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恒一路闷头拉着赫萨莉雅往女装店拽，门口那小哥应该是老板，二十多出头，刚才俩人争执的时候就站那看，早就拢着手满面春风，像是等待多时：
“哎呦，里面请里面请……小哥，您女朋友还真是漂亮，哈哈，多好的一个美人胚子，我们店最近刚进了新款，特别潮，附近的大学生都穿，要是好好打扮打扮，肯定比现在漂亮……”
沈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脑子一抽：“现在就不漂亮？”
赫萨莉雅狠狠捏了沈恒的手一下，手劲敦实，让沈恒一时间龇牙咧嘴。
老板一愣，很显然没见过人这么唠嗑的，硬着头皮：“现在，哈哈，现在也漂亮，就是穿着打扮有点，有点……”
沈恒补充：“个性。”
小哥哈哈一乐：“对，就是个性。”
沈恒点点头，大拇指指着身后的赫萨莉雅：“给她置办一套，按贵的来。”
老板了然点头，把人往屋里领。
赫萨莉雅抽回手掌，垂眼看着一旁的地面，声音轻灵：“用不着买太贵的，我随便买一件穿就可以，如果你买太贵的，我就回家。”
沈恒“哦”了一声，没太在意，把她往屋里领：“肯德基。”
赫萨莉雅又气的狠捏沈恒的手，又让沈恒一阵龇牙咧嘴——这娘们是要把他手捏骨折怎么的。
结果赫萨莉雅一说中文，倒是让这小哥吃了一惊，挑着衣服架回头，忍不住看了赫萨莉雅一眼：“兄弟，你女朋友可以啊，中文这么好？”
沈恒进屋就一直想给她买件什么好，脑子占线，听他一说才心里一惊，回味到他说赫萨莉雅是自己女朋友这一茬来，扭头看了眼赫萨莉雅，奇怪她刚才怎么不反驳一下，道：“她不是我女朋友。”
赫萨莉雅抱着膀子站在门口，冷哼一声。
小哥好奇，小声问：“哪国人啊？乌克兰？”
沈恒糊弄：“中国人。”
小哥愣愣的看着沈恒，一脸不信。
沈恒随口解释：“基因突变了。”
小哥闻言忍不住笑了笑，继续帮忙挑衣服，过会儿倒是自己恍然大悟：“……哦，懂了，东北内蒙那边的俄罗斯族吧？”
沈恒听得一愣：“咱们还有俄罗斯族？”
“有啊，就在东北那边，跟朝鲜族什么的差不离，以前沙俄那边过来的，过几代之后在这安家了，看着就跟俄国人一样，大眼睛高鼻梁的，我还在网上看过纪录片呢……不过我倒是头一回见绿眼睛的。”
这说辞倒是好用，沈恒记下，忙不迭点头：“对，俄罗斯族那边绿眼睛确实不多见……所以我说她基因突变了嘛。”
赫萨莉雅又在身后冷哼一声——不过这回倒是没犟，没愣说自己是什么索利亚菲尔特族的，也免去了沈恒一番口舌。
这小哥似乎确实对最近的潮流研究的很透彻，刚才他自己站在门口，穿衣看着也是会打扮的人，而这也是沈恒拉着赫萨莉雅来这店的原因。
他翻翻找找，乐呵呵拎出一架黑色的连衣裙来：“这就是最近的新品，性冷淡风，这件都卖疯了，感觉挺配你这位……朋友的气质的，您看看行不？”
这黑裙子设计的倒是挺像那么回事，沈恒自己也不怎么懂女装，不过看着料子挺扎实耐磨，走的简洁风，裙摆多了几圈蕾丝——想想赫萨莉雅那么长那么白的腿，要是穿着这一身，再来一双小红鞋，金发碧眼表情疏离，那肯定漂亮的没谁了。跟站T台走秀似的。
沈恒看了这件就满意，连连点头，拿着衣架给赫萨莉雅，笑呵呵的：“看见那边更衣室了没，进屋换了去。”
赫萨莉雅眉头一挑，刚张口，沈恒甚至笑呵呵的表情都没变：“肯德基。”
赫萨莉雅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捏着拳头，骨节咯嘣咯嘣响了几声，最后还是有气无力地看了眼沈恒，懒散接过连衣裙，迈步进了更衣室。
小哥表情有点心惊肉跳：“你这朋友……”
沈恒笑笑：“她脾气看着不好，人其实挺温柔的。”
……嗯，至少人设上是这么写的。
小哥也打了个哈哈，低声笑道：“那不一定，说不定就只跟你温柔呢？说实在的，刚才你俩刚进商场大门我就在看，我看你俩有点一物降一物的意思了。有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带出去多长面啊，别人羡慕还羡慕不来呢。”
这哥们倒也健谈，也变相说明了赫萨莉雅进了商场大门之后，那一身乡村风格的打扮多么鹤立鸡群。
沈恒苦笑摇头：“我真跟她没什么，朋友而已。”
这话倒是真心的，这姑娘住家里还是一大麻烦。
打她第一天来，沈恒就非常担心自己家水表……加上男女授受不亲，碰见这么个一剑能移山填海的姑娘，俩人第一晚睡一张床就很有点够呛，沈恒生怕摸到点不该摸的被杀人灭口。就说方才，这姐们一个娇嗔就差点把沈恒的手捏个粉碎性骨折，要是稍微动手动脚，骨灰早已迎风飘扬了——哪有人那么恋爱脑，天天就想着跟人搞对象。尤其她那身怪力就邪门，跟刚被几千人开坛做法请下凡的巨灵神似的，别看长得清秀可人，那也是个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主儿。
跟她搞对象？年三十谁家不包顿饺子，但你有那么多面么？
遇到一个健谈的主，在赫萨莉雅换衣服的时候，沈恒也随口和他聊了几句：无外乎就是哪个学校的，学习怎么样，哎呀可得好好学习——聊着聊着，更衣室的门开了，沈恒随眼一看，顿时眼睛一亮。
赫萨莉雅拉着连衣裙一脸为难地出来——但不得不说，她确实非常适合这一身衣服。估计本来是骑士的原因，她干什么都昂首挺胸的，体态相当不错，就连在沈恒家里看纪录片的时候都挺直腰板宝相庄严的。她一米八估计还出头的高挑大个子，就跟个衣架子一样，身材非常匀称，看上去却不会给人一种女壮汉咄咄逼人的感觉。个子虽然高，但光看观感，倒更像个大号的邻家姐姐，如果不是沈恒跟她站一起一高一矮，估计谁也不知道她一米八。
尤其穿上这一身，跟谁家公主出来参加晚宴了一样，本来她平时表情就偏严肃，此刻结实的布料紧绷，显得身材更加前凸后翘，长腿也更加修长——这性冷淡风也确实让她冷淡明白了。
沈恒张着嘴呆了半天没说话，身旁的小哥憋了半天，忍不住道：
“草……一瞬间幻视了，长得好像黑saber……”
赫萨莉雅一脸别扭地拉了拉连衣裙，沈恒这才发现，她是光着脚走出来的——当然，如果这么一套完美的行头，配上那一双粉红米奇拖鞋，违和感会让沈恒第一时间就发现。此刻正巧看见她没穿鞋，沈恒便决定把鞋的问题也解决了，买一双好的，正要笑呵呵地开口，却见赫萨莉雅一言难尽地摇摇头：
“这身不好。”
沈恒一听就急了：“说什么呢你，这怎么不好，穿你身上简直完美，有什么不好的？”
“完美啊姐姐！”旁边小哥也连连点头——这哥们在旁边打开手机的时候，沈恒随便看了眼，屏保就是黑SABER，这哥们此刻拿手机呆滞地抬头、低头、抬头、低头……在那对照呢。也不知道他说的完美是指什么，是长得太像还是怎么样。
赫萨莉雅张了张嘴，想了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于是，她电光火石间转身，扭腰，送胯，收腿。
明晃晃的灯光下，蕾丝边的黑连衣裙猎猎作响，骤然像是一朵盛开的黑玫瑰，白光一闪，只听破风声响，一瞬间，沈恒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便已经站回原地，黑色裙摆徐徐落回。
小哥目瞪口呆。
赫萨莉雅摊了摊手，无奈道：
“你看……回旋踢的时候，好像会走光。”
刚刚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快，可能连半秒都没到。
甚至沈恒开始怀疑，这世界上究竟存不存在这种动态视觉，能让人类看见她走光的样子。
沈恒无言，好半天后道：“……没事，一般人看不清，退一万步说，能看清你回旋踢走光的人，估计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在天堂摇号准备投胎了。”
赫萨莉雅还是有点别扭，挠了挠脸：“还是算了，我还是喜欢能遮的严实点的衣服……这一套总觉得没安全感。”
沈恒张了张嘴，确实想劝——因为她穿这一身确实非常漂亮，再加上退一万步说：谁tm没事闲着会穿连衣裙回旋踢啊。
不过她说没安全感，那就没办法了。
可能在她的角度来看，她身处另一个世界，在这里无亲无故，认识的人满打满算除了房东也只有沈恒一个——虽然沈恒觉得，这个世界的战斗力使然，也实在让她遇不到什么没安全感的事情。
不过有的时候，人在异乡，需要的就是那点安全感。
沈恒憋出了一口长气，扭头看小哥。这哥们现在还没回过身来，呆若木鸡。
沈恒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叹气：“有运动服吗……要码大一点的。”
“嗯……只有一套了。”
小哥一脸茫然加木然地转身，老老实实挑了一套运动服出来。这运动服倒也有意思，通体墨绿，左胸一个中，右胸一个国，战狼气息扑面而来。哥们倒也没问多大码，开店这么长时间了，估计他拿自己身高一对照，就知道这姑娘需要多大码的衣服，颤巍巍地递给赫萨莉雅。
赫萨莉雅接过，别扭地拉了拉连衣裙裙摆，又走回了更衣室。
更衣室外，二人无言。
小哥终于颤巍巍道：
“你这朋友……”
沈恒仰天长叹：“……别看她脾气不好，其实人挺温柔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