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多出一个焦黑的洞。
不如说是，井。
依旧烟尘弥漫。
贝拉微笑垂下眼来。这一刻突然想起了自己先前的梦，想起了年幼的自己在湖里看着倒影，那种没来由想哭的感觉，她看了眼空荡荡的地面，低声说：
“已经没有什么他了。”
赫萨莉雅没有说话。
她没有愤怒的表情，只是异常平静地看着自己。
平静中的杀意，半分不减。
贝拉微笑着问：“你很讨厌我吗？”
赫萨莉雅过了好半晌，才道：“很讨厌。”
“没关系的，我也很讨厌我自己。”贝拉说。
沉默了许久。
烟尘中，突然有一个少年的声音说：
“其实我觉得吧……太讨厌自己不是什么好事，不觉得对心理健康不怎么好吗？”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贝拉心里一跳，错愕抬头。
砂石已经被那一刀里蕴藏的力量燃烧殆尽，甚至焦黑一片。在这种温度下，几乎不会有任何生物存活。然而，却有一个少年的影子，似乎狼狈地从坑里爬出来，挥了挥眼前的烟。
沈恒周身散发着点点白色的微光，苦着脸从烟尘中走出来，扭头看了眼地面，当即双目圆瞪：
“……咳，真tm呛，等一下我日，这地面是被烧穿了吗？好深一个洞，我好像在里面看见玻璃了……”
贝拉傻在原地，满脸错愕，下意识叫出声来：
“这不可能！”
即便他已经学会了斗气的入门方法，但一个初学者，在那样的攻击之下是不可能存活下来的。
在兽魂形态的增幅下，她已经处于第五阶，那是仅次于神的阶级，无论是怎样的存在，都不可能如此安然无恙地活下来。
“你是怎么做到的？”她惊骇问。
“我都说了，我无敌啊，就这么简单。”
沈恒似乎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冲天而起的烟尘，估计又怕被什么人看到，又扇了好半天的风，才温和看向贝拉：
“差不多了吧？那这么说，我赢了？”
贝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嘴在张着，她闭上嘴，理清脑袋里的万千思绪，勉强接受了这个少年还活着的现实。
他怎么做到的？他是谁？这是什么力量？
即便有万千句话想要问，但张了张嘴，想来觉得这也是秘密，即便问了，他也不会如实回答，只得沙哑道：
“……你赢了。”
沈恒双目含笑：
“我赢了归我赢了，你不会回家之后又偷个手机跑路吧？”
贝拉愣了愣，才低头道：
“不会，我已经跟女神起誓过了，我会遵守我的誓言。”
沈恒笑了笑，却佯装一声长叹：
“你那女神起誓，管用吗？”
贝拉眨了眨眼，看着他温和的笑意，不知怎的，胸腔有些滚烫，低声说：
“管用的。”
察觉到沈恒的声音很温和，赫萨莉雅还是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自己，眼里的杀意半分不减……其实这个时候，贝拉才略微意识到，或许她对于自己的恶意，并不是因为半兽人和人类的世仇……而只是因为，自己的存在，平分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注意力而已？
这荒诞的想法，让贝拉忍不住摇了摇头。
结束了。
其实仔细想想，在急冻平原那种地方，根本就没有信任所存在的土壤。相信任何一个人，最后迎来的结果，可能都是背后的重重一刀，可能是死亡……但是这里是另一个世界，这里已经不是急冻平原了。
这个世界，是可以拥有信任的。
既然已经跟女神起誓过，那么忘记自己，全身心地侍奉眼前这位神主，抛弃一切，最坏的结果又能是什么呢？
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一条烂命罢了。
贝拉做好心理准备，垂下耳朵，下意识地盯着一旁的地面，挠了挠头……
虽说总觉得这句话非常难以启齿，不过自诩也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她心虚地瞥了眼赫萨莉雅。
即便顶着重重压力，贝拉略感脸上滚烫，很不好意思，且尴尬地说出了这句话：
“好，那么……从今天起，我，我就是你的奴隶了……”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赫萨莉雅周身散发的杀意，又更上了一层楼……
说了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让我好难办啊。
……
“……你成为我的奴隶了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咱俩的赌约是这个吗？”
沈恒揉着太阳穴，在沙发上一瘫，仰天望着天花板。
一回到家，他当场就瘫了。
这无敌状态的副作用也确实比较难顶。
毕竟这玩意儿跟体力挂钩，用的时间长了，浑身那叫一个腿脚无力浑身酸软……也不知道跟贝拉的那什么兽魂形态比，两者哪个副作用更大一些。按照赫萨莉雅的话来说，应该是兽魂形态理论上的副作用大一些的——
不过回家，一看这小家伙非常有精气神地坐在沙发上，神采奕奕地看着自己，哪有半分开了大觉副作用疲软期的样子。
“咱们的赌约是这样的没错啊……从今往后，你说什么我听什么，我必须要按照你的指示行动，不是这样的吗？”贝拉把自己雪白的尾巴搁在沈恒腿上，在沙发上坐的那叫一个板正。
“对啊，那跟奴隶有什么关系？”沈恒揉了揉眉心。
“但是，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而且必须按照你的指示行动……这不就是奴隶？有什么区别？”贝拉认真问。
沈恒憋了半天：“我觉得，这跟奴隶还是有些差别的。”
小狐狸突然蹭了上来，紧紧盯着沈恒的眼睛。
沈恒下意识往后靠了一下，
却见她一脸认真趴在沈恒胸口，但看着看着，不知怎的把视线移到一旁，狡黠地一笑：
“我感觉你挺累的……需要按摩一下？”
那有这机会不用白不用，一想最近又是在建筑工地跑圈，又是接了这家伙三招的，按个摩也无可厚非，沈恒立刻点头：
“那成吧，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你给我按按肩膀捶捶背……”
猫猫点头。那叫一个摩拳擦掌。
沈恒本来都打算在沙发上趴下了，好半天看她没动静，沈恒扭头一看，见她伸着手，一副无从下手的模样，片刻后，她尴尬问：
“你穿衣服啊？”
沈恒一愣：“不然呢？”
猫猫一脸尴尬：“我以为是涩涩的那种……”
沈恒听完人都晕了：“什么涩涩的那种？”
猫猫结巴地比划：
“就是，就是咱俩都不穿衣服那种……”
她说这话的时候硬是不敢看沈恒的眼睛，看向一旁，小脸蛋粉红，一副欲拒还休的样子。作为一个打娘胎就跟自己solo的男性而言……这种发言确实对于自己而言还是太劲爆了一些。
沈恒心头一热，刚想说话，就听砰的一声。
愣了愣，扭头一看，见赫萨莉雅捏着一片儿刚刚还是茶杯的玻璃，盯着电脑，正哆哆嗦嗦往嘴边送，滚烫茶水浇了一身，也不叫一声烫。
……这玻璃怎么还带冒五彩光芒的啊，装了LED吗？
但无论如何，沈恒一颗心也凉差不多了。
小萝莉也随意一瞥赫萨莉雅，明显想要气她，立刻腻歪地抱着沈恒的胳膊，能感受到手臂上刚刚发育胸脯的旖旎，她娇声道：
“神主，你看看，她凶我。”
沈恒想了想，安慰：
“她没凶你，她凶茶杯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