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尼斯特带着慰问品,来到城内丹尼尔的家门前。
之前队伍回来之后,欧尼斯特就请神官为丹尼尔检查过,得到的结果是身体很健康,没有内外伤,也没有受到诅咒的痕迹。但是精神上似乎很焦虑,不愿意与人交流。
这几天欧尼斯特也经常来看过丹尼尔,但丹尼尔还是不愿意和自己说失踪之后的事情。但欧尼斯特并没有放弃,第五中队马上就要开拔前往前线,如果想要解开自己的疑惑,最快的方法就是从丹尼尔那里打听线索。
欧尼斯特走到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谁?”
里面传来一声警惕的声音,让欧尼斯特感觉自己不是在圣城探病而是在占领区和线人接头。
“是我,欧尼斯特,我来看看你。”
不一会,门开了,丹尼尔顶着黑眼圈站在门口,看上去还算整洁,但是精神显然不太好。
“休息的如何?下个星期中队又要开拔了,我希望你能重新精神起来与我们像往常一样战斗。”
欧尼斯特问道,他没有说如果不舒服可以不去之类的话,因为这对骑士是一种侮辱。
“......我不知道,队长,先进来吧。”
但是丹尼尔的话让欧尼斯特心中一惊,为了神明和赫普利斯战斗,是圣庭骑士的天职。但丹尼尔却表示自己不确定还能不能战斗,这真的是非常严重的情况,可以认为丹尼尔的信仰已经发生了动摇。
欧尼斯特皱了皱眉头,走进了丹尼尔的屋子。
“家里还蛮干净的,看来你这两天也没闲着。”
欧尼斯特上下瞅瞅,这几天丹尼尔除了少数几个人谁都不见,显然不可能是女仆打扫的。
“我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打扫屋子。”
丹尼尔坐在欧尼斯特对面,沉闷地说。
“丹尼尔,我很担心你。”
“我知道。”
“刚才的话,你是真的这么想的吗?”
欧尼斯特表情严肃地说。
“.......”
丹尼尔没有说话。
“我希望你能好好地回答我,几天之后部队就会开拔,如果那时你拒绝出战,而又没有合理的理由,圣光裁判所就会以叛教的罪名逮捕你。”
欧尼斯特不是在吓唬丹尼尔,这确实是非常严重的事态。如今的战争是圣庭所领导的全赫普利斯的大圣战,为神而战是每个圣庭骑士必须的义务。如果有神职人员明确表示拒绝战斗,圣庭完全可以认为这名骑士已经背叛了唯一之神滑向了异端,会坚决制裁。信仰可不是一个可以通融的东西。
欧尼斯特的话丹尼尔自然非常明白,但他还是抱着脑袋不说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丹尼尔,我相信你是一名坚定的骑士,我不希望我的兄弟被裁判所带走。”
欧尼斯特放软声音,安抚式地询问。
“......我不知道,队长。我觉得我现在或许就是一名异端,如果被裁判所带走也是罪有应得。我的动摇本身就已经是对神明的背叛了。”
丹尼尔抱着头痛苦地说,有些事情在他心里挤压着,但是他又不敢说出来,感觉自己已经快疯了。
“告诉我,兄弟。我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判断。”
“不。”
丹尼尔摇着头。
“队长,我尊敬您,所以我更不能把这些事情告诉你。我不能把别人牵扯进来,这会连累更多的人。”
显然,丹尼尔听到了一些让他动摇的东西,他认为如果把这些东西讲给骑士团的战友们,只会连累战友们。
欧尼斯特看着固执的丹尼尔,叹了一口气。
“是不是和圣女殿下昏迷有关?”
欧尼斯特的话让丹尼尔一惊,急忙否认。
“没...没有!”
但这惊慌的态度无疑就是等于是肯定了。
“不用掩饰,在矿场的时候,我见过欧德尔殿下,那个时候米莉刻洛斯殿下就躺在欧德尔殿下怀里昏迷不醒。关于米莉刻洛斯殿下昏迷的原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丹尼尔沉默着,半响,又摇了摇头。
“丹尼尔,你或许觉得把秘密憋在心里是正确的,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米莉刻洛斯殿下已经一个多月没有露面了,圣都内现在人心惶惶。我去向团长回报,但团长似乎在瞒着我什么,如果你知道些东西,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圣都,都有很大的帮助。”
欧尼斯特循循善诱着,想要化解丹尼尔心中的坎,告诉他把秘密说出来并不会连累到自己。
丹尼尔低头不语,似乎在思考。这些闷在心里的东西,对于丹尼尔来说也是一种煎熬,如果可以,他也想找人倾诉一下,欧尼斯特的话成功地引起了丹尼尔内心的犹豫。
看见丹尼尔的态度有所松动,欧尼斯特说出了关键的话。
“要塞的地牢里,关的是谁?”
“什....?殿下在地牢...怎么会?”
欧尼斯特的话显然惊到了丹尼尔,下意识地惊呼,然后发觉自己说漏了嘴。
欧尼斯特面色一沉,这只是他毫无根据的瞎想,结果看丹尼尔的表现,恐怕十有八九。
“丹尼尔,不要再犹豫了。如果真的是这样,这无疑是非常严重的事情,隐瞒才是对神明的背叛,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需要知道真相。”
“我...我......”
丹尼尔被欧尼斯特的话逼到了尽头,支支吾吾地。
“不要顾虑我,相信我,这并不是背叛。”
虽然不知道丹尼尔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但是为了让他开口,欧尼斯特只能凭空说这样话来引导。
“.....我知道了”
丹尼尔在痛苦的踌躇之后,终于放弃,答应道。
“我在与米莉刻洛斯殿下走散后,很快找到了其他战友,唯独找不到米莉刻洛斯殿下。因此我们在那个奇怪的建筑里四处搜索,最后发现了一个特别的传送阵。”
丹尼尔长出了一口气,慢慢地说。
“为了寻找出口或者是殿下,我让战友们守在原地,由我一个人穿过传送阵去调查。穿过传送阵之后,我发现另一边并不是出口。就在这时,我听见远处有交战声,于是询声而去,没想到居然在那里看见了欧德尔殿下,殿下浮在空中,似乎正在和对面的米莉刻洛斯殿下说着什么.......”
欧尼斯特听着丹尼尔的叙述,先开始是眉头紧锁,之后眼睛逐渐张大,最后已经变成目瞪口呆快要跳起来的样子了。
“.......圣女殿下离开之后,我的脑袋一团乱麻,迷迷糊糊地走回了传送阵,然后被战友们带了出去。”
如果不是丹尼尔是自己的战友和搭档,欧尼斯特绝对会当场跳起来宣布对面的人是异端,当场处决。他已经完全明白丹尼尔为什么会把这件事闭口不言了,这些事情不仅是痴人说梦,而且是对圣庭和圣女最高的忤逆。
但是欧尼斯特明白,丹尼尔是一名坚定高尚的骑士,不是会平白无故说这种谣言的人。
“你是说......我们与恶魔的战争其实是欧德尔殿下在背后操纵,而殿下的目的是用圣光塔来炸掉太阳?”
欧尼斯特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说出这种荒诞的话。
“我不知道,我躲在后面听到的就是这样。对不起,队长,我不应该说的,但我真的是受不了这种煎熬了。”
“你是不是中了敌人挑拨的幻术?”
欧尼斯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
“我也希望是,我真的希望我是中了一种我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幻术。”
丹尼尔掩面说着,但是欧尼斯特也不敢打包票,他也是亲眼见到了昏迷不醒的米莉可。
“可是,圣女殿下为什么要炸掉太阳呢?这有什么用呢?”
欧尼斯特不解地说。
“听殿下们的对话,欧德尔殿下似乎是想用太阳炸开一条什么通道,然后从那条通道回家。”
“回家?”
欧尼斯特的声调都变了。
“圣女殿下不是从神域来的吗?难道回不去神域了吗?”
“我不知道,我也理解不了......”
“.......”
欧尼斯特沉默着,他是断然不相信这些话的。但是自己相信丹尼尔不会撒谎,同时最近圣城里怪异的事情也让他感觉蹊跷。自己本来是抱着安抚的态度来向丹尼尔打听的,但如今听完之后,欧尼斯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两人沉默着,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久,欧尼斯特抬头。
“丹尼尔,听着。”
丹尼尔望着欧尼斯特。
“你做的对,这些话绝对不能对其他人说。下星期的任务,我还是希望你能来,实在不行的话我会向上面报告说你可能中了幻术让你留守,这些东西的真假先抛到一边,现在可不是因为这种事情被抓起来的时候。”
“可是.....”
丹尼尔觉得这些事情可不单单是“这种事情”这样的程度。
“好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接下来交给我就行了。”
欧尼斯特又安抚了丹尼尔几句,起身告辞,离开了丹尼尔的屋子。
出了门,欧尼斯特才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自己在丹尼尔家不知不觉坐了很久。
走在路上,欧尼斯特的脑袋也是发蒙,从丹尼尔那里获得的信息量超过了他的想象,他感觉这件事超过了他的能力范围。
然而如果地牢里关的真的是米莉可,那么团长的隐瞒显然证实了这背后真的有什么蹊跷,团长知情但断然不会和自己商讨。
如果丹尼尔说的是真的,该怎么办?
欧尼斯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自己居然会担心圣女会背叛,这完全就是异端的想法。
胡思乱想中,欧尼斯特突然感觉周围有什么不对。
他环顾一周,眉头紧锁。
太安静了。
现在虽然已经是晚上了,但是还远远没到深夜,但自己周围却一个人都没有。
欧尼斯特暗叫不好,自己被丹尼尔的话搅得心神不宁,掉进了陷阱都没有发现。
“谁?出来!”
欧尼斯特没有带佩剑,但还摆好了战斗的架势。
突然,欧尼斯特发现面前的水池旁有一个人,自己居然没有发现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你是谁?”
欧尼斯特大声问,同时警戒着四周。
“啊呀,请不要紧张,骑士长,我不是来打架的。”
面前的人用慢悠悠的语气回答着欧尼斯特,同时慢慢靠近。
欧尼斯特看清了对方那张一脸劳碌相的脸。
“你是?赫普利斯的叛徒,阿塔姆特?”
“诶?你们这边是这么称呼我的吗?”
阿塔姆特对于自己的头衔有点惊讶。
“你想干什么?居然敢在圣都里现身,真是好大的胆子!”
欧尼斯特大声呵斥道,虽然气势上不落下风,但是对方能在圣庭的中央布下这种领域而不被发现,实力显然非同小可,欧尼斯特也不敢贸然进攻。
“我都说了我不是来打架的,请您不要紧张,听我几句话。”
阿塔姆特摆摆手示意欧尼斯特安心。
“您刚刚听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吧?”
欧尼斯特眉头一跳,自己显然被跟踪了,而自己居然还不知道。
“这果然是你们的诡计吗?”
“诡计?就为了吓唬一下你的副队长,我差点被离子炮做成叉烧,我是有多脑残才会想出这种诡计?”
阿塔姆特觉得欧尼斯特侮辱了他的智商。
“能妄图与圣庭和整个赫普利斯对抗的人,脑子必然不会正常。”
被欧尼斯特噎了一下,阿塔姆特叹了口气,摆出一副不和你计较的态度。
“算了,我说话骑士大人自然不会相信。”
阿塔姆特耸耸肩。
“人类叛徒的话,我怎么可能会信?”
“我的话不会信的话,那么一起旅行的同伴呢?”
“什么意思?”
欧尼斯特疑惑地问。
“您下个星期要去北部战线吧?正好,去那里找一找老朋友,让他给你讲讲,圣女殿下的身世。”
“什么身世?你到底在说什么?”
“您问问他就知道,他可以说是赫普利斯人里面最了解圣女殿下的人了,毕竟可是前未婚夫啊~”
“什.....?”
欧尼斯特还想问些什么,阿塔姆特身影变得模糊,然后消失在了欧尼斯特面前。
周围的景色也随即变化,转瞬之间,欧尼斯特又站在了车水马龙的大街。
来来去去的行人惊异地看着这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路中央的骑士,投去疑惑的目光。
但是欧尼斯特没有去理会人们的异样,只是盯着阿塔姆特消失的位置。
“殿下的未婚夫,那就是,维克阁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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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家里突然来亲戚,现在才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