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一瞬间就结束了。
魔龙很强。
只要提供足够的血肉报酬，它可以秒杀绝大多数鬼。
大鬼的红核心比小鬼的大上一圈，在三人的面前悬空漂浮。
工人见事情已经结束，松了一口气，大脑没缓过来，这一松懈直接晕倒了。
李魁手臂没了，血淋淋的，嘴唇在发抖，神色却很淡定。
陈廷周按照工作培训学的技能，立马掏出绷带给李魁止血。
“结束了。”李魁虚弱道。
陈廷周点了点头，手上动作没有停下。
“能帮我点支烟吗？”李魁苦笑道。
陈廷周顿了顿，止完血，顺着李魁口袋，掏出香烟放到他嘴上，又拿出打火机点燃。
“谢谢。”李魁含糊不清地感激道，嘴里不断吸吐，差点把自己呛到。
“先坐下休息吧。”
两个人杀鬼人坐下，静待善后部队的同时，闲聊了起来。
“李大哥，你没当杀鬼人之前是干什么的？”陈廷周疑惑道。
“当兵的。”
李魁平静地靠在椅子上，说道：“杀鬼人一般都是部队选拔的，另一部分是改造的罪犯，再小部分是其他人。”
“哦……”
“当杀鬼人最重要的不是能力，而是自我牺牲的意识和态度，以及个人的死亡对社会所产生的影响力。”
李魁一边说，一边问道：
“陈小弟，你以前又是干什么的？不是部队里的吧？”
陈廷周回想过去，一时羞愧难堪，握紧拳头放在膝盖上，又摸了摸自己左手断指，撒谎道：
“我是大学生……”
“大学生啊……”
“其实他是个皮条客！”
魔龙扭曲着出现，一嘴怪笑地戳穿道：
“这家伙害死良家少女无数，老妈被气到住院，青梅竹马肯定也知道他的真面目了，这人就是个垃圾！”
“魔龙！你他妈的说什么吊话！”陈廷周怒目而视，一拳挥过去。
拳头穿过魔龙身体，只打到了空气。
魔龙得意扭着身体，黑雾颤了颤，笑道：
“打不着、打不着，老子说的都是实话，你就不是什么好人，应该被枪毙，结果却还要当杀鬼人，占用自己国家资源，你怎么这么坏呢？”
陈廷周急得快哭了，伸手想打魔龙，却无力地垂下，突然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哭出了声。
李魁拍了拍陈廷周肩膀，冷静道：
“别冲动，这家伙在吸你的负面情绪。”
陈廷周擦了擦眼泪，侧眼一看，魔龙确实一副陶醉的模样，嘴巴一张一合在吃着什么似的。
李魁道：“鬼的食物是人的负面情绪和血肉，而同时包含负面情绪的血肉，更是极品中的极品，对鬼来说既美味又顶饱。魔龙这是想让你更好吃一点。”
陈廷周低下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左手断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魁问道：
“你执行过几次任务了？”
陈廷周沙哑道：
“两次。”
“我猜也是。”
李魁点点头，说道：
“每死一个人，都会有一个家庭为他/她伤心，按照蝴蝶效应和部里的统计，你已经救了不少人了，起码两千人因为你活了下来。”
“有用吗……”陈廷周搓着断指绷带，嘴里泛起嘀咕。
李魁点头道：
“起码比你继续堕落的好，而且当杀鬼人还有奖励。”
陈廷周叹气道：
“我还是更希望时间倒流……”
李魁吸完烟，一口吐掉烟屁股道：
“别再烦恼了，大家都快死了，我快了，你也是，死人没什么好烦恼纠结的。”
陈廷周想了想，觉得这话也没错，点了点头。
审讯室大门打开，善后部队赶到，几人抬走了工人去清除记忆，几人收拾起混乱的审讯室。
几人来到李魁面前，小心扶着他，带他去了医院，陈廷周目送他离开。
……
……
办公室。
总长坐在办公桌，微笑望着对面的陈廷周，对方摸着自己左手低头不语。
“你干得很好，这是你的奖励。”
一张银行卡递了过来。
“这是？”陈廷周没敢动，疑惑地望着总长。
总长道：
“这是部里的钱，你可以随便用，除了违法事情。”
“杀鬼人还有工资的吗？”
陈廷周记得之前一直是部门包吃包喝，有需求要上交清单，部门看情况帮忙采购的。
“你有功劳，待遇自然不一样。”
总长平静地给两人各倒一杯热茶，说道：
“没有鬼闹事，接下来都是你的自由时间，你可以去看一些亲人朋友，但注意分寸，名义上你依旧是罪犯，只是再进行劳改。”
“我知道……”
“喝早茶再走吧，有任何问题可以问我。”
总长拿起茶杯，和蔼地抿了一口茶，眼神在偷偷打量陈廷周的变化。
陈廷周抱着茶杯，低着头看茶水面，没有三根手指，不习惯道：
“总长……为什么你这么年轻就能当杀鬼部的总长了？”
“哦？其实我已经五十岁了。”
陈廷周瞬间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总长，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总长笑道：
“我只是看起来年轻而已，放心，我还是人类。”
“啊，嗯……”
世界都有鬼了，人类五十岁还跟十八岁似的，应该也很合理吧？
陈廷周摇了摇头，用力抱紧茶杯，问道：
“总长觉得我这种人，是不是就应该死呢？我不应该享受这些报酬，这是我应该赎的罪……”
“你觉得呢？”总长反问道。
“应该是这样的吧。”陈廷周叹气道。
“嗯，你这样想，我也没话说，就算我说不是，你也肯定觉得我在撒谎。”总长颇为无奈道。
“所以不是这样的吗？”陈廷周问道。
总长没有回答，而是提议道：
“你要不要去慰问一下受害者的家庭？我可以帮你安排。”
陈廷周双手一颤，茶水撒了一点，惊恐地望向总长，嘴巴里发出疑啊的模糊声音，不知所措道：
“不、不，不用了，我不想……不敢……不敢……”
总长看他这个样子，点了点头，道：
“没关系，你要是改变注意了，可以随时再说。”
陈廷周畏惧地缩了缩肩膀，他根本想不出受害者家庭会怎样对待他。
“茶都冷了，你可以走了，自由活动去吧。”
总长把冷掉的茶杯从陈廷周怀里拿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你只要知道一件事情，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当杀鬼人的，哪怕是我也不敢，你很有勇气。”
陈廷周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僵硬地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总长喝点冷了的茶后，忽然发现办公桌上银行卡还在。
陈廷周没有拿走，而是偷偷放了回去。
总长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了一句：
“希望李魁能帮他完成任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