后,才缓缓渗出鲜血。
“我总共出了八十八剑,你挡下了七十多剑,也算是十分厉害,阿,你大概听不到了。”艾提亚捏了捏自己酸疼的手臂说着,双方剑刃碰撞的反射力道并不轻,他也是竭尽了全力。
而剩下那名士兵早在两人交手的时候就已经逃的不知所踪。
艾提亚再度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乱局,心中也难以做出抉择。
要说直接抛下女子走人,对于一个佣兵来说,放弃能赚一笔大钱的生意不做绝对是脑子出问题。
但是他现在却手刃了法洛公国的中尉,如果再拿眼前的女子去领功,要是那名逃走士兵没有死去的话,恐怕等着他的就不是金光闪闪的金币,而是刑台上的大刀了。
“唉,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带着她走吧。”艾提亚抬头看了看天色,最后一抹余晖已落在西边的山头,不出片刻,那种醉人晚霞便消失无踪。
艾提亚搜索了下几名士兵和那个中尉的遗物,拿了一些流银币放到自己的腰包里,最后才点起火焰,将他们毁尸灭迹。
他也将女子身上的长兵器暂时解了下来并背负在身上。
而艾提亚犹豫了半天,最后决定用双手将女子抱起,少女身上隐约的香气仍是让他的脸颊微微一红,不过艾提亚仍很快的平静下来。
“赶紧找个能避寒的地方休息吧。”他在心里想着。
但艾提亚却没有发现,他怀中的少女脸颊也已经像是颗成熟的苹果一样,满脸通红。
──
夜幕深沉,这时早上劳动的人们想必都已入睡,但在荒森里,夜晚却是比白天更为热闹的盛宴,各式魔物倾巢而出,奇异的叫声此起彼落,编织成另类的安魂歌,这注定是个难眠的夜晚。
艾提亚选得位置很妙,他的运气不错,他找到这个山洞不算大,但也因为入口狭小,仅容两人擦肩而过,一般体型庞大或是数量众多的巢居魔物看不上这里,也就渐渐变成一些小动物和蝙蝠的聚集地。
他花费一番功夫,才用火焰将还停留的蝙蝠都赶了出来,接着以魔法稍做清理,弄出一个可以休息环境后,才升起火堆,并帮瓦尔丽安盖上他的野行毯后,便坐在火堆旁取暖。
艾提亚想到少女似乎有伤势在身,他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仍决定帮她治疗,以免伤口可能的恶化。
这是艾提亚今天第二次脸红了,他缓慢地帮她卸掉盔甲,少女里面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亚麻布衫,将衣服稍微往上拉,露出得是光华洁白的腹部。
艾提亚用他强大的意志力,努力地克制眼神不再往上移动,而在一旁火堆的温度下,艾提亚耳根子更显发烫,他深呼吸几口气,开始检察她的伤口。
“咦?奇怪,不是这里吗?”
艾提亚藉一旁火光检查,轻碰少女柔软的肚子,令他惊讶的是,明明记得那时看她显然是腹部有受伤,现在却连一丝伤口都看不到。
“你…你到底在做什么!”忽然,一个羞怯但又充满怒气的声音传来。
艾提亚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才发现,眼前的少女满脸通红地摀着自己的胸甲,眼神中带着愤怒的责问。
“抱歉,我只是想帮妳治疗伤口。”艾提亚不好意思的搔搔头,出言解释到。
“哼!不用你多管闲事……”少女的声音越说越小声,”但,之前还是谢谢你……我还没跟你道谢。”
气氛就这样尴尬的僵持了好一会儿。
最后,艾提亚还是想了个笨方法。
“我叫艾提亚,叫我艾提也行,妳呢?”
少女呆呆的盯着火堆,好像没有听见一样,艾提亚暗自叹气,他耸了耸肩,正打算出山洞透一口气时,少女却开口说到。
“瓦尔…丽安。”
“嗯?”他还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叫瓦尔丽安!”少女似乎很是不满地瞪了艾提亚一眼,认为他是假装没听到。
“瓦尔丽安吗?”
艾提亚才重新坐了下来,火光将两人的身影映在墙上,黑影也随着吹来的微风轻轻颤抖。
“那你呢?你真的是个佣兵?”少女这才开口说到。
“原来妳那时一直都醒着阿。”此语又引来少女心虚的瞪视,艾提亚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只是一个来这边探索遗迹的佣兵罢了。”
“遗迹?”
艾提亚也没有避讳,在他想来,这种事还不需要对一个少女隐瞒。
“是一处试炼遗迹。”这个理由很常见,许多佣兵都会想办法找到那些前人遗留的宝物,再拿出去贩卖,从中大赚一笔。
“难道……是那处圣雄的遗迹?”瓦尔丽安也联想到自己的目的。
“咦?妳居然知道?”艾提亚着实感到讶异,”正确来说,是曾有圣雄造访过的女神遗迹。”
虽然遗迹在幅员广阔的九块大陆中不胜其数,挂有女神之名的也不在少数,但是,真正的却是了了无几。
这就要说到人类所居住的九块大陆,传说中,是圣女神蒂亚所创造。
她用悲悯的眼泪创造海洋,以天地元素构成了世间规则──又有一称为,库罗(KURAL)法则。
蒂亚更以自己的血肉,造出了四位子女,分别是生之女神莉芙、净之女神雷安瑟、智之女神艾娜以及善恶女神乔拉伊凡丝。
其中生净智公认为人体内构成的三大法则,生代表寿命,净是体内的魔力,智则是人类所拥有的智慧和技巧,三者缺一不可,就连最一般的平民与生俱来都会有少量的魔力,这也算是女神的恩赐。
艾提亚得到石牌钥匙后,就是打算前往此地的遗迹。
“佣兵先生,请别误会。”瓦尔丽安的表情比起刚才又放松了些,”因为我也必须要去那处遗迹中。”
“妳也是要去挑战那试炼?”艾提亚也略有猜到,不过没想到她不但知情,还是参与者,“我还以为获得石牌的只有我呢。”
“我也是。”瓦尔丽安微微地苦笑,这块石牌原先是他父亲从上代就传下来的古物,如今,那块石牌却已成为承载她思念父亲的依托。
“嘛,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艾提亚伸了伸懒腰,独自走到洞外。
他望着天上皎洁的新月和广大的夜空,思绪远远的延伸出去,彷佛没有尽头,飘飞的想象随着荒森里各处的怪声而有所触动。
“塔斯肯他们应该也还没睡吧,不,米丽丝大概是睡着了,她就像个小女孩一样。”想到此处,艾提亚嘴角也扬起一抹微笑,对于瓦尔丽安的处置也有了自己的看法。
过一阵子,艾提亚重新回到洞穴里,在火堆旁的瓦尔丽安身体蜷曲,大概熬不过身体的疲倦,已经先行入睡。
“她也很没有安全感吧……”艾提亚看着她睡觉的姿势,瓦尔丽安双眼好似含着泪光,睫毛微微的颤动,”就连在做梦也是恶梦吗?”
艾提亚不怪她将法洛的追兵引到自己这边,任何人在绝境的情况下,肯定会想办法抓住一切可利用的东西。
但对于一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少女来说,或许她背负着太过沉重的事物,然而在这世上,任谁都是无奈的。
艾提亚也闭起双眼,只剩松树枝在火堆里轻轻的爆响,催人入睡。
“希望那个传说是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