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绫依然不肯说，但另外一个人的态度肯定会转变。
当我推门走进学生会室时，便能感觉到这里异常的氛围。那些正在忙碌的学生，大多数看了我一眼便低下头去，仿佛在逃避着什么可怕的事物。
也有女生带着奇怪的表情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并未理会这些插曲，而是直接走到了小隔间处，找到了枝川爱衣。
“关于阿绫的事情，告诉我吧。”
枝川爱衣抬起头来，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会儿，说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接下来，在枝川爱衣的带领下，我们一前一后回到了学生公寓，来到了她的房间。我看着她从某个上锁的柜子里，取出了一本包装精致的写真相册。
当我看清，相册封面上那位少女的模样时，只觉脑子一片空白。
没错，正是阿绫。
坐在沙滩上，穿着清凉的泳装，少女姣好的身躯在阳光与镜头之下放肆地伸展，那正对镜头的漂亮脸庞上，露出了我只有在回忆中才有印象的娇俏笑容。
我双手颤抖，翻开了写真相册。
海边、泳池、游乐场、校园……写真相册里的阿绫，以各种各样的装扮和身姿，将这个年纪美好与诱人的部分，诠释得淋漓尽致。
其中的部分照片，相当露骨，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妩媚的美。
“这本写真相册，目前只在极小的范围内流传，签约方……就是白樱。”
枝川爱衣不带语气地陈述道：“制作如此精良，估计是为之后的高价拍卖做打算了。”
我不由握紧了拳头，尽量压低声音说道：“按照白樱的行事风格，在追求最大利益的时候，绝不会在规则层面上留下任何把柄，阿绫还未满十八岁，所以……那一条界限，应该还没有被越过……”
顿了顿，强烈的紧迫感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就连血液都处于沸腾的边缘。
“……阿绫的生日，还有半个月。”
在那个灰色的圈子里，资本诱骗未成年的少女签下卖身契，通过培养她们成为少女偶像、歌手、演员等方式，赚取大众的关注，抬高她们的身价。然后，等到她们十八岁成年的那一刻，迫不及待地收割鲜美的果实，以赚取巨大的利润。
少女们要么被抛弃，要么被反复利用，最终跌入无尽的深渊。
在资本的操作下，这一切流程都合理合规，除了道德外几乎没有风险……更可怕的是，它甚至正在成为主流社会能接受的“潜规则”。
想到关于樱庭恋的事情，巨大的惶恐不安占据了我的意识。我用力咬着嘴唇，好一会儿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只要能打败白樱，就能拯救阿绫。”
“你真的能做到打败白樱？”
“没有别的选择了。”
“是么？”枝川爱衣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盯着我，说道，“最初得知阿绫和白樱签约时，我以为是青城家已经堕落到了要出卖女子的程度。后面渐渐意识到，这大概是她自己的决定，想要通过牺牲自己的身体，来让家族苟延残喘下去。而现在，你又将她和家族的存亡绑定在了一起……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么？”
这番话说得有点绕，但少女流露出来的敌意，却是十分明显，我只得摇了摇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很好，我先告诉你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吧。”
说着，枝川爱衣起身拉上窗帘，遮挡了外面的阳光。
“当时，我问阿绫，‘签下那种近乎于卖身的合同，你是否知道，自己在成年后会面临什么’，她说知道，还说自己别无选择。我问她，是否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说能承受一切。我最后问她，‘假如所有那些肮脏龌龊残忍的事提前发生，是否也都毫不介意’？”
枝川爱衣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翘起了一抹奇怪的笑容：“然后，我一步步逼近她，她便露出了慌张逃避的样子。”
“你打算激怒我？”我愤怒地瞪着她。
“直到现在，我还是看不懂你。就像那时我根本看不懂阿绫一样。”
说着，枝川爱衣双手搭上了我的肩膀，猝然一用力，便将我推倒在了床上。完全出人意料的发展，让我的脑子彻底陷入了宕机。
这家伙……要做什么？
我试图挣扎，但这几天连续发生的种种变故，早已让我心力交瘁，身体陷于虚弱状态。我根本没有力气推开这只有着一身蛮力的金毛犬。
“那一次，我唯一能确定的是，阿绫她确实还是‘少女’。”
枝川爱衣牢牢地压住了我的手脚，那对碧蓝的眼瞳在极近之处俯瞰着我。
“你要做什么！”我不甘示弱地回瞪着她。
“我想要确认一些事情，青城老师……”
确认自己处于优势地位后，这只金毛犬就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一只手攀上了我的脸庞，缓缓说道：“尽管十分熟练地用着女性的自称，但明显对阿绫有着不同寻常的情感，有时的表现也不像是女孩子……根据我的调查，青城家族可是从未出过一位女性的家主呢。”
这家伙……在怀疑我的性别。
“以你的真实年龄，想要伪装成女性，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吧？”
令人毛骨悚然的触感，顺着脸庞往下方滑去。我分明能感到，她的手指正挑拨似的点在我的锁骨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一颤。
“对我做这种事，你会付出代价的！”
“是么？”金毛犬嗤笑地看着我，“我可是偷走了你最喜欢的人的初吻，直到现在，你都没有对我采取行动……还有昨天，你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和那位偶像接触的？”
听到对方提及樱庭恋，我的血液霎时凝固。
我死死地盯着枝川爱衣，表情想必也变得极其可怕。
便见少女的眸中，闪过一抹了然的意味，回到了刚才的话题：“所以，到底是‘有希君’还是‘有希酱’呢，就让我来好好确认一下吧。”
毫无征兆地，枝川爱衣俯下了身子，亲上了我的嘴唇。
碧蓝如宝石般的眼瞳，湿润的触感，以及极具侵略性的异香。
初吻……就这样被夺走了？
我的意识，一片空白。
直到觉察到这个疯女人的手，在我胸口停留了几秒，又往某个可怕的地方探去，我才如梦初醒，发狠地咬上了她的嘴唇……然后，趁势将其推了开来。
举起防狼喷雾，保持着警惕的姿态，我冷笑道：“你满意了么？”
该死，我居然对女性用上了这种防身武器。
疯子、变态、**……
“我就是男性。”
在心底里不断进行着咒骂，我的语气也变得极其冰冷：“现在，你知道了我的真实性别……然后呢？你要揭发我吗？”
坐在床上的枝川爱衣，伸手擦了擦嘴唇处的鲜血，视线在我手里的防狼喷雾上稍作停留，表情一时相当微妙。然后，她开始打量我，那眼神让我有些不寒而栗。
“我忽然觉得，你还挺可爱的。”
“原来是个**不分对象的家伙。”
“在刚才之前，我还坚信我们是情敌关系。”枝川爱衣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从现在开始，你继续卖力表演的话，我会喜欢上你也说不定。”
“混蛋，毫无廉耻之心。”我咬牙切齿地予以还击。
然后，趁着她再次发疯之前，逃离了房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