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早上,地点是石屋,白亚与女孩面对面坐着, 四个发霉的馒头摆在她们盘着的两腿之前。
女孩咽了口口水,盯着馒头一脸渴望的表情。
四个发霉的馒头名为早餐,石屋的看守一大早将馒头从铁柱间的缝隙丢进来,走之前还骂了几句脏话。
馒头处于肮脏的状态,由于在地面上滚过的缘故,本就不怎么白的外表沾满了泥土。
不过发霉是重点,在白亚看来,发霉的食物是不能吃的,绝对不能吃!
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幕,在白亚的强烈要求检查食物下,女孩恋恋不舍地把属于自己那一份的馒头和白亚的摆在一起,与白亚面对面正坐着。
白亚眯着眼睛盯着馒头,嘀咕着“果然不能吃”,女孩有些不耐烦了,饥肠辘辘的她将手伸向馒头。
“吃了会坏肚子的。”
眼疾手快的白亚在女孩动手之前拿起馒头作势要丢,就在这时,女孩娇小的身体突然压在她身上,柔软的触感让她一下子就失了神。
“呀!”
女孩迅速从她手中夺走馒头,赶紧塞进口中,大口大口地嚼着。
“不能吃的啊,对身体不好的。”
回过神来的白亚挺直身子,尝试用言语阻止女孩。
“不吃会死!”
女孩恶狠狠地瞪了白亚一眼,继续用力嚼着食物,发霉食物的味道让她的表情有些痛苦,白亚略感无奈。
石屋里一时只有女孩辛苦的咀嚼声。
“咕~~”
白亚的肚子发出了明显的抗议声,听到这个声音女孩呆了一下,她犹豫了一下,用空着的手拿起自己腿边的馒头,递给白亚。
眼前出现了长着绿毛的馒头,白亚食欲全无,甚至产生了呕吐感。
白亚将头扭向一边,一脸嫌弃,这种表情让女孩的内心不由生起了一丝怒火。
——在这个地方,姐姐还以为能吃到什么像样的食物,明明都说出了那样的大话了,在那之前要是饿的走不动了那也太可笑了。
更令女孩恼火的是,白亚开始哼起小曲,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女孩皱了皱眉,白亚哼着自己从没听过的旋律。
看着没心没肺的某人,女孩想到了昨晚白亚说过的话,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下来。
——希望......其实自己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吧,自己每天都有吃东西呢,明明可以什么也不吃饿死的,希望这种渺小的东西真是奇怪啊。这个姐姐真的说了一些奇怪的话,身体稍微有了一点干劲了呢。既然如此......
女孩露出了天真无邪、人畜无害的笑容,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开口:
“姐姐~”
“......有事吗。”
就在转头的一瞬间,长着绿毛的馒头靠着蛮力突破牙齿的防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入口中。
“叫我不要放弃希望的你,饿死什么的绝对不允许!!!吃下去!”
女孩用手掌使劲将馒头塞进白亚的口中,眼神充满直到今天才重新恢复的兴奋!
“呜呜啊。”
口中充满了填塞物,堵在嘴边的手掌突然放开,白亚没来得及将馒头吐出来就感觉到天灵盖和下颚被人死死按住。
白亚挣扎着抬起头,女孩稍微倾了一下脑袋,与她的视线对接。
“吃掉~”
对于白亚而言,从女孩口中吐出的,是和她外表不相符的,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声音。
——恶、恶魔啊!
在女孩的“帮助”之下,白亚吃掉了自己的早餐。
......
“想我白亚英明一世,今日竟然连吃了两个发霉的馒头,尔等该当何罪!”
“姐姐你在说什么奇怪的话。”
“没事,我在越狱,不要打扰我。”
白亚发着闷笑声,对着墙壁使劲摆动手臂,在女孩眼里,这样的行动很诡异。
女孩突然有点好奇,虽然觉得越狱是不可能的,但白亚如此有干劲,让人心里产生了一丝期待。
“姐姐,你在干什么?”
似乎将白亚定位为没有威胁的少女,女孩没有戒备地走到白亚身边,弯下腰,眨着大眼睛。
“——”
白亚用一把银勺使劲挖掘着墙壁,发现女孩在自己身边,为了掩盖自己的紧张,她开始哼唱“快挖呀挖呀努力挖,不管工作有多苦~快挖呀挖呀努力挖,从早到晚上......”,同时注意不把勺子上的泥土扔到女孩身上。
女孩总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很可怕的事实。
“那个,姐姐。”
“哎呦,工作的时候被人打扰我可是不开心的哦,有事吗?”
“姐姐打算......怎么逃出去。”
“当然是,挖通这面墙,大摇大摆走出去,说实在的,这面墙有够坚固的。”
白亚充满斗志地说道,女孩摇了摇头,露出悲伤的表情。
“姐姐......原来已经疯了啊。”
女孩释然了,怪不得白亚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死亡却一点不害怕,还摆出一副异常的状态,说着一些奇怪的话,对啊,只有什么都不懂的疯子才会对死亡无惧。
自己竟然被一个疯子的话感动,重新拾起了微小的希望,其实自己应该明白的,每次都是这样的,拥有的希望,在下一秒就会碎掉。
奴隶,还抱着什么希望啊......
“说我是疯子这句话我可不能当没听见哦,我可是在很认真地越狱呢,虽然用一把勺子挖通墙壁或者说用一把勺子越狱的确很离谱。”
白亚抓了抓头发,发现自己已经不是黑色的短发,而是长长的白发,手掌完全陷入头发中,郁闷地继续说着。
“安迪·杜弗兰只使用了小鹤嘴锄就能越狱成功,凭什么我不能,再说了,这把隔壁大叔送给我的勺子说不定寄宿着勺子杀人狂*的锲而不舍之意,只要我继续挖下去,就一定可以挖穿这面墙壁!”
女孩嗤笑,用极尽嘲弄的语气对白亚说:“姐姐,那么你要花多少时间,五年?十年?二十年?别开玩笑了,两天后,你就死了,我也是......”
“只有......两天。”
白亚终于清醒了过来,她终于记清楚《肖申克的救赎》里,安迪·杜弗兰用小鹤嘴锄挖了二十年才越狱成功。
两天,能把墙壁挖出个洞就不错了。
白亚表情瞬间僵硬,过了一会儿,她将勺子扔到一边,自暴自弃地说了一句“那就等死吧”,躺在地上摆出大字形。
由于白亚太过随意的放弃,那变化让女孩一时呆住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一脸复杂地看着白亚,叹了一口气后,学着白亚躺在地上摆出大字形。
“姐姐,你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这是在夸奖我吗,如果是,我接受,唉,该怎么逃出去呢。”
“再过一会儿,我们就会离开这里。”
“什么?!我们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你早说嘛,限制在这个地方我都有点透不过气了,等等,我们可以离开?”
离开这里不就等于逃狱吗?
“是啊,等等看守会带着所有关在这里的奴隶、战俘、死刑犯,前往竞技场,我们会在那里,看到我们未来的下场。”
女孩用一只手遮着眼睛,抵住快要流出来的泪水。
这将会是她第五次观看竞技场的比赛,她将再一次在脑海里想象自己的悲惨下场。
女孩偏头看向白亚。不知道这个姐姐,在看了竞技场的比赛后,还能保持这个悠哉的样子吗。
也许会像自己,直接陷入绝望,不再想去挣扎,只会倒数自己的生命。
真是令人讨厌的感觉。
*勺子杀人狂,美国恐怖电影,嗯,应该是恐怖电影吧......有的人杀人只需要几小时,有的只需要几分钟,有的只需要几秒,而勺子杀人狂则用了......几年。他用勺子一直敲人,超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