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了吗?法洛公国最近要派大军攻打荒森了。”
“真的假的?他们居然还想要这样做吗?”
“毕竟贵族们都认为领地被占走是不可饶恕的事情。”
“那我们荒森大概危险了吧!要是法洛公国真的挑起战争的话……”
像这样的窃窃私语,艾提亚每天走在街道或是酒馆内,都可以听到这些类似的耸动谣言。
然而他知道,这是真的。
而且不只是荒森,就连半精灵的大本营沃恩卡,里头的气氛一样也相当紧张。
法洛公国打算以雷霆一击,将荒森攻下的消息早已传开,对方还放出公告要悬赏自己的人头。
“值一千金币吗?嘿!我才不觉得只有这么点价值呢。”艾提亚自嘲般地说
他算好了时间,便回到他们在荒森的临时据点中。
据点是一处有三层楼高的酒馆,而这里的主人在港口袭击的那时候,就已不幸身亡,所以才被艾提亚他们选为临时据点之用。
“喔!团长你回来啦。尤里尼丝长老刚来找过你,说是下午有重要的事情要讨论,让你先去集合佣兵那些首领来参加。”塔斯肯翘着腿,在一楼酒馆的门口坐着,别看他这样,他现在可是担任管制据点人员进出的保镳。
“我知道了。”
艾提亚上楼换过装束,他将冒险者常用的简易皮甲脱掉,并穿上宽大的灰白衬衫,使得双袖有些垂下,艾提亚把衣衫扣好,在镜子前确定自己的服装没有问题之后,才下楼去找佣兵团的团长们。
在兰希港口一战,因为发生得太过突然,事后统计才知道,那场战斗中牺牲的佣兵就高达四百多人,还有一千多人受到轻重不一的伤势,其中有五分之一的人可能永远无法再度战斗。
这样的损失之大,令荒森所有的人都相当震撼。
多少年过去了,在这种以和平糖衣包裹的假象里,那些刺痛心扉的记忆终于又浮出台面,他们深刻体会到,战争,似乎不再是个遥不可及的词汇。
也因为法洛公国强烈的逼迫,使得荒森的佣兵没有其他退路,在加上对公国刻骨铭心的仇恨,当初说服那几位佣兵团长加入麾下听从指挥时,几乎没有受到太大的反抗。
艾提亚穿过街道,中午人潮逐渐涌现,只有在这时可以感受到荒森那丰沛而野性的活力,随处可见的佣兵,吆喝的店家以及往来的行人,在战争的阴影下依然故我的行动,不然,照佣兵们的说法就是如此。
“不管你下一秒是否会迈入棺材,但这一刻,都要先填饱自己的肚子。”
这也算是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的自我消遣。
很快,艾提亚就在其中一家酒馆见到了他想要找的人。
“哟!这不是那个领主小哥吗?来来来,到我们这桌来喝一杯!!干了!!”向他搭话得是一名身材壮硕的猛汉,他站起身比艾提亚还高一个头,浑身肌肉看上去充满爆发性的力量,而那古铜色的皮肤和大小不一的伤痕,也都在叙述着这名壮汉的勇猛事迹。
也因为他的身材而在同行之间有个绰号叫做”巨熊”,他后来甚至将这个外号当作自己的名字。
这名壮汉正是荒森的四大佣兵团之一,大地之剑的团长──贝尔特!
“那我就不客气了!”艾提亚挑了个位置坐下,同桌的几个佣兵也是港口之战的熟面孔,他互相打了声招呼。
“来杯上好的法姆酒!记我帐上!”贝尔特向店内的人员喊到,他说完之后便重新坐了下来。
“这家酒馆什么都好!就是这位置小得跟碗一样!怎么坐都不舒服。”贝尔特挪了挪身下的椅子,随口抱怨到。
“那是老大你屁股太大嘞!””要不要换个锅子让你坐坐阿~!””巨熊嘛!没办法,到哪都嫌位置小。”隔壁桌的其他团佣兵也互相打趣地说着。
“你们这群兔崽子!等着!你爷爷我待会就去教训你!!哈哈!”
在一阵嬉笑怒骂之后,贝尔特好不容易才让其他人安静。
“让你见笑了,这群小伙子平常不怎么受控制的。”贝尔特仰头干完了一杯酒,”说吧!什么事情需要你来这?”
“我也是佣兵团的团长,自然是见过这种情况的。”艾提亚微微一笑,”老贝,就是下午有一个会议要你一起去参加,关于法洛的事。”艾提亚最后一句靠近贝尔特,压低声音说着。
贝尔特铜铃大的眼睛一瞬间瞇了起来,随即又恢复正常,在向酒管喊了一杯酒之后,他回过头对着艾提亚说。
“可以,另外三团怎么说?”
“我等等会去一一告知的。”
“行,跟我讲地点吧,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去。”
艾提亚告知地点之后,向同桌的佣兵敬了杯酒,便离开酒店。
“这小子看上去倒挺精明的,算了,这样也好,至少比那群无脑贵族强得多。”贝尔特盯着他的背影走远,默默地想着,才仰头又喝完一杯。
艾提亚很快的通知了另外三团的团长,他们分别是高地、沐月和红胡子这三个佣兵团。
在加上先前的大地之剑,这四团佣兵总共将近有两千人的庞大数量。
这四团的佣兵团长也都非等闲之辈,先前的巨熊贝尔特在港口之战中,据说提着大剑,只身一人就斩杀了两百来只的恶魔,几乎是贡献最大的人,而他也是拥有极之心意的强者。
另外高地的团长克林,他仅仅靠着指挥三百来名佣兵,就守住了前往避难室的通道,让来袭的恶魔没办法去伤害躲着的平民和商人,直到战斗结束,避难室里的两百多人都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而沐月的团长蜜拉则是配合着那时来援助的半精灵部队,告诉他们哪里的状况比较严重,使得力量有被好好的运用,并成功阻止事态的恶化。
相较之下红胡子的事迹就显得没那么突出,但他们其实是剿灭最多恶魔的佣兵团没有之一,同时也是伤亡最大的佣兵团。
他们都打算答应和艾提亚一起对抗法洛公国。
这么一来一回,时间也过了两欧尔左右,艾提亚正打算回到据点中休息,却在街道上碰到一个老人向他搭话。
“年轻人,还记得我吗?”老人穿着整齐的军装,但原本应该绣有徽章的地方都被外力给拔掉了,只剩下曾经的缝线依旧存在。
“你是?啊!布维恩的指挥官!”艾提亚看到之后才想起来,之前自己曾和这位老人有一面之缘。
“正是,我叫哥烈夫,看你一脸茫然的样子就知道是忘了。”哥烈夫那股肃杀的气息似乎收敛了不少。
“不好意思。”艾提亚搔了搔头,”最近事情来得有点多,记性总是不够用,那您现在是?”
“我现在当然是带着手下的兄弟们投降了,不过还是在布维恩防线那边维持秩序,日子总算是过得去。”哥烈夫稍稍叙述了下自己的近况。
“所以前辈也是来参加今天下午的会议?”艾提亚一瞬间也联想到。
“没错,因为这次法洛公国会派出大军过来,我作为「前」法洛公国的将军,多少可以提出一点意见。”
“那到时候见了。”
“年轻人,我看你还是小心一点,想要那笔赏金的人应该不少。”哥烈夫拍了拍艾提亚的肩膀,便离开原地。
“赏金吗?”艾提亚心想,”这么说我的警觉心还是太松懈了。”
他乔了乔腰间长剑的位置,让自己能够更快地反应。
“不管了,来几个就杀几个。”艾提亚也默默地离开街道,并回到了据点之中。
──
很快地便来到下午约定的时间,艾提亚和瓦尔丽安一起前往位于沃恩卡中心的议事厅,那里据说是十一席贤人会议所使用的场地。
路上来往的半精灵还有树精似乎都穿着好武装,作起自己份内巡逻的工作。
沃恩卡此时却比之前更有活力一些,因为远道而来的参与者人数不少,像是佣兵们也是头一次进入这个神奇的都市,所有人都好奇地观察着此地的建筑和居民。
像是半人马往往上半身什么也不穿,但是马身的部分却披着兽皮衣物和缀饰;半精灵平常都穿着一种特殊的薄纱衣绸,而在工作时他们才会换上适合行动的耐用衣服,据说是用植物的纤维所编织而成,如果是神射手或是刺客,有的还会多加一件斗篷或披风。
而树精最是简单不过,他们什么也不穿,往往每个树精身材都高大无比,只要年纪越大,身高就会越高。他们也会让小鸟和一些森林中的小动物以他们为家,所以树精算是相当温和的种族。
这些“树精”、”半人马”、”半精灵”等都是在森林中生活的种族,与人类之间更是绝少往来。
而来到此处的人们和佣兵们的想法多半是,可以好好和其他同行或是亲人吹嘘说,自己曾经见到过这种奇特而神秘的种族。
艾提亚他们穿越人群,来到了议事厅,而议事厅外表也完全符合半精灵的审美观,那就是”自然”。
紫色的爬藤覆盖着整个外表,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花朵在墙壁周遭盛开,议事厅整体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半圆形,而主体是深红色的”植物”,正是这株红色植物挖空之后留下的空间才形成厅堂。
跟其他建筑一样,议事厅的构造也正是这株红色植物挖空之后留下的空间才形成厅堂,只是这株植物很特别,不像是一般所见的树木,艾提亚甚至不知道它算不算是植物。
“艾提亚、瓦尔丽安,你们来的正好。”一个美妙动听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艾提亚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尤里妮丝来了。
“长老!”
“真是的,说过不用叫我长老,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就好,叫长老好像显得我很老一样。”尤里妮丝故作生气地说着。
“好吧。”艾提亚也拗不过她的要求,”尤里尼丝,这栋议事厅是什么形成的,我从来没看过这种颜色的植物呢。”
“喔?这个阿,这是一种特殊的魔渊植物,属于「亚种深栖龙木科」。”尤里尼丝见两人ㄧ脸不解的表情,连忙换个说法,”简单来说,我们都叫它龙王木,因为有极为强大的魔抗能力和坚硬特性,所以被拿来当成议事厅的主要建材。”
“还有这样的功用阿。”瓦尔丽安一边想着,一边触摸那外墙深紅色的粗糙表皮。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三人一起走入了议事厅,里面装潢简约低调,墙壁上有着爬藤植物散发着温和的光芒,里面无人敢大声喧哗,见到熟人多半是点头示意,或以笑容应对。
“是尤里吗?赶快进来吧。”卡罗浑厚的嗓音已从房间内传来。
艾提亚率先进去,里面空间不小,以厅堂正前方为核心,设有扇形的座位百来个,由低到高成圆弧状排列。
尤里妮丝很自然地走到正前方,找了属于她的位置坐下,和其他长老一同打了招呼。
已经有许多人到来,或窃窃私语,或闭目养神,大家都在等待卡罗宣布会议开始。
而卡罗见到尤里妮丝入座之后,也拿起手中的短槌并开口说到。
“那么,今天的作战会议,现在开始!!”随着槌音落下,这场关乎未来的会议也就此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