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我没得选。
现在一无所有,我只是活脱脱一只任人摆布的玩偶罢了…
她原本放过了我,并不代表现在就可以放过我,她完全有能力现在置我于死地。
“好吧。”
深吸了一口气,我违心的说出了对方满意的答案。
“识时务者为俊杰。”
好似刚刚没有发生过任何不快,符华脸上又挂起了微笑,只是笑容里多了一丝奸商的味道。
“到时候三个人,其中一个和你住在一起。”
“过两天出发,你做好心理准备就是。”
楼宇在黑暗中的剪影一点一点从车窗略过,许久,高架桥上一辆小车从车流中分离开来融入了夜色,七弯八拐的停在了一处破败的高楼下。
我被符华推进一家服装店内胡乱的买了几套衣服,其中多数是方便牛仔裤与衬衣,少女提着满手的购物袋,又跟着符华往高楼的入口走去。
赛格大厦…?
抬头扫了眼楼身上一闪一闪的牌匾,我心里同晃动的大楼一样打起了摆。
这这这…这不是危楼吗?!
我杵在门口一动不动,目光又落在了墙身上那几个大大的“拆”字上。
“磨叽。”
符华瞥了瞥嘴,一把将迟疑的少女拖入了大堂,从裤兜内掏出了一大串房卡后挑出其中一张扔给了我。
“有住的地方就不错了,你还嫌这个楼破。”
符华搂着我肩膀走进了电梯,接着暴躁的戳了几下原本接触不良的按钮。
电梯门裹着一层厚厚的油灰吱扭扭的合拢起来,脚底随即传来一点僵动。电梯缓缓地爬升着,符华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侧头看着我提醒道,
“哦,对了,”
“和你住一起的那个人,脑子不怎么好使,我在这里提个醒。”
“平常就抽抽搭搭的,一天也不知道说点啥,还喜欢乱拆东西…”
她将食指掂起自己的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还养了一只挺奇怪的雀儿?和她想说的话你和那只雀儿说就行了。”
“为什么不…”
叮!
电梯吭哧吭哧爬到了对应的楼层,一声嘈耳的铃声打断了一头雾水的少女的疑问。
“你接触后就知道了。”
符华拍了拍眼前少女的后背,嘴角上浮现出一丝坏笑。
我走出电梯,逼仄的楼道内传来淡淡地霉味儿。
“嘿,这个给你。”
声音从身后传来,电梯里忽明忽暗的灯光将符华的身影拖的颀长,只见她向我扔了一个鼓囊囊的小纸盒。
“这烟在车里放着,你一路看得眼睛都直哩。”
“谢了。”
我接过了纸盒,看着符华挑了挑眉合上了电梯门。
走廊内最后的一点光源消失殆尽,漆黑的长廊中只剩下了一个捏着烟盒的少女。
我好像…是很能抽来着…
但经常抽烟的人,我记得是凝光吧。
我好像也很能抽,
不,那是陈桐州…
陈彤州不就是自己吗。
可我明明是刻晴啊…
混乱的思绪将脑仁撑的隐隐作痛,少女慢慢撕开了崭新的包装,抽出了一支烟凑在鼻尖仔细闻了起来。
熟悉的烟草味飘进鼻腔,迟疑的在指间拉出一道电弧将其点燃。
樱唇迟疑触碰到烟嘴的一刻,熟悉的触感让我瞬间直接抿住了烟嘴狠狠地吸了一口!
斯哈…
舒服了。
我轻飘飘地吐出一口青云,垂头借着烟头的一抹橘红,依稀辨识着卡片上那串写得歪歪扭扭的房号。
应该就是这一间了吧…
我轻轻的叩了叩门,然而房间内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响动声后又再次恢复了寂静。
几分钟后。
“有人吗?”
我踩灭了烟头,手伸在门前又次叩了叩。
还是一片沉寂…
“我开门了哦。”
我隔着门吆喝了一声,接着刷开了门锁悄悄把门顶开了一条缝。
哐!
然而木门突然被后者拉开,只见一名金发少女拉开后挺起腰板站在了门口,姿势夸张的捂住一只眼睛,开始了她的长吟——
“吾即「断罪之皇女」,真名为菲谢尔,应命运的召唤降临在此间…”
呯!
少女毫不犹豫地拍上了房门,大脑陷入了宕机。
马老师…精分了?
一定开门的方式错了吧。
整理着紊乱的呼吸,我紧闭着眼再次刷开了房门!
“吾乃——”
好吧,符华确实提醒的人原来是她。
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我低下头压抑住打哈欠的欲望,看着堵在门口的菲谢尔。
“看汝有什么烦恼的样子…?未曾相识之人啊,不必困惑…”
“因为,吾之左眼,这只透彻因果之丝的「森罗万象狂气螺旋断罪之眼」…”
不羁的金色秀发被束成两道拔异的马尾,兴奋过头的菲谢尔做着各种中二的手势,撩开一侧的眼罩的同时指尖不小心把左眼的假瞳扣了出来。
……
空气突然安静的可怕。
“给,你的美瞳。”
我弯腰捡起那枚散发着金色荧光的假瞳,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她的手心里。
QAQ
金发少女攥紧手里的美瞳,眼眶逐渐变得通红,两滴泪珠从眼角滑落,少女咬紧了下唇将下巴皱巴成了“川”字。
“诶诶诶?”
我看着菲谢尔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顿时乱了手脚,语无伦次的说道,
“那个,你好,小笼包!”
我ᵗᵐ到底说了堆啥!
(*꒦ິ⌓꒦ີ)噫呜呜噫…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看着两行清泪从菲谢尔的脸上滑落,我脑海中不禁将和大人走丢的小萝莉的身影与她叠在一起。
在波涛一样的安慰心作祟下,我咬了咬牙随后学着菲谢尔最初的摆了起来!
“吾乃刻晴,”
同样是低声的沉吟,然而动作僵硬的少女却活像一只照着镜子的蓝蓝路。
“璃月七星中的玉…”
“二位小姐,你们搁这儿交流病情是不是。”
沉稳的男声打断了门口群魔乱舞的景象,一只提醒硕大的乌鸦飞了过来。
!!!
噗…
奥兹憋出内伤的偷笑声如同一阵秋风扫过,我瞬间化作一座石雕。
“奥兹,护驾!”
破涕为笑的菲谢尔说着便转过身跑回屋里,此时只剩下了我和眼前的大鸟。
“你好。”
“你好。”
我缓缓收回了原本的动作,用手背不自然的贴了贴几近熟透的脸颊。
“我叫奥兹…”
“我知道。”
“其实我和小姐不是这个世界的…”
“我知道。”
“有一个叫提瓦特的地方…”
“我知道。”
“其实作者在水…”
“我知道。”
“她说话风格有点不一…”
“我知道。”
“当时我和小姐接到委托要在十四个小时内挖矿…”
“我知…等一下,你和菲谢尔干什么?”
我急匆匆的打断了奥兹。
“挖矿。”
奥兹回答道,同时带着我走进屋内。
“委托方让我们十五个小时内完成任务,期间我和小姐莫名晕过去了…”
陷入回忆的大鸟缓缓述说着,见少女盘腿坐在了另一张空白的床上,熟练地用喙拆开了一包薯片向我推了推。
“然后你们就来到这里了?”
我拿起一片并没有送去嘴中,而是揉碎探到了它的身前。心领神会的奥兹衔起一块囫囵咽了进去,满足的抖了抖羽毛。
咕咕咕~
“是的,你暂且可以简单的理解成这样。”
奥兹侧过头,一只眼看着卧床看书的菲谢尔同时,另一只眼也在直勾勾的看着我。
“远道而来的小姐,你从何而来?”
“被马桶冲进来的你信吗。”
我收回掰薯片的手,搓弄着手上的油腻但无济于事。转头向床头看去,竟然发现了包使用了一半的纸巾。
随手抽出了一张解决了燃眉之急,然而余光中的几根发丝吸引了我的注意。
?
轻微褶皱的床单以及草草叠过的被子吸引走了我的视线,每一处无不透露着使用过的痕迹。
“这张床以前有人睡过,是吗。”
已经不能用稀缺来形容的住房条件,一个人不可能说走就走…
除非。
“这张床的上一个主人,牺牲了是吗?”
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在心头蔓延,我用纸团捏住枕边那两根不属于任何一个人的发丝,凑到奥兹面前说道,
“或者说还是有其它原因?我想这还是不久前的东西。”
奥兹被少女的敏锐震惊得愣了一下神,随后苦笑了一下,看着远处的天穹默默说道,
“本来不打算告诉您的…刻晴小姐,”
“确实有一个人,她就呆了两天,昨天不幸牺牲了。”
……
“和你们一起加入的拓荒队吗?”
“是的。”
奥兹点了点头,看着抱书已经睡着的菲谢尔叹了一口气说道,
“三天后,你顶替她的位置。”
“知道。”
我回应着站了起来,将窗帘拉开了一条缝后打开了窗户。一道冷风拂过脸颊,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眺望着这个扭曲拥挤的城市,我点起了一支烟慢慢抽了起来。
稀里糊涂的来,然后再稀里糊涂的死吗…
粉蓝相间的冷色灯光在少女脸庞笼上一层面纱,我抑起头,默默看着吐出的青烟消散在天际。
雨停了呢。
“还自称皇女…”
我抖了抖烟灰,透过玻璃反光看着躺成“大”字的菲谢尔,脸上闪过一丝微笑。
“睡相真差…唔?”
将视野转向了我的床边,只见一本薄薄的笔记突兀的插/在了床沿的夹缝,我探过身子将它抽出随之翻开,一行行娟秀的小字映入眼帘。
『第2天
和我一起来这里的人只活下了我们三个,我被一队巡逻的人救了,我们以为安全了,结果才发现这只是另一个地狱罢了…玉龙区里就剩吃人了。我还是写一写吧,万一哪天死了…』
『第4天
和我原本一起活下去的同伴死了,偷一个馒头,被老板活活打死了,没人管。我发现麻木的快和那些奴隶没什么区别了。我真的会沦为那些奴隶吗?死了算了…』
『第5天
拍卖行的老板娘说我曾经当过兵后,她就让我进了拓荒队。没错,她和我说过两天也活不过。但快饿死的人谁还在意这些?我真的快疯了,能过一天是一天吧,说不定这里死后发现就是一场梦呢。』
『第6天
我竟然发现和我组队的两个竟然是两个小女孩,原先还觉得挺可怜…那个叫菲谢尔和影视里面那种超人一样。最后发现就』
『第7天
我无意听见她与那个大鸟的对话,才发现她还叫马』
啧…
我就着窗外的灯光,勉强的看着上一个人留下的日记,然而我翻页的时候,却发现下一页只留下一道锯齿样的扯痕。
是菲谢尔撕的吗…
我看向了进入梦乡的一人一鸟皱了皱眉,眼神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发现烟头烧的只剩下了一半,我把它弹出了窗外,脑海里闪过无数对未来的景象。
思绪万千。
我轻咬着拇指,随后抽出了别在本里的油笔,趴在窗沿的棱角上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
『第1天,
老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