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倩的第一个问题就直接是她最关心的问题：“天书的弱点是什么？”
江山并不意外，甚至很喜欢倩倩这种直奔主题的性子。拿起筷子，将一盘炒花菜里的红辣椒挑出来，江山说道，“天书最大的弱点，就是——死物。不论它有多强，终归只是一本书，一本有点儿灵性，但又无法掌控自己的书。所以，只要你们不去试图夺取它的力量，并且远离它，它就没有能力伤害你们。”
“这一点，不用你说。”倩倩说道，“说点儿我不知道的吧。”
江山吃了一口菜，想了想，又道：“除此之外……无欲无求算不算？”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江山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看一眼倩倩，发现她显然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又清了清嗓子，说道，“嗯，这么说吧，在虚无世界里，以男人的样子出现的他，是不能人道的。”
倩倩愣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这个……重要吗？”
“呃，好像也……哈哈，这个不算的话，那就只剩下……”说着，江山忽然压低了声音，眯着眼睛看向倩倩。
倩倩皱着眉，一言不发。
江山开始倒酒，抿一口，又开始吃菜，就是不继续说下去。
倩倩有些哭笑不得，也不催他。她后仰着身子，靠在沙发上，抱着胳膊，盯着江山。
江山卖足了关子，才说道：“无主！”
倩倩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什么意思？”
“天书来源于一个叫琼台的神秘之地。而琼台，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而是来自修真界。在修真界，天书算是一件极品法宝。一件无主的极品法宝，任何一个修真者，都可以祭炼，从而让天书认主。”江山笑了笑，“所以，其实想要得到天书的力量，甚至让天书为己所用，只需要将之祭炼就好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一个入门级的修真者，都可以祭炼天书。”
倩倩苦笑，“修真者？你这么随便的说出来，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修真者，是吧？”
江山笑道，“古往今来，有不少六系之人，试图通过天书给予的些许力量，一窥修真大道，甚至妄图长生不死。可惜，没有人真正成功了。无非就是如项羽力拔山兮，如诸葛亮呼风唤雨，如袁天罡洞察天机……仅此而已，再无寸进。”
“真是……说了等于没说。”
“这叫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倩倩有些讪讪的哼了一声，“那如果不是修真者，如何能获得更多天书的力量？”
“久而侍之。”江山道，“长久的跟天书待在一起。”
“你之前说，时间长了，会因为天书的影响而……”
“是，会影响心性。”江山道，“但也同样会变得更强。算是有得有失吧。想要得到力量，就会迷失本性。”
倩倩看了看桌上被江山扒拉的所剩无多的饭菜，感觉自己被坑了。因为江山即便是说了实话，对自己而言，也是没有任何用处。
倩倩没能从江山这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所以，这一桌子菜，算是喂了狗了。她眼神不善的瞥了一眼江山，看着他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莫名觉得好笑，竟是哼哧一声，差点儿没笑出来。
“我长得就那么帅吗？看到我都忍不住幸福的想笑？”
倩倩苦笑着摇头，无视了江山的屁话，又道，“我再问你，你打算怎么阻止我们？”
“还没想好。”江山点上一根饭后烟，沉吟良久，有些丧气的说道，“杀了你们，我于心不忍。不杀你们，显然又无法阻止你们。”
“哈！”倩倩笑了起来，满脸轻蔑，不过，身子却不自觉的紧绷起来。“你信不信，只要我喊一嗓子，就会有人来对付你？”
“我信。”江山道，“毕竟，六系和六系的家仆，还是很厉害的。”
“你知道就好。”倩倩问道，“想来你也有所依仗吧？”
“是啊。”
“你的能力是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才是倩倩真正关心并且确定会有用的信息。
江山闻言，却沉默了下来。
“怎么？饭菜喂狗了？”倩倩没好气的问。
江山一愣，笑着摇头，“上次你跟我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因为我忙了一天，没心情陪你，然后被你这么取笑。”
倩倩知道江山的意思，脸色微微一红，道，“不用总拿那虚无世界里的事情说事儿！对我而言，那些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但对我而言，却是历历在目，刻骨铭心。”江山道。
倩倩哑然。
江山嘴里咬着烟，疲惫的站起身来。“以前啊，我所依仗的，是我能重置时间。现在……没有这个能力了。所以啊，我现在就是个身手还不错的普通人。”说罢这话，江山走向门口，打开门离开。
倩倩依旧坐在沙发上，紧攥的手终于松开。
手心里湿漉漉的，竟然都是汗渍。
六系虽强，却并不善于打斗。
家仆虽然就在对面，可江山在面前，多少有点儿“远水难救急”的意思。
呼出一口气，回想着江山的话，倩倩确定江山没有撒谎，却还是有些不安。
这个江山，真的只是个身手还不错的普通人？
重置时间？
应该就是类似于时光倒流之类的事情。
他真的做不到了？
那他又凭的什么，敢说出“杀了六系”的话？又凭什么试图阻止六系？
若只是身手不错的话，六系倒是不怕的。
毕竟谁家还没养几个打手呢？
可是……
倩倩依旧心中不定，总感觉江山不好相与。
沉吟了片刻，倩倩起身出门，敲响了对面的邻居的房门。
是夜，凌晨两点。
倩倩还没有入睡，只是坐在客厅里焦急的等待着。
片刻之后，敲门声响起。
倩倩的家仆回来了。
看一眼家仆伸手捂着的手臂，倩倩皱眉问道：“受伤了？”
“胳膊断了。”家仆道，“他说看在你的面子上，饶我一命。”
倩倩黑了脸，“你告诉他你的身份了？”
家仆摇头，“他……好像认识我。”
倩倩哑然。
“我得去医院了，不然胳膊废了。”顿了顿，家仆又道，“他……身手很厉害，而且……”迟疑了一下，竟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倩倩追问道，“怎么？”
“跟他交手时，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他好像并不存在。”家仆说罢，又苦笑道，“可能是错觉吧。”
倩倩沉默了下来，好大一会儿，才道，“你赶紧去医院吧。”
家仆点了点头，匆匆离开。
倩倩瘫坐在沙发上，想着家仆的话。
她觉得，家仆说的“错觉”，可能并非“错觉”。
……
翌日，一大早。
根本就没有睡着的倩倩打了一通电话，之后匆匆出了家门。
到了学校，倩倩进入图书馆，坐下来焦急的等待着。
过了半个多小时，林曼才打着哈欠抱着孩子来了。“搞什么啊！一大早的给我打电话，你还能有什么急事儿？”说着，怀里的孩子哭了起来。林曼一个头两个大，赶紧哄了起来。“哦哦哦，不哭，逸潇乖。”
倩倩起身，看着林曼，道：“有个很奇怪的人出现了。”
林曼愣了一下，不再哄孩子。她愣愣的看着倩倩，问：“谁？”
“一个男人，名叫江山。江山如画的江山。来，你坐，我慢慢跟你说。”
两人坐定，倩倩一五一十的将江山的事情说了。
林曼听得一愣一愣的，过了好大一会儿，竟是哈哈大笑。“你逗我玩儿呢？来自‘虚无’？这种低劣的谎言你都能信？我说，是不是这个江山对你有什么想法，一直在监视你，所以对你很了解啊？”
“那他又如何能对天书和六系也很了解？”倩倩反问。
林曼哑然，可脸上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
她没有倩倩鉴谎的能力，对于认知之外的事情，自然很难相信。
迟疑了一下，林曼还是谨慎的问道，“你有跟别人说嘛？比如……比如江山的‘母亲’欧阳？”
“欧阳那人……不会信我的。”倩倩苦笑道，“肯定会以为我在编故事骗她。”
林曼嘴角一抽，道：“我在你心目中，就是个什么屁话都会信的蠢货吗？”
“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倩倩急了，“我……你知道的，六系之中，咱们的关系最好了。我……我不跟你说，又能跟谁说？你……即便也不信我，至少也帮我调查一下这个江山吧。”迟疑了一下，倩倩又说道，“用你的能力。”
林曼沉默了下来。
怀里的孩子又哭了起来。
林曼叹道，“我先把孩子送我妈那里去。你这，催的那么急，唉……”林曼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看向倩倩。“这事儿，你要跟守护者说吗？”
“我……”倩倩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他……他说在虚无里，跟我是好几世的夫妻。我……我要是跟守护者说了，守护者会要杀了他吧。”
“不舍得？”
“也不是不舍得。”倩倩眉头紧蹙，有些为难，似是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嗯……没必要把事情搞得这么严重吧。”
“你不是喜欢上了他吧？”
“说什么呢。”倩倩烦躁的摆摆手，“你赶紧送孩子去吧。回来再细说。”目送林曼离开，倩倩又拿起了桌上的座机电话，迟疑许久，还是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喂，妈……有件事情要跟你说一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