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交错的信念

作者:寒水烟雨 更新时间:2016/5/23 21:51:26 字数:3094

就由米丽丝走在前面领路,跟随着她逐渐来到了相对偏僻的一角,那个帐篷扎营的位置靠近森林边缘,周遭几乎没什么吵杂的声音,变得十分安静。

“丽安姐!在吗?我们团长想要找妳!”米丽丝拍了拍帐篷薄薄的布门。

只听到帐篷内传来一声慌乱的轻呼,并安静了一小会儿。

接着帐篷的拉链被缓缓地拉开,瓦尔丽安探出头,红棕色的发丝自然地垂下,还可以看见她的脸颊上有些红晕。

“可以稍等我一下吗?”她看来有些不好意思。

“当然。”艾提亚也识趣地点了头,便陪着米丽丝跑到一棵树上去看巢中的幼鸟。

当瓦尔丽安再度出来时,她身上不再穿着像冒险者一样的盔甲,而是选了一套轻便洋装,样子与先前刚毅强大的形象相差甚远,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也衬托出她原有的美丽。

“抱歉,久等了。”

“没关系,米丽丝妳先回去吧!我和瓦尔丽安还要聊一聊事情。”

“是!”米丽丝虽然爽快地答应,但脸上表情还是气鼓鼓的。

“好啦,等我聊完之后,回去再补给妳一个故事听,如何?”

“嘿嘿,说定喽!不准赖皮!!”米丽丝高兴地指着艾提亚的鼻子说着,之后便以十分轻快的脚步离开。

“你们团员间的关系真好阿。”瓦尔丽安的眼光有些羡慕。

“哪里的话,那是因为我们都是一群无家可归的人,只有互相聚在一起,才能去感受那丝温暖。”

瓦尔丽安听到艾提亚的自嘲,心中微微一动。

“所以你们才是彼此的家人阿。”

“也可以这么说。”艾提亚点点头。

“真好……其实,原本我昨天就要走了,但想说,还是留下来等你醒来之后,和你道谢。”

艾提亚的眉毛轻轻一挑,似乎对瓦尔丽安的决定已有所猜测。

“妳这就要走了吗?”

“是的,再留下来也是会给你们添麻烦而已。”瓦尔丽安神色有些黯淡。

“那妳自己呢?日后打算怎么办?”

“我……”

这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忽然被提起,让瓦尔丽安有些措手不及。

在战败之后,她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每次一想到,却不由自主地忽略过去,这件事她不想去记得,却要又要强迫自己记得。

因为犯错的是她,但是能帮死去之人报仇的,也只剩下她了。

可瓦尔丽安最后选择仍忽略,原因无它。

因为害怕。

她害怕自己不再拥有当初坚定的决心,她害怕自己不能在这样的打击之下,重新地振作,也害怕说,这样辜负众人期待的自己,还有没有资格再次站上战场,去帮他们报仇。

毕竟,她的军队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失去了生命,这一切都让瓦尔丽安无法接受,虽然她的内心坚强,也拥有崇高的理想,但她终究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女,要是换成别的贵族,搞不好这时候都有子嗣了。

“这…你不用担心。” 到头来,自己也没能找出答案,瓦尔丽安心想。

尽管怒火还在心中沸腾,她却生怕自己做不到誓言,因为瓦尔丽安知道,要击倒法洛公国是一件多么难以成功的事情。

艾提亚自然是一眼就看得出瓦尔丽安的逞强。

“妳不是说过吗?妳想要让每个人,能够远离压迫和暴乱,为此,瓦尔丽安妳组织了义勇军,下定决心去反抗那些不公不义的事情,不是吗?我想这是一般人都无法做到吧!”

“那是因为……”

“而且……就算失败又如何?我知道妳想说,因为妳的领导不力,害得跟随妳的士兵阵亡是吧!我想……既然他们愿意站出来,就表示他们认同妳的理想。既然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那唯一让他们的死,能够有价值的存续,不就是去完成这个当初说好的理想吗!?”

他声音在最后几句更是提高许多。

艾提亚回想着瓦尔丽安在地下遗迹里说过的话,她现在信念仍然相同,却害怕悲剧再次重演,而踌躇不前,艾提亚觉得,自己应该推她一把。

“艾提亚,你不会懂的……我没有这个资格……在希格前辈那里时也是,我好怕我所怀的理想只是假像,因为根本就做不到……”瓦尔丽安低头说着。

“不,我懂的。”艾提亚的语气很肯定,”我也曾伤害过心中重要的人,那时我完全不敢出现在她面前,甚至无法抬头说话,但妳知道她对我说了什么吗?”

艾提亚的语气一顿,瓦尔丽安忍不住抬起头看着他。

“只有勇于面对错误的人,才有资格称得上是强者;弱者只会想着逃避退缩,但强者会想办法去面对解决,不管这件事原本是成功还是失败。”

“勇于……面对错误?”而瓦尔丽安听到这一席话,心中确实也掀起了波澜。

她想到,最初的那天,义勇军的众人在台下看着她,目光充满着期待与斗志,但她最后没能成功。

就算是这样,自己逃避有什么用?装作没发生,难道事情就会改变吗?

艾提亚的言语,拨开了她心灵中的迷茫。

有时候事情真的很简单,人,就是缺少一个肯定、一个原谅跟一个鼓励。

“原来,只是我……自己的怯懦罢了!”

瓦尔丽安握紧自己的双手,原来心中的那些担心和犹豫,只是自己因为愧疚而拒绝往前才产生的藩篱。

但现在,她自己挣脱了那些自己所制造的枷锁,并往前迈步。

“这样妳能够理解一些吧,现在要做的,不是在这边自怨自哀,而是想办法,怎么去打倒敌人,并完成理想。”事实上,艾提亚看到瓦尔丽安成功振作,心中也是十分地高兴。

瓦尔丽安的眼神确实又恢复了斗志,有一个曾经的目标再度摆在她眼前,这次要做的,就是将它紧紧抓牢,并不再放手!!

“谢谢你。”瓦尔丽安第一次对人弯下了腰,深深地鞠躬。

“这没什么!”反倒是艾提亚有些不好意思了。

瓦尔丽安抬起头,看着艾提亚略为担心的神情,她忽然露出了释怀的微笑,一瞬间,那笑容美得不能言语。

“妳……”

“那么,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够再见吧,佣兵先生。”瓦尔丽安用有些俏皮的语气说道。

“恩,一定会的!祝妳好运了,将军小姐。”艾提亚也同样回敬道。

瓦尔丽安忽然觉得视线有些模糊,她连忙转身走入帐篷,袖子往脸上一抹,便快速将行囊收拾好,在艾提亚的目送下走离了佣兵营地。

或许这样的结果才是最好的……艾提亚不禁这样想。

“哟!团长,时间差不多了,嗯?那个一起跟来的美女呢?”塔斯肯从远方大步地走来。

“走吧。”

艾提亚最后忘了眼她离去的方向,便回头往其他人休息的地方走去。

“喂!团长你还没回答我呢。”塔斯肯一脸疑惑地喊着,却也没有再多问什么。

两人很快得回到营地,斯瓦洛却早已坐在那里等着了。

“她离开了吗?”

艾提亚微微点头,不过也略为诧异,在他想来,斯瓦洛大概也猜到瓦尔丽安的身分了。

“走了就好,雇主说等等就要我们动身护送了。”斯瓦洛站起身,别有深意的看了艾提亚一眼,便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塔斯肯,你去把米丽丝叫醒吧,告诉她赶快收拾物品,我们要出发了。”艾提亚转头向后说道。

“好。”塔斯肯脸上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立刻往米丽丝的帐棚处走去。

一行四人很快得跟着运送队伍出发了。

他们此次的目的是位在南方的布维恩,那里是荒森最为坚固的要塞,用来抵挡森精灵的报复和魔兽的侵扰。

法洛人再那里建起一道长长的围墙,他们相信就算百年之后,此处防线也会依旧完好,而这座堡垒确实在至今也屹立不摇。

艾提亚经过一天一夜路途,终于完好地将货物运送到城下。

不过这里的审查没有港口来的严密,或许也是因为长久安逸带来的散漫。

因此吉尔只稍稍塞了点钱给守门的士兵,他们便轻易地进入这座百年古城。

“好,这样你们的任务就结束了。”吉尔大副在安顿好货物之后,便和艾提亚说道,”这是雇主当初说好的酬劳。”

说罢,吉尔从怀中摸出一枚硬币,用右手大拇指将它高高弹起并飞到艾提亚的面前。

他一把抓住,打开掌心,一枚金灿灿的雕文硬币静静地躺在掌中。

艾提亚用衣服稍微擦拭一下,便从斯瓦洛那里借来小刀,往硬币边缘处轻轻敲下,一个微不起眼的印痕便如预期得出现。

“交易愉快。”艾提亚确认金币的真伪后,便伸出左手示好。

“交易愉快。”吉尔也露出有些发黄的牙齿,他有力的大手握着艾提亚晃了几晃,才和其他水手们相继离开。

塔斯肯他们见吉尔大副离开之后,才缓缓靠过来。

“团长,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我要去找一个人,有些东西我们会需要她的帮助。”艾提亚回答到。

“你要去找瓦尔丽安?”斯瓦洛眉头稍稍皱了起来。

“不,不是。”艾提亚摇了摇头。

不过,他看向远方,一个红褐长发的倩影已不知不觉攀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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