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才知道,天台上发生的一切,都是精心策划的戏剧,而我只是其中所扮演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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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春假最后的一个夜晚,这是我仍能安心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明天就是始业式了啊。
从国中到高中,也只不过是换了个环境而已,我的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为什么?为什么她们能够无忧无虑地展颜欢笑,而我只能孤单忍受痛苦。她们可知道,在她们欢声嬉语的时候,我内心嫉妒的火焰是如何滋生蔓延?
但从明天起,我就能暂且离开这个地方了。我不知道,她们的父母是否也会像我的父母这般争端不休,即使在尝试诸多办法后也未改善,怎样才能给这无尽止的争端画上终止符呢?
相比于这个,还是好好思考明天以后在学校该怎么度过吧。与其在刚开学的那段时间试图融入她们,再因受到排挤而孤立,不如在一开始就独自一人。希望能够找到无人打扰的地方,毕竟在家中为了减少无故的争端而装作乖巧实在是难以承受,能有人,嗯~有地方宣泄就好了。
果然,还未开始就结束了。在经历自我介绍后,那些具有相同乐趣的人已经打成一片了,而我的桌子旁没有任何人。
这样也好,也就没有必要和她们做一些无谓的交流了,想必在发觉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后,都会避之不及吧。
我寻找着能够让我安心处置的地方。
卫生间,即便我们学校的卫生间也还算干净,即使我再怎么想找无人的地方,我也是不会去那里的。
操场,我不配和挥洒汗水、青春活力的她们出现在这里吧。学校后的树林也是同理,柑橘味的香气,是我羡慕不能的。
在我辗转不能时,我已来到了学校最高的楼层,再往上还有一段楼梯,阳光透过门的枷锁照耀进来,那便是我的天堂。
自那以后,我便时常前往天台。
天台有些破旧,或许也是因此而没有什么人。四月的阳光恰好,暖暖的有些倦意,倚靠在墙角小憩,这就可以了。
即使是在下午放学后我也不会急着回家,而是假装有着社团活动而待在天台,这的确也是我的社团活动不是吗?反正早些回家也是受罪,还不如在天台打发时间呢,可惜的是,暮霭沉沉的黄昏实在令人不喜。
我本以为,天台将在这三年里都属于我,其他人无非是过客,即便存在真心想要待在这里的人,在发觉我的存在后也会离开的。
但,她不一样。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她不离开,还要经常性的来到这里?这,是我的地方,不容人染指。
但我根本没有勇气向她搭话,更别提赶走她了。我只能沉默以对,甚至不敢让她看见我的面容,抱着膝沉着头的我真是太弱了。
我本以为她和我是同一类人,那种心烦意乱,那种孤单寂寞的情感时刻环绕在她身边,她和我是出自于同一目的,只是寻找可以慰藉的地方而已。
可,根本不是!
撑栏远眺,虽然不知道她眺望的地方,但那里一定有着她重要的人儿,一定有着美好的回忆吧。金发随风飘摇,嘴角弯弯笑起,她有多大的苦痛有多大的烦恼,就意味着有多大的幸福,而她的幸福是我无从想象的。
所以我策划了一场戏。
她在下午放学后是不会来到天台的,而戏上演的时间正是在下午放学后,所以我找了一个非常适合的天气,阴晴不定的,这样一来她就不会携带雨伞了,再将她的雨伞拿走,机会便制造好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我们的主人公登场了。
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淋雨的感觉,头发湿漉漉的,清新的气息迎面而来,有一点寒意,却只会使我更加精神。
今天的雨似乎有点长了,她怎么还没有来?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沿着脖颈流入衣襟,浸湿内衫,浸湿内心。
嫉妒的火焰为雨水所打灭,滋长不能。我在透彻的寒意里冷静下来,我在做什么?为什么我停留在这里?
正当我怀疑自我的时候,她来了,与我共同淋着一场雨,在我的身边。原本柔顺飘逸的金发也沾染雨水,而不再妍丽动人。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不想让她见到我的面容,那是雨水和泪水混杂的味道。
我不想让她再淋雨了,该堕入泥尘的是我,而不是她。
那天后,我生了一场病,一场因她而起的心病。
我喜欢看着她,喜欢看着她因她人而忧愁,因她人而烦恼,因她人而伪装,因她人而幸福的样子,这样就够了。
但我仍然不敢与她对话,乃至于不敢与她的眼神交汇,我与她默契地做着一个游戏。
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下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时间不多了,父母的争端在我不留意间愈发剧烈,我决心了结它。
仍是一场戏而已,只不过在这场戏中受伤的远不止我一个。
仍是一场雨,仍是将她的伞拿走,但这场戏还缺少了一些道具。
绳子所结成的网,将天台下的树林与窗台联系在一起,在确认牢固后我再次前往天台。
我真是罪不可赦啊!
走在前往天台的阶梯上,却如同逐步踏入地狱,水渍沿着我的脚步漫延,风声呼啸作响。
我利用了她,来达成我的目的,希望之后她不会怪罪我吧。
抚摸在她所撑着的栏杆上,没有往日的温暖,只有刺骨的冰寒。她所眺望的是什么地方呢?阴晦的天气使我根本看不清远处,有的只是校园的方圆一角。
现在,就让我为这一切画上休止符吧。
她已经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对她展颜欢笑,在她的认知里,或许这就是最后一次了吧。
在我倒下的时候,她会经历怎样的绝望呢?这痛苦的历程会陪伴她终生吧。我要让她染上我的颜色,用我的鲜血,用我的哀怨,让她永不褪色。
真的是,没必要来救我啊,如果你摔倒了,我会很难过的,真的没必要弄成狼狈的样子,我什么都不是而已。
身体缓缓的向后倒去,视野飘向一望无垠的天空,再见了,向我的过去告别,向如此担忧我的她告别。
“给我赶上啊,笨蛋。”
这是谁的声音?我的脚踝被抓住了。
这和我剧本中的根本就不一样,疼痛的感觉从脚踝处传来,我却根本看不到到底是谁打乱了我的计划。
“为什么会想不开?放弃生命这种事情根本就没必要!”
她在说些什么啊,这只是一场戏而已,我只有活着,才能达成我的目的。
“我会救你上来的,记住,即便不是为自己而活,那也要活着。”
我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她好像是在对我说,又好像并不是。身体有些难受,已经没有思考的余裕了。
“可恶,这地方太滑了,喂,还傻坐着干嘛?”
这种天气,又是在潮湿地滑的天台,又怎么可能能顺利救下一个坠落的人呢?不出意外的,我摔了下去。
事先做好的准备并未能完好的保护我,如果,那时没有她们的努力,我可能只让事态更恶劣了吧。
虽然并未和她们预想的一样,目睹了生命的流逝,但我还是受了一些伤。
并未有人知道我事先做出的准备,只是当作幸运的奇迹。这件事学校里只是当作一场意外来处理,“真相”成了我们之间的秘密,父母也因我过激的行为而有所缓和。
我已达成了我的目的,我已,重获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