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江珊对于变身这件事，是那样反感和抗拒。却又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能够坦然接受这样特别的变化。更不知几许，或会忘记了自己还是个男人吧——江珊时常会这样想。
此时，江珊坐在直播镜头前，听着耳边小圆略显聒噪的话，看着手机里一条条弹幕，像个淑女一样，连个大动作也不敢有。她生怕弹幕里突然出现“不像女孩子”之类的评论，似是出现了那样的言语，就等于自己原本是个男生的秘密已经暴露了出来一般。
沈湘十分武断的认为这是做贼心虚的表现。就像间谍最喜欢表现忠诚，小人最喜欢自夸君子，穷人最喜欢打肿脸充胖子，变身女最喜欢装淑女……
江珊觉得沈湘就是在胡扯，毕竟沈湘特别喜欢胡扯。可奈何自己嘴拙，想不出反驳的话。大概也在潜意识里认同了沈湘的话，在外人面前，女孩儿的江珊，总会刻意或者无意的更加温柔一些，生怕被人怀疑自己的真实性别。
一条条弹幕在手机屏幕中飞过。
有些弹幕，实在是不堪入目。
江珊感觉很不自在，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陪酒小姐。站在包间里或搔首弄姿，或故作清高。任由老板们挑选、品鉴。
她也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只是坐在镜头前，随便唱几首歌，就能让人大把大把的打赏呢？这样挥霍了钱财，又能让人得到什么样的实质享受呢？大概小圆也想挣点儿打赏，恳求江珊唱首歌。江珊知道自己五音不全，自然不敢开口。小圆见江珊不配合，只能略带失望的自己唱了起来。
小圆唱的不好听，江珊的耳朵在遭罪，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好在小圆是在宿舍里直播，不能直播太久，不然会招人烦。
终于下播了。
这次直播的效果极好，人气飕飕的上涨。
小圆很高兴，说是要请江珊吃大餐。
江珊委婉的拒绝了，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浑身都有些僵硬。爬上刘静的床，钻进被窝里，看一眼刘静正在捣鼓的手机，发现她正在看小说。
刘静抬眼看着江珊慵懒的模样，笑道，“很累啊？”
江珊应一声，问道，“看的什么小说？”
“一本变身小说，讲的是一个男生变成美女的故事，挺好玩儿的。”刘静道。
江珊心里咯噔了一下，一脸嫌弃的说道，“这种奇奇怪怪的低俗设定，有什么好看的。”
“还好啦，挺逗的。”刘静往江珊身边靠了靠，又侧身帮江珊掖了一下被子，道：“盖好了，今晚挺冷的。”说罢，又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好像又下起来了。”
“嗯……是啊。”江珊说话的时候，明显很紧张。自从变身之后的这三年间，在沈湘的怂恿下，她虽然也干过一些龌龊事情，可跟女孩儿睡在一起这种事，她还是第一次干。女孩儿柔软的身子，还有沁人心扉的体香，让江珊的心跳越来越快，脸也不自觉的红了起来，脑海中更是不免想入非非，心猿意马。
刘静收了手机，侧身看着江珊，低声说道：“你身上好烫哦。”说着，在被窝里摸索一阵，抓到了江珊的手，“手心里都是汗。”
“嗯……咳，有点儿热。”
“不会吧，我觉得今天都有点儿冬天的感觉了。”刘静笑着，似是无意的抓挠了一下江珊的手心。“姗姗，你谈过男朋友吗？”
“没啊。”
“我也没有呢。”刘静吃吃的低声笑着，又凑近一些，用更低的声音说道，“那也没有那个过咯？”
江珊的耳朵被刘静说话时吹出来的气吹的痒痒的，脸上更是有些发烫。她脖子生硬的微微转脸，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刘静的脸，视线落在了那双红润的双唇上。不自觉的抿了一下嘴唇，江珊道，“没，没有。”顿了顿，又问，“你呢？”
“我也没有。”
江珊的眼神里多了一分怀疑。
真没有吗？
沈湘怎么说她跟杜宇有一腿呢？还是另有隐情？
刘静似乎没有注意到江珊怀疑的眼神，又低声笑了笑，道，“倒是有男生追我，可惜，都没什么感觉。我们文学社的社长，你知道不？他就追过我，送礼物，请吃饭什么的，对我可好了……我跟你讲，你可别到处说啊。”
“嗯嗯，我保证。”
……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雨刚停了不久，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的潮湿阴冷。
江珊紧裹着上衣，站在校外的小树林外。原地转了好几圈，抬眼看到匆匆走来的沈湘，这才松了一口气。从沈湘手里接过装着衣服鞋子的塑料袋，江珊道，“怎么这么久。”
“嗐，总得等我洗脸刷牙啊。”沈湘说着，冲着江珊哈出一口气，“咋样？新牙膏，很清新吧？”
江珊往后仰了一下身子，推开沈湘，“恶不恶心！”说罢，钻进了小树林里，看了一眼背对着小树林抽烟的沈湘，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啊。”
“你怀孕了？”
江珊翻了翻白眼，一边将脱掉的衣服挂在树枝上，一边说道：“刘静跟杜宇，没有睡在一起。”
“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啥，刘静自己说的。”江珊道，“那天杜宇原本已经开好了房，刘静借口有事跑了。所以啊，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了，安心的追人家吧。”
“这样啊，啧啧……我就说嘛，我喜欢的女人，不可能随便跟男人睡的。”沈湘的心情很好，忍不住笑起来。之后又道，“哦，对了，姗姐，我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什么？”
“昨天我不是把你的被子放楼顶晒么。”沈湘道，“忘记收了。”
“你……”江珊想指责沈湘，可又意识到自己好像也没想起来收被子。昨晚又下了那么大的雨，被子肯定湿透了。
“来之前，我上楼看了一下，一掐一把水。”沈湘道。
“行吧。”江珊道：“今晚就跟你挤一张床吧。对了，我建议你加入篮球队，刘静其实很喜欢打篮球的男生。她说她虽然喜欢文学，但两个喜欢文学的人在一起，可能会很容易消沉什么的。到底什么道理，我也不懂。”
沈湘道，“不知道加入篮球队容易不，回头问问秦红磊。那小子现在被你迷住了，正求着我帮忙的。昨天又请我吃了一顿。我琢磨着，要不要把你的微信给他？老吃人家的，不办事儿，也不像话。”
“你有毛病！”
“你那手机不是双卡双待的吗？再弄个号啊。”沈湘道，“万一刘静哪天发现姗姐竟然跟山哥用一个手机，也不合适，对吧？”
江珊迟疑了一下，想起昨晚刘静要加自己微信的事情，点头道，“也是。可再养一个手机号，每个月又要多花钱。”
“嗐，必要的花销，还是不能省的嘛。”
“有道理。”江山开始穿衣服，“你要是确定继续追刘静，我就帮帮你？不过，说杜宇的坏话好像也没必要了。刘静对他也没什么好感的。”
“山哥你看着办吧。”沈湘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那猥琐男算是被你老妈给吓坏了。啧啧，阿姨真是霸气，只是一个眼神，就把那猥琐男吓得不敢吱声了。”
“你不也一样？屁都没敢放。”江山从小树林里走出来，跟着沈湘一起回学校。“刘静宿舍里多了个空床，说是让我搬过去。”
“我去！”沈湘嘴角抽搐了一下，狠抽一口烟，又斜了江山一眼。“昨晚你们俩……没干啥出格的事情吧？”
江山苦笑，“当然没有。湘哥喜欢的女人，我不能动。”
“那就好……可是吧……”沈湘皱着眉，纠结道，“终归是跟你睡一张床了，感觉很憋屈啊！”说罢，又鄙夷的看着江山，“山哥是真牛，昨晚睡了我的女人，今晚又想睡我。”
“滚蛋！”江山笑骂道，“山哥我对你的菊花没兴趣！”
沈湘嘿嘿一笑，抬手搂着江山的肩膀，满脸猥琐的问道：“山哥，跟女生睡一起，啥感觉？”
“这个……”江山一脸回味的样子，“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呐。”
“嘿嘿嘿。”沈湘猥琐的笑了一声，笑容又僵硬下来。“X，你没有动手动脚吧？”
“本来想呢。”江山道，“看在你的面子上，就放过她了。所以啊，湘哥。”江山打开沈湘的手臂，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对我客气点儿，不然……”
“我X！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你这畜生！决一生死吧！看招！佛山无影脚！”
“哼！雕虫小技，竟敢班门弄斧，看我大威天龙!——”
两人笑闹着，幼稚可笑的耍着武林绝技，你追我赶的回了学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