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莉可独自站在小镇之外的道路上,夜晚皎洁的月光使得小路并不是那么地黑暗。小镇中的舞会已经临近尾声,大部分人都喝得酩酊大醉。拒绝了所有男士邀请的米莉可提前离开了广场,独自一人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看着月夜朦胧的远山。
莎莉丝特推荐的这个镇子坐落于群山之中,偏远的地域使得这里几乎与世隔绝。冬日里寂寥的夜晚让周围看起来就像是静止了一般,只有小镇里的火光和隐约传来的笑声打破这份宁静,根本看不出在山的另一头有一场将整个赫普利斯都牵连进去的浩大战争正在进行。结合起外面的境遇,说这里是世外桃源也一点不为过。
米莉可望着月亮出神,有人走到了背后都没有察觉。
“哟,久等了。”
维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将米莉可的意识拉了回来。
米莉可回过头,看了一眼维克,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结束了吗?”
“差不多吧,大家陆陆续续都回家了。”
维克坐在米莉可的身边,长出了一口气。
“我的天,真是累死我了,我搞不好和全镇的女孩挨个跳了一遍。”
和呆呆地坐在一旁吃东西的米莉可不同,维克身陷舞池从头到尾都没有下过场。姑娘们热情地排着队要和白马王子跳舞,维克也是很绅士地奉陪到底,跳到现在腿都软了。
“辛苦你了。”
不过和平时不同,米莉可只是轻声地问候了一句,看上去精神不佳。
维克微笑了一下,和米莉可一同看着月亮。
“这里真是安静啊。”
“是你让我在这里等你的吧,有什么事?”
米莉可将腿蜷起来,胳膊架在膝盖上。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也过斯诺尔节了。”
米莉可瞟了维克一眼。
“.......为什么?”
“这个镇子,似乎是以前尤尼克北方的人民向南迁徙然后建立的,不过当初是为什么迁徙,现在的人们好像不太记得了,有的人说是饥荒,有的人说因为战争。”
维克一边休息,一边轻松地说着自己打听来的故事。
“不过因为战争的话,倒和我们有点像呢,来这里避难。”
对于维克的话,米莉可没有报以什么感想,也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
“能在这里遇见同乡,还真是令人意外,明明跑到了千里之外的山里,却还能过上故乡的节日,真是奇妙。”
“维克。”
在维克滔滔不绝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米莉可突然打断了他。
“今天是斯诺尔节的话,就是说我们认识也已经一年多了吧?”
维克没有因为自己被打断而感到意外,只是点头迎合。
“嗯,一年四个多月吧,从我买到你的那块水晶开始。”
“回想起来,还真是过了很漫长的一年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我觉得这一年的时间比以往长得多。”
米莉可轻声感叹着。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好像是躺在弗利斯特警卫团的沙发上,然后你邀请我去房顶看烟花。”
“然后阿塔姆特的恶魔出现了,坏了大家的好心情。”
维克接着米莉可的话,一同回忆着。
“那个混蛋,打一出来就没干过好事。”
米莉可嘟囔着,语气里带着怨恨,虽然阿塔姆特帮助维克救了自己,但完全不可能轻易地原谅。
“不过我们一起打败了那些恶魔,保护了弗利斯特城。”
维克接着说了下去,也许是想鼓舞一下米莉可。
“然后,一起去亚里斯提尔,找我的装备。”
“啊啊,你飞上天把伯爵府炸得灰飞烟灭的景象,现在还印在我的脑子里,老实说真的把我吓到了。”
想到那个场景,维克一阵唏嘘,这是自己最初开始意识到米莉可的非凡之处,想到那时自己被震惊得一蹶不振,他觉得有点好笑。
“你居然害怕?难道不觉得帅气吗?”
“作为当事人可欣赏不起来啊。”
维克苦笑着说。
“是吗?抱歉.....”
米莉可埋着脑袋,不知道在为什么道歉,大概是为吓到了维克。
“完全不用感到抱歉,我才是。”
见米莉可没有再说,维克就擅自将话题接了下去。
“然后我们到了埃尔斯,参观了我的母校。”
“我在那里认识了茉依菈,然后欧莱特也一块加入了队伍。”
“一起去了纽斯达尔特。”
“还遇见了娜娜。”
“话说娜娜的本名叫什么?”
“.......太拗口,忘了。”
维克和米莉可你一言我一语,细数着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说到了新科隆贝尔的战斗。
“最后,我们击败了攻击阿塔姆特的恶魔大军。”
“战争爆发了,你的身份也暴露了。”
说到这里,米莉可和维克都沉寂了下来,因为接下来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对不起。”
维克突然道歉。
“为什么?”
“我说过要陪着你的.......”
维克愧疚地说,虽然当初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对的,但是米莉可哭泣的样子却总是萦绕不去。
“......不用道歉。”
不过米莉可摇了摇头,轻易地原谅了维克。
“如果当初你真的和我到了圣城,也过不了菲娜姐这一关,说不定你还会遇到危险。”
“可是......”
维克想说什么,但也没可是出个什么。
“如果你当初没有离开,就不可能到要塞里来救我了吧?”
“.......”
“谢谢你。”
面对米莉可的道谢,维克没有回答,他觉得自己接受不起。
米莉可也没有在意,接着说了下去。
“分开之后,我就去了圣都,意料之外地见到了菲娜姐,然后和她一起与恶魔作战。”
“不过.......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
说到这里,米莉可的情绪低落了下去,维克也沉默地坐在一边,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
“维克。”
米莉可结束了回忆,叫维克的名字。
“这几天在这个镇子生活,我真的是非常得开心。战争爆发之后的半年时间我现在感觉就像做梦一样,完全没有实感,不过在这里的日子却是异常的充实。”
“在我还未成为米迦勒之前,我总是想着今后的人生要怎样度过才是不愧对于自己的使命的,想着梦想实现之后自己要投入到怎样波澜壮阔的使命中去。但是在这里,米迦勒这个名字毫无意义,就这么像个普通的人类一样,战争也好,使命也好,都抛到一边,每天随着太阳起床,走过林荫小道,和商店的阿姨们问好。”
“我以前所厌恶的平凡生活,原来是这么的耀眼啊。”
维克注视着米莉可的侧颜,少女酒红色的眸子变得柔软,过去居高临下的那种高傲,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里真的是好漂亮啊。”
米莉可没有注意维克看自己的表情,望着朦胧的远山。
“美丽又宁静,就好像时间都停滞了一样,像另一个世界。”
少女转过头,面向维克,绽放出蔷薇花一样的笑容。
但是在冰冷的月光下,这份笑容却带着一丝的凄冷。
“呐,维克,和我一起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