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投宿的民居里,因为物资紧缺,桌子上只点了一根蜡烛。缥缈的烛光映照着空旷的客厅,照亮了围着桌子的三个人的脸。维克、维吉尔还有阿芙拉的脸被烛光映得有些阴森,一股鬼故事大会的气氛笼罩在三个人周围。
奇妙的沉默持续了一会,维吉尔首先叹息一声,开口了。
“维克,我知道在军队里日子不好过,但你好歹是贵族,至少选一间有品位的店......”
“慢着!住口!不要再说了!”
维吉尔还没有说完,维克大声地打断了他想要说的话。
“好久不见你就只有这些话想说吗?都说了那是误会了!我是受害者啊!你还不相信我的为人吗?”
维克强烈的反驳让维吉尔一愣,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我明白了,维克,我相信你的为人。”
朋友信任的目光让维克稍稍放松,看来这个黑历史终于能揭过去了。
“可是我还是觉得无论再怎么渴望,在大街上就开始实在有点.......”
“听我说话啊!”
维克感觉自己就要崩溃了。
“噗...会长,你不要难为学长了。”
看着崩溃的维克,一旁的阿芙拉笑了出来,替维克制止了维吉尔的恶作剧。
“哈....”
维克揉着脑袋坐回沙发上,一副很累的样子。
“话说回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终于结束,维克问起了维吉尔和阿芙拉的来意。
“因为我们想你了,所以就过来了。”
维吉尔撑起脑袋,随口回答。
“维吉尔,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么油滑的人啊。”
维克撇了撇嘴,再次相见总感觉维吉尔的性格有了一些变化。
“哈哈,抱歉,再次见面有点激动而已。”维吉尔摆了摆手,不再开玩笑“你们的部队伤亡很大吧,我和茉依菈是作为魔法部队的支援过来的。”
“支援?你们要参加作战吗?可是你们不是....?”
维克有些惊讶,差点将不合时宜的话说了出去。
但是维吉尔和阿芙拉却看上去并不在意,维吉尔向后靠在沙发上,用轻松的语气对维克解释。
“确实,我和阿芙拉都是有罪之人。这是我们自作自受,维克你不必忌讳,不如说你是受害者我们其实应该向你道歉才对。”
“至于我们为何会在这里,其实按照判决,阿芙拉至少得在监狱里待上10年,而我这个与恶魔有染的人本来恐怕是得老死在牢房里面的。但是也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前线的战斗魔法师减员过于严重,以至于不得不在在押人员中挑选犯人作为战力。我和阿芙拉怎么说也是斯科特斯的学员,没有不废物利用的道理。”
维吉尔带着自嘲的笑容,讲解着自己重获自由的原因。维克感觉自己曾经的友人确实变了,虽然背负着犯罪者的身份,但言语中却没有了往日的压抑。对于一生都在公爵长子这个身份带来的重压之下生活的维吉尔,现在的结果对于他来说某种程度上也许是一种解脱也说不定。
“不过作为自由的代价,我们会被编制在专门的战团里,同时还要带上这个。”
一旁的阿芙拉结果了维吉尔的话,拉开自己的衣领,向维克展示了戴在自己纤细的脖颈上的一个黑色项圈。
“这是?”
“这是【枷锁】,可以感知到佩戴者的位置,必要时可以封住身体回路甚至直接击杀佩戴者。”阿芙拉平静的介绍着,仿佛这项圈不是戴在自己脖子上似得“讽刺的是,这个东西和我当初给米莉可戴上的那个项圈真的是非常的像,有点好笑呢。”
苦笑之后,阿芙拉从座位离开,站起身向着维克。
“学长,经过了那些事情,我知道了自己的愚蠢,虽然称不上赔罪,但还请允许我向您道歉。”
阿芙拉深深地低下头,表达自己为过去的行为感到羞愧。
“我也一样,维克。过去的蠢事我不敢请求你原谅,但至少让我有一个补偿的机会。”
维吉尔也站起身,向维克郑重地低下了头。
“额....你们没必要这样啊。”
看着面前躬身的两人,维克有些为难,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至少从我个人来说,我从没想要让过去的朋友补偿些什么。圣庭和陛下已经做出了裁决,这样就够了。如果一定要补偿什么,在以后的战斗中大家努力协作共同对抗恶魔,就是最好的补偿了。”
维克正色接受了两人的道歉,他可以看出来,阿芙拉和维吉尔是真心为过错而忏悔的,自己不能不支持。
“那个,学长。米莉可在哪里呢?我也想向她好好地道一声歉意。”
阿芙拉抬起头,向维克问道。认识到了自己的愚蠢之后,对于米莉可莫名的嫉妒和仇恨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愧意。
“呃.....这个嘛......”
赤炎圣女在凡间的过往被圣庭保密了,欧尼斯特也在私下里和维克聊过这件事,维克不好去说米莉可事到如今已经成为了圣庭的神使,而阿芙拉显然不知道这件事。
“米迦勒小姐恐怕到后方去了吧?未婚妻在前线维克估计也不放心呐?阿芙拉,你就等胜利之后有机会再好好向米迦勒小姐赔罪好了。”
然而维吉尔通过以前阿塔姆特那边的消息,对米莉可的特殊之处有所耳闻,所以大概猜到了缘由,帮维克遮掩了过去。
“啊...是啊,你们稍微迟了一点,米莉可她和母亲一起撤走了。”
感觉到了维吉尔的帮助,维克顺着话撒了谎。
“是...这样啊,太遗憾了。”
阿芙拉自然看出了维吉尔和维克的双簧,但是聪明的少女不会当面说破,缘由晚上回去之后维吉尔自然会给她解释。
这之后,三人互相交流了部队番号和联系方式,以及简单地寒暄之后,因为天色已晚,维吉尔和阿芙拉就起身告辞了。
不过就在维克收拾收拾准备睡觉的时候,门又响了起来,维吉尔居然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阿芙拉呢?”
维克看着维吉尔一个人站在门外,还拎着一瓶酒。
“我拜托认识的可靠战友送她回去了,我们的行动有限制,见一次面不容易。所以想回来单独和你说几句。”
维吉尔拎着酒瓶,自来熟地走进来从酒柜里摸出两个酒杯。
“怎么,你和阿芙拉交往了?”
维克也没说什么,关上门坐在了维吉尔对面。
“交往吗?说不上吧,曾经的共犯如今抱团取暖罢了。她干出这样的事情,也有我的责任,事到如今能接受她的也只有同为罪人的家伙了。”
维吉尔倒了两杯酒,递给维克一杯。
“我倒觉得你现在反而比以前还惬意的感觉。”
听见维克的说法,维吉尔笑了出来。
“你这么说也对,虽然这么说不合适,但是说真的,我现在反而感觉轻松得多。拥有的都失去了,相应的以前的担子也一并失去了。”
“如今这样对我来说反而是最好的也说不定。”
维吉尔的笑容豁达了许多,与维克碰了碰酒杯,喝了一口。
“不过相对于我,维克,我感觉你反而比以前多了不少心事,衣服愁眉苦脸的感觉。”
维吉尔拿着酒杯,对维克说。
“嗯....确实吧....”
维克知道自己友人的眼力,虽然被阿塔姆特蛊惑过,但平常来说是一个敏锐的人。
“是因为米迦勒小姐吧?我在和‘那个人’合作的时候有听说过一些关于米迦勒小姐的只字片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新出现的第二位圣女殿下,就是米迦勒小姐吧?”
维吉尔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维克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要我说,你的选择是正确的,但这是从现实角度来讲。”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维吉尔三言两语就说准了一堆事,让维克有些惊讶。
“我和你从小一直玩到大,和你直到我差点绑走你未婚妻之前都不清楚我是个什么货色不同,你会干些什么事情我可是清清楚楚,无非就是在米迦勒小姐的身份瞒不下去的时候觉得自己应该急流勇退吧?”
维吉尔撇了撇嘴,维克乖乖闭上了嘴。
“虽然这话由我这个前绑架犯来说不合适,但我还是想问问,这么做,你真的不后悔吗?”
“不后悔,我只能这么做。”
面对敏锐的维吉尔,维克只能坦诚说道。
“可是从我这边看来,你可是一蹶不振啊。以前明明是个自信过剩的笨蛋,现在却在大街上袭击站街女。”
“都说了那是误会了!是那个女孩先动的手!”
维克嘴角抽搐着,恨恨地回应。
“好吧好吧,就当是那样吧。”
维吉尔摆了摆手,敷衍似地说道。
对于维吉尔的态度,维克气恼地靠在沙发上。
“我能怎么办?我们不可能继续下去了,这样是最好的结果,对我和她都好。”
他有些自暴自弃地大声回应道。
“从旁边的角度来说,确实是这个样子。凡人在天使回归的时候主动离开,既不给天使麻烦,也不受世人为难。”
维吉尔并不在意维克的气恼,慢条斯理地说。
“但问题是,对于米迦勒小姐来说,这样真的就是为她好吗?”
维克的眉毛一抖,没有去接维吉尔的话茬,但是还是安静地听着。
“米迦勒小姐真的需要你这样为她着想吗?你觉得这是为她好,可是有想过她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吗?”
“什么意思?”
维克愣了一会,慢慢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在米迦勒小姐身份暴露之后,立即就提出了分手吧?”
“那么有没有想过,她一直刻意隐瞒的身世最终曝光,正是有些慌乱的时候,一直以来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却突然提出要离开。这样的她,会作何感想呢?”
维克没有回答,稍稍偏过头,暗淡的烛光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觉得你考虑了很多,考虑了自己的自尊,考虑了周围人的反应,考虑了圣庭的压力,却唯独漏掉了最重要的人。这个急流勇退的计划让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都心满意足,却只有米迦勒小姐一个人受到了伤害。”
“所以要我说,你觉得你的计划是为她好,但其实是一个自私透顶的计划。你将你自作主张的决定和懦弱一块打包,不由分说就塞给了她,完全没有问她需不需要就规划好了将来,再没有比这更傲慢的事情了。”
“....那你说,我能怎么办。事到如今,我又能怎么办?”
黑暗之中,维克带着一丝不甘,低沉地说。
“事到如今吗?我也给不出答案。”维吉尔摇了摇头。
“我留在这里和你说这么多,只是看你迷茫的样子,想至少告诉你应该去后悔些什么。”
“我蹲在监狱里的这些日子,每天都在后悔,去后悔那些我已经无法改变的事情。这不是没有意义的事情,至少让我知道了我错在哪里。正因为如此,在这次得到自由的机会之后,我才能打定决心,告诉自己再也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维克,你也一样。有了错误,就应该后悔,这样,如果有朝一日有弥补的机会的时候,才会义无反顾地去弥补。”
说完,维吉尔碰了一下维克放在桌子上的酒杯,然后一口气喝完了酒。站起身,拍了拍维克的肩膀,无声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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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七日之都限时最后挣扎了一下,彻底咸鱼了。辣鸡网易,不让我和公主殿下相见,诅咒你被文化部老爷和谐到爆(#`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