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倩倩的问题，江山显然也很认真的想过。他脸上带着笑，很认真的说道：“即便不是，我也当做是了。”
倩倩有些不解，试着去理解，又谨慎的问道：“几百次轮回，终于不想再折腾了？还是……你有一定的把握认为这就是真实的世界？”
江山依旧笑着，摇头，又点头。“二者兼有吧。而且，嗯……或许跟你说，你也未必能理解。我只是觉得，没有轮回的人生，活着才有趣。”
倩倩愣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咬了一下嘴唇，说道：“好吧，我确实不能理解。”
看到倩倩转身要走，江山打趣道：“良辰美景，一个人睡得着吗？”
倩倩权当没听到江山的屁话，径直离开。
回到家，洗漱之后爬上床，又想起江山说的那些关于“未来”的诸多离奇又新鲜的事情，倩倩心中竟是生出羡慕之感来。
她确实不能理解江山说的所谓“有趣”。
对于倩倩而言，无休无止的生命，和“预知未来”的能力，才是最有趣的。
或许不仅限于此。
倩倩相信，曾经跟天书有过交流的江山，一定还拥有一些神奇的力量。毕竟，六系的能力，都源于天书。天书跟江山的关系——大概不一般。
倩倩甚至认为，江山之所以能从虚无来到真是世界，很可能也跟天书有关。
胡思乱想着，倩倩迷迷糊糊的睡去。不知道是不是睡前跟江山说了太多话，梦里竟然还都是江山的模样和他略显聒噪的声音。
再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倩倩打着哈欠爬起来，收拾了一下，出了家门。
小区门口又看到了刚刚交班的江山。
这家伙竟然直接跟着倩倩走出小区，很熟稔的问：“今天早餐吃什么？”
倩倩挑了一下眉头，“你不是又想让我请客吧？”
“你知道的，我的经济状况现在不太好。”江山厚颜无耻的说道，“你放心，我会还你的。”
“花女人的钱，你好意思吗？”
“又不是外人。”江山笑道，“你忘了？我们曾经做过几辈子的夫妻……”
“打住！”倩倩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再说了，严格说来，你也不算女人。”江山笑道，“而且，我也可以不是男人。”
倩倩苦笑，“也是，你是可以变成女人的。你跟我说过，我倒是忘了。”说着，倩倩朝着包子铺走去。
“还吃包子？”
“不然呢？”
“都是你消费，你当家。”
两人来到包子铺外，门口的桌子边坐下。要了早饭，倩倩一边吃一边打量江山，眼里的好奇丝毫不加掩饰。“你……变成女人是什么样子的？”
“天下第一美女。”
倩倩立刻就感应到了江山在说谎，不屑的哼了一声。“一定很丑吧。”
“也还好。”江山笑道，“倒也曾经迷倒不少男人。”
这话倒是没有撒谎。
倩倩笑道，“哪天给我瞅瞅？”
“可以啊。”江山道，“今晚就行啊，正好去你家洗个澡。我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我租的房子那里水费很贵的……”
两人在这边闲扯的时候，一辆车从一旁经过。
车速原本很快，不过在经过这里的时候却明显变慢了。
驾驶位上，欧阳隔着车窗看着两人，眉头紧蹙在一起。
谈不上吃醋，但欧阳心里很不痛快。她甚至特别想像老妈教训儿子一样冲上去揪住江山的耳朵，狠狠的揍他一顿。
想想竟然挺过瘾的。
不过欧阳还是忍住了，踩了一脚油门，迅速离开。
……
当保安的工资不高，一个月才两百七十块钱。不过，值班二十四个小时，就可以休息二十四个小时，倒也挺好。原本江山还有些嫌弃工资太低，物业人事部的老大爷语重心长的告诉江山。“两百七十块还嫌少？年轻人，你算算账。一斤麦子才几毛钱？一斤玉米才几个钱？一亩地才多少粮食？农民辛苦一年，又能打多少粮食？你这一个月……不，你这半个月赚的钱，顶上几亩地一年的收成了？”
细算一下，还真是这样。
不过江山还是要纠正一下老大爷的话。“确切的说，不是半个月的班儿。因为每次值班都要一天一夜。如果算是正常八个小时工时……”
“不干滚蛋！”
江山没有选择滚蛋。
值了一夜的班儿，回到租住的套房里睡了大半天。下午两点的时候爬起来，又去了一趟工学院。他这回倒是没有瞎逛，而是进了图书馆。
那扇杂物间的房门挂着锁。
江山有钥匙——他早已记下了虚无世界里那把钥匙的齿，画一张图，让配钥匙的师傅配一把钥匙，自然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不过，江山却没敢轻易的进去。
里面很可能有守护者在。
而且，现在进去，也没什么意义。
“你来这干什么？”抱着一捆新书，累得满头大汗的倩倩，看到江山，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瞅了一眼杂物间的方向。
“来看看你啊。”江山笑道，“没睡好，总是做梦，梦里都是你。”
倩倩想到也梦到了江山，脸微微一红，啐道，“不要撒谎！”
江山接过倩倩抱着的一捆新书，问：“放哪？”
“这里。”倩倩倒也不客气，领着江山将新书放下，又拆开了，开始往书架上摆。“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真的是来看你……”江山看到倩倩的白眼，苦笑道，“好吧，跟一个能鉴谎的女人说话，挺费劲啊。其实呢，我就是闲着无聊，瞎逛。”
“我警告你，你别乱来。”倩倩迟疑了一下，说道，“你应该知道，六系不是好相与的。守护者更厉害！你不要有什么奇怪的想法！不然……”
“不然你也要杀我吗？”江山问。
倩倩哼了一声，不答。
江山道，“唉，如果没有足够的诱惑……你一定不会杀我的，对吧？即便我们之间，只是陌生人。其实，你是个心善之人……”
“没有如果。”倩倩打断了江山的夸奖。
“咦，学校图书馆还有这种书啊？”江山拿着一本书，乐呵呵的随便翻了翻。
倩倩看了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想什么呢，只是名字看起来比较不健康而已。”
“那有没有真正不健康的书，给我瞅瞅。”江山道，“值夜班的时候，挺无聊的。”
“没有！”
“不说实话。”江山道，“你之前跟我说过，你年轻的时候，那种书没少看，而且还不舍得扔，都收在一个柜子里了。就是你卧室里的衣柜下面，现在应该还没扔吧？”
倩倩哑然。
给了江山一个白眼，倩倩也不理他，收拾了一下捆书的牛皮纸，起身走向一旁的垃圾桶，扔了牛皮纸，又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下来。拿起登记用的笔记本，随便翻了翻，又抬眼看看还在那里抱着书看的江山，眉头皱了一下。
这小子，对自己太了解了！
感觉很没有安全感啊！
要不，跟校长他们说出江山的来路？
他对自己而言，其实就是个陌生人，校长他们要怎么对付他，跟自己也没关系！
陌生人……
算是吗？
倩倩揉了一下额头，感觉挺烦心的。
江山终于看书看累了，打了个哈欠走过来。“饿了，我去买点儿东西吃，你想吃啥？我给你捎来。”
“不用。”
“好吧。”江山出了图书馆，朝着学校大门口走去。
刚走出不远，被人拦住了。
欧阳俏生生的站在路边，冲着江山摆手。“好巧啊，江山。又见面了。”
“呃……”江山十分怀疑是不是真的“好巧”，干笑一声，道，“那个……欧阳是吧？”
“又来感受大学氛围吗？”
“是啊。”
“要走了？”
“是啊。”
“去哪？我开车送你啊。”
“这个……不用了，谢谢。”
“没关系，反正我闲着也没事儿。”欧阳很热情，“走啊，我的车就停在学校门口。”
看着欧阳的笑容，回想着曾经几世里的“母慈子孝”，江山有些唏嘘，目光里也多了一分亲切，点了点头，说道，“好吧。”
两人结伴出了学校大门，又上了车。
欧阳发动车子，听到江山提及的居住的小区，笑了笑，说道，“真巧，我有个同事，也住在那里。是个大美女哦，说不准你们还认识呢。”
“是……是嘛，可能吧。小区本来也不大，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估计真的认识。”
欧阳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江山一眼，又笑道，“听歌吧。”说着，打开了车载音乐。
听着熟悉的旋律，让江山恍惚间好似回到了从前。
单曲循环一首喜欢的歌，是欧阳的习惯。
在江山的记忆里，这首老歌，伴随了自己的整个童年。
每一次老妈开车，都会放这首歌，大有一种百听不厌的神奇。
欧阳跟着音乐，轻声哼唱着：“何必想何必问何处是我家，爱也罢恨也罢算了吧。问天涯望断了天涯。赢得了天下输了她……哈哈，任贤齐的这首新歌不错，满满的江湖味。”
“呵，是啊，周华健的《刀剑如梦》也不错。”
“你也喜欢啊？”欧阳笑道，“之前我最喜欢单曲循环的就是《刀剑如梦》了。”
江山看一眼欧阳，微微一笑，闭上眼，听着音乐的旋律，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苦苦的追寻，茫茫然失去……
江山惊讶的发现，折腾来折腾去，自己什么也没得到，却失去了太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