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里斯提尔市政广场的钟,已经很久没有响起了。
这口年代久远的钟,是旧王国时代遗留下来的,在那个年代,国王有要事向民众发表时,都会敲响这口巨大而古老的大钟。然而即使是那时,在集会前王都的卫兵们也会提前张贴告示,通知集会时间。那口钟更多的是有着一种象征意义。
然而今天,就在天色刚亮不久,钟声就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这种场面许久不见,以至于亚里斯提尔的民众被吵醒之后都不知所措。直到许久都没怎么执勤的国民警备队上街大声发布伯爵有紧急讲话对公民们宣讲时,人们才将信将疑地走出家门,在伯爵府前的市政广场集结起来。
不少人惊讶地发现一夜不见,伯爵府居然被人开了天窗。东边的走廊也留着一个焦黑的大洞,人们议论纷纷。有人声称自己在晚上看见伯爵府有火光冒出,周围的人们被这骇人听闻的消息震惊,闹哄哄地吵成一群。
队伍的后方出现了些许骚动,人们看见帝国军驻亚里斯提尔指挥官亨德尔少将骑着马,带着几个军官来到了伯爵府。国民警备队拨开人群,让少将通过。
“帝国的走狗!”不知是哪个热血的年轻人喊了一声,随即少将的周边响起一片嘘声。不过没人朝少将扔东西,不知道是因为起的匆忙两手空空还是因为不敢。
少将铁着一张脸,没有理会嘈杂的人群,顺着开出的道路走进了伯爵府。人群又回到了乱糟糟的无序状态,不过议论的话题转到了最近抗议帝国的浪潮上,不时有人义愤填膺起来。
又过了一会,伯爵府终于有了动静,一些城里的贵族,以及亨德尔少将在二楼的露台坐了下来。之后,埃里克伯爵从房间里走出,走到台前,底下的民众顿时安静了下来,他们都想知道伯爵大清早地把大家吵起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亚里斯提尔的市民们,尼特兰自治省的公民们!”消瘦的伯爵声音不大,但很清脆,在加持魔法下民众们还是可以清楚地听到。“尼特兰自治省的成立,距今已经有214年了,在这214年间,我们作为参茨欧特帝国的领地,我们作为帝国皇帝的臣民,每一天兢兢业业,每个公民,每天努力工作;每个家庭,守法地向帝国缴纳税款。我们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亚里斯提尔的富裕,是每一位公民奋斗的成果。任何一位学者都会说‘亚里斯提尔,尼特兰自治省,是帝国皇帝皇冠上的明珠’,我们用200年的时间,为帝国贡献了我们的一切!那么,帝国带给了我们什么呢?”
埃里克伯爵一开口,就吓到了不少人,台上的贵族顿时慌乱了起来,坐在后面的亨德尔少将的脸色就像一块青石板。台下的民众也是一片鸦雀无声,谁都没有想到那个看上去弱不禁风,对最近骚乱不闻不问的伯爵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伯爵没有理会各种人不同的反应,稍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公民们,亚里斯特尔王国的灭亡,距今也已经有214年了。我想很多人依然记得,我相信人们依然记得,200年前,帝国用着无耻的手段侵吞了我们的祖国,我们昔日的盟友出卖了我们!赫普利斯的列强们对我们的遭遇不闻不问!我们孤立无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园被人侵占!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期望帝国能对我们一视同仁,能够给我们应有的尊严。但是,现在看来,这是不切实际的妄想,帝国占领了我们的家园,还想奴役我们的人民!尼特兰人为帝国贡献出了一切,却依然得不到应有的尊重。纷繁沉重的税负,随处可见的暴行,我们将自由交给了命运,但命运却不给我们一个应有的未来!公民们,这是我们期望的吗?这是你期望的吗?”
“帝国捉弄我们,盟友捉弄我们,命运捉弄我们!我们受了200年的屈辱,我们不应该再任人摆布!”
“今天,是时候将尼特兰人的命运,夺回到尼特兰人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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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都怪你挑什么法杖!现在肯定来不及了!”米莉可跑在前面,对着后面的维克喊道。
“教会的法杖我得调试后才能用啊!和我的回路连接不畅只会出问题,我已经是用了最快速度了!”维克辩解道,手里拎着一根金色的法杖,这是拉斐尔主教借给维克的,维克自己的法杖落在旅馆里了。
在教会的接头地点听到钟声后,米莉可当机立断决定立刻出发。并向主教借了部分装备。米莉可的武器倒是好找,拿了一柄看上去不错的刺剑就行了。但维克就不一样了,维克向修女借了她的法杖,但是法杖作为疏导身体回路的工具,要保证和魔法师的身体相契合,不然好一点是魔法放不出来,运气不好造成身体损伤都是可能的,因此维克花了一些时间对借来的法杖做了一些调整。
“你就把这件事突然答应下来,我连个准备也没有,你也体谅我一下啊!”
“现在时间紧迫,指不定那个中二病会搞出什么事呢!”
“你怎么对那个家伙盯得那么紧?是有多大仇啊?”维克不太情愿地说道,他本来不想趟这趟浑水。
“哈?你不是正义使者吗?惩治恶人天经地义吧!”米莉可回应道。
维克不说话了,米莉可显然是在抬他的杠,但维克却无法反驳这话。
米莉可当然不可能为了什么正义就一拍脑门地上,两次败于阿塔姆特让她自尊受损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米莉可觉得这是个拿回自己装备的好机会。伯爵和阿塔姆特是一伙的,自己想办法打败他们,就能顺利地夺取那柄空间信标。如果让教会的人去解决,信标绝对会被教会得到,那时想拿回来就更难了。所以在主教希望米莉可等人能帮他们打工的时候,米莉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大街上有执勤的警备队,为了避免可能的麻烦,米莉可和维克抄小路奔向市政广场。在蜿蜒曲折的小巷里穿行了很长一段后,在法师维克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终于,前面的出口出现了拥挤的人群。
“到了!”米莉可回头向维克喊道。
“到…..了?”维克已经喘得不行了,停下脚步蹲在墙边大口吸着空气。
“啧!没用的男人。”米莉可抛下维克,走向人群,想看看情况怎样。可以自己身高太矮,什么都看不到。
“抱歉,请让一让!”米莉可喊着,但没人理会她。
她左右看看,看见了头顶上的阳台。米莉可一蹬墙壁,跳起来抓住阳台的栏杆,轻巧地翻身越上。站在高处,米莉可总算是看见了伯爵府,远远地,米莉可看见一个穿着长袍一脸憔悴的人站在露台上,显然是埃里克伯爵。而露台上还有另一个人站着,一身黑色的军装,一脸浓密的大胡子,是….亨德尔少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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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一身暴呵传来,打断了伯爵的演讲。伯爵转过头,亨德尔少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副愤怒至极的样子。
“埃里克!”少将直接叫出了伯爵的名字“你身为皇帝的臣子,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你是在蔑视帝国和皇帝陛下!你想造反吗?!”
对于少将的怒火,伯爵表现的很是冷漠“亨德尔阁下,亚里斯提尔和尼特兰本来就是被帝国偷走的,我现在只是想将她归还给人民罢了。”
“真是胡说八道!你这乱臣贼子,我要向皇帝陛下揭发你这个卖国贼!不…..我现在就以叛国罪逮捕你!等着上绞刑架吧!”少将毫不顾忌地当着一众贵族和市民的面,就要将伯爵抓捕。但是,少将刚走了一半,就停在了那里。
他看见,伯爵宽大的袍子里,藏着一把粗短的手枪。
“你……”
“砰!”少将还没说话,伯爵就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接着接二连三的枪声从露台上响起,跟随少将前来的军官都被周围的警备队员射到在地。
露台上传来贵族女性的尖叫声,但随即就被她的丈夫捂住嘴不敢出声。露台上的贵族们被这一幕吓得屁滚尿流。露台下的民众们也一时间目瞪口呆。
旁边的警备队员将一柄黑色的十字剑递了上来,伯爵接过长剑,走到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将。
少将的口中拥着鲜血,说不出话来,只是死死地盯着伯爵。
“抱歉”伯爵轻轻地呢喃了一声,也不知道在向谁道歉。然后一剑刺入了少将的胸口,少将的身体剧烈地挣扎了几下,然后就失去了生气。
伯爵拔出长剑,走向露台。举起手中沾满鲜血的长剑,高声说道。
“王权之剑已经浸透了侵略者的鲜血!让我们摆脱帝国的枷锁,夺回我们的自由!亚里斯提尔王国万岁!”
民众一时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但随着伯爵的振臂高呼,广场上的所有人都随之惊醒。长时间压抑焦躁的气氛如同烈日下的草原被瞬间点燃,人群中爆发出巨浪般的欢呼。
“亚里斯提尔王国万岁!!!”
“国王陛下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