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了,叶枫回到了宿舍,房内还飘荡着淡淡的香气。
看来列恩是吃过饭了。
叶枫想着,自己的话可是美美的嗟了一顿。
叶枫因为右手还挂在脖子上,嫌麻烦的连鞋也不脱的躺到床上,把双脚伸到外边准备就寝。
这时在下面以为熟睡列恩被叶枫的动静弄醒了。
“叶枫?你去那里了?”
向着上铺的叶枫搭话。
“你还没睡着啊。”
叶枫听到声显得有些意外。
“睡着正香,刚被你吵醒了。”
想揉揉沉重打架的眼皮,但头上的伤使他打消念头。
“没啥事,就是跟人吃了顿饭。”
叶枫的脑袋从床上探出来。
“哦,和谁?”
嗯哼!叶枫露出玩味的眼神。
“你很在意?”
“是啊”列恩坦诚的点头。
“但我就不说。”恶作剧的咧嘴。
列恩摇摇头,他在心里早有预计上铺是不会把事如实相告。
他想着叶枫询问放逐的时间,多少能够猜到叶枫的打算。
“明天你要去找哈尔?”
“是啊,还有些事情要有个了断。”
带着不得不去的语调。
目睹着这种认真模式的叶枫,列恩心里叫嚷着。
“真好啊,该经历什么才能这样强大啊。”
不小心的心里话说露出来。
“我完全办不到,跟伤害自己的人相处。”
叶枫听到也只是笑笑,在他看来列恩这只是入世不深,再过几年步入社会不想习惯也会习惯的。
“那你去不去?”
像着还在茫然的列恩发出组队邀请。
只见列恩的眼睛黯淡无光,里边充满挣扎。
“说实在我不知道。”
沉寂的空气中传出疲惫的叹息,咬紧牙关艰难挤出字符。
“在听到他的下场后,我根本没有任何感觉,脑中一团乱麻,既没有解气畅快,也没有感到哀伤愁苦,徒留下空洞,不知道如何填补。”
这不正常!
列恩自己清楚。
确认大脑是不是正确的链接在躯干上。
“按照别人的常理,我该本着事情都结束了,就去握手言和息事宁人,我也承认糟糕事态是我的莽撞的原因在里面,但我办不到!”
头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无时无刻在提醒他不要忘记!
“不管别人这么说!我就是记仇!”
“因为迫不得已就能理所当然的伤害他人,哪有这样的道理!”
“难道好人就活该被欺负吗!”
后续列恩并没有发泄体内的怒气,但是他的指甲深深陷进皮肉中。
【要是这个世界默许这样的规则,我也不屑在这狗屎的世上过活。】
“这么可以放下,有何可原谅。”
无神空洞的并非对叶枫而是向着黑暗喃喃自语。
“那就别原谅吧。”
上铺兄弟则是淡淡的回应一声。
多亏叶枫在台上抢眼表现吸引了目光,哈尔的错误才得以掩埋。
上交完勋章校徽,哈尔出门再看了眼恢宏的建筑楼,如释重负的挠挠包扎在鼻梁上的膏药,一直想说
“要走了嘛?”
早在外面等待着哈尔的亚格走来。
“我做过很多坏事,是时候付出代价了。”
向着团长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亚格团长对不起,我这个小角色辜负您的厚爱。”
起身往着外边走去,亚格看着离去的哈尔喊着。
“我申请流放之路,你要是还当我是团长就从那离开吧。”
“抱歉,恐怕不行。”哈尔摇摇头。
“因为我不是学生了,不能是你的团员了。”
回到宿舍拿起整顿好的行李,他扭头看眼在宿舍边不远处的一条曲径通幽的小道。
只看一眼便不留遗憾带着毅然的脚步向大门走去。
接下来他知道自己的选择将要面对着什么。
亚格申请的流放之路,是星渊为退学的人专门设置的安全通道。
为了不打击学生机的积极性,以及给退学者保留最后的尊严,所以开启的时间都是严密规定,都是私下里秘密通知,不会有人看见平稳走出学园。
算是给各自留的一块遮羞布。
但是他选择了放弃。
以他的风评,这意味着面临毫无尊严可言处境,可看他异常平静就像是等在着这晚来的报应。
穿过小路,越过小山,走上大道。
像是老鼠走上大街上,很多人都认出不闪躲的哈尔。
纷纷露出奇怪的目光。
“喂,你看!那不是剥义者吗?”
“是啊!今天是他放逐的日子吧。”
“也就是说他不肯走流放路,想要从正门出去!?”
“他怎么敢的啊!”
“真是够胆大妄为,目中无人啊。”
“被退学了,还敢这么嚣张?”
轻蔑、诧异、愤恼、排斥以及厌恶。
不善良的视线交汇在身上,清楚感觉身体加重了几分。
他已经无法回头,不疾不徐的按照步调前行。
啪的一声,只听有什么撞到背后的行囊然后落地。
是一块随处可见的石子,是某人向他扔来的。
这种展开并不意外,对失败者的落井下石是常有的行为,随着有人起头,恶意的连锁便停不下来。
“你好大的狗胆,谁允许你走正门的。”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从哪来的回哪里去!这里可不是你能呆的地方。”
等等……
谩骂和石子如同纷飞的雨点倾泻而下,面对宽广的弹幕他没能躲闪,也无处躲避。
石块击中头部,殷红的鲜血随着发鬓淌下,可肉体疼痛并没有阻止他的脚步。
顶着学生们的恶意踱步而行,似乎什么都动摇不了他贯彻得意志。
直到肌肉壮汉来到他的面前,挡住了前路。
“回头。”发出与高大体型相配的低沉声。
哈尔看他然后想要绕过汉子,却被对方抢先拦在身前,又是以命令的口气恐吓。
“再警告次立刻回头,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恕难从命。”哈尔再看向他摇摇头,绕过汉子继续向前。
“你找死!”
只见那人脑门青劲爆起,目露凶光转身带着惯性瞄准哈尔不设防的后脑挥拳。
——啪!
被击中的鸣响回荡在众人耳中,但出乎意料的是倒下人不是哈尔,而是那名趁人不备的大汉。
吃惊看向晕眩的大汉,捕捉到哪被高速石块击中变形的脸。
“你们玩的很开心嘛!让我也来掺和一脚吧。”
叶枫从边上走过来,左手中的石子拋上抛下。
“是你?”
那坚定的眼中掺杂一丝复杂神色。
“是那个f级的疯狗!”
“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为什么会帮助她?你们不是敌人吗!”
“如果你想要教训他的话我们一起。不然到一边去!”
“没错,不要多管闲事啊!”
“我们可是在帮你出——核!”
一个人话音未落,飞来的子弹就命中了他,整个人腾空而起重垂在地上。
“别那么无情啊,那我来找找乐子好嘛。”
笑嘻嘻的拿出备在身上的石头,因为扔完要弯腰捡索性的装一大把在口袋里,左手取出握在手里施加压力搞碎。
“你,你来真的!”
众人脸色大变,真没想到叶枫敢这么明目张胆狂妄至极。
“来嘛!来呀!给我嗨起来!”
装弹、填充、发射,形成密集的弹幕网,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仅靠一只左手就完成了。
“哇啊啊!”
“这个怪胎!”
“我的头好痛啊。”
“快跑!”
被石头雨砸的七荤八素的学生们抱头鼠窜逃开,一时间人来人往的大路上竟然空空如也。
“切。”咋舌的扔掉衣兜里的石子,还以为要把这些扔完,没想到这些孙子不禁砸挨几下都跑掉了。
“走啊。”拍拍哈尔的肩头让他跟上。
“让我送送你。”
在接下来一路上畅通无阻,有着叶枫这个混世魔王开路,还真没人敢再来作死,因为那些人知道这疯子他们惹不起。
然而最纠结的是边上的哈尔,他曾经设想过各种可能,也包括最差的情形,但看起来这是比预期的还要严重的场面。
叶枫眼皮一翻就看出他的心思。
“别担心,我又不会吃了你,我又不会傻到众目睽睽下动手。”
“我没想到最后送我一层的人。”
心想照这么说四下无人就有可能了?
哈尔心慌的不行的强装镇定。
“真是遗憾啊,是本人不是列恩。”
扯眼角意味这件事上哈尔你最该道歉的人就是列恩。
“他可是认定不会原谅你的所作所为。”
“是吗。”言语中没落的苦笑:“这样也好。”
叶枫侧目把这些看在眼里,觉得他好像放下心中的石头。
“那你为何要帮我?”
不敢直视面前的眼睛,只能看着那口型。
“只是觉得可惜。”
叶枫驻足侧目越过肩头顾视他,从眼神看来很是可哀。
“可惜?”
“虽然你背叛,软弱,无信,但那种不惜牺牲他人也要存活下来的执念,值得我认可。”
叶枫卖关子的刻意停顿,好让哈尔跟上自己的调度。
“才不想因为恕罪忏悔这种东西,让你这种纯粹的欲念消散。”
叶枫要为他展开另外一条未知道路的上扬起声调。
“反正已经伤害他人,受害者选择铭记这份痛苦,不会忘记,这份罪恶会跟着你永不消散,那就继续向前吧,不要忏悔!不要遗忘!背负起代价,全然为自己而活吧!”
叶枫悍然展露獠牙做出无畏的凶笑。
“那这般也不赖,是不是?”
叶枫比谁都要清楚,人行是弱小的,没有自制力,容易放弃,要靠外部因素驱动着前行。
那么你会选择该怎么活呢?
期待着投射视线看哈尔的如何抉择。
听着叶枫肆无忌惮,根本是把普世的价值恶狠狠的踩在脚下的诳语,哈尔的瞳孔缩的不能再小。
“这世界怎么啦?竟然还有你这么性质恶劣的人!”
皮肤冒汗不由感慨叹声。
“但是。”独闭上眼想象着叶枫为他描述的景象,能够感到有股狂热的激情在心中复苏蔓延,再睁眼狂气浸染进眼底深处:“没有你这般人,这世界该是多么无趣。”
如此以来一只野心勃勃的怪物诞生了。
走到校门口叶枫掏出一枚信封交给哈尔。
“对了,要是你还死抓着那虚伪的理想不放的话,就去这里吧。”
接过信封没有犹豫的拆开,完全没有给叶枫装逼开口的机会。
看到了,信里的地址,哈尔刚刚燃起的雄心差点给浇灭,哭笑不得的扬扬手里信纸。
“我这是刚出狼窝又进虎穴啊!你铁了心的要把我推进炼狱吧!”
“怕了?”叶枫挑衅意味的努努嘴。
“只要有我这封信,你绝对会遭遇到比现在还要残酷绝望的处境,你可以毫无疑虑的残害对方,并不用怕任何的心理负担,这对你来说不是最棒的地方吗!?”
“啊,我有说不去吗?这正合我意啊!”
哈尔的目光鲜活灼热,他强烈的理解了,要是连这种炼狱都能踏过,那这世上便没有什么能阻止他完成理想。
送走哈尔看他走出校门,叶枫就叫不知道那时跟在后面的两根尾巴出来。
列恩和玲听到风声说有人在大路上无差别袭击。
他们第一印象就是叶枫在搞事,赶紧的找过来。
“你跟他说了什么?”
玲不可思议的从渐渐关闭的大门缝中眺望昂首挺立的哈尔,那感觉像是要踏上战场的战士,那还有半点失败者样子。
“你猜。”
叶枫贱兮兮的不回答。
怒!不爽!火大!脑门的十字路口暴跳,要不是看着他还是伤患,这火我忍了。
列恩则是看着那顾忌的背影,心中有多少涌出不忍。
【这么干真的好嘛?】
心中向自己提问。
“少胡思乱想了,对身子不好。”
正当沉迷悔意无法自拔的时候,脑门被弹飞也把那些杂念排出脑壳外。
“没必要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后悔。”叶枫如是说。
再回去的路上,得知叶枫根本没有向哈尔问清几年前发生的真相。
“所以最后你都没问清到底事情真相是什么!”
玲气就不打一处来,要知道个性认真的她,这种没头没尾的结局,她不能接受。
“拜托在那种气氛下让我问这种问题,我岂不是成了看不懂气氛的怪兽了。”
“你在这种奇怪点,偏偏这么有节操?!”
玲大声的吐槽起来。
“我想,我理解了。”
列恩突然开口像是悟透了天机。
“是这样子吗?”玲好奇的凑过来开口问。
“那哈尔他是背叛者嘛?”
“可能是吧。”
一起穿过路口。
道路两侧的树上花儿开的正欢,抬头仰望分叉的树冠。
“哈?那么他是被陷害的?”
玲提出不是背叛就是被陷害里面总有一个吧!
“说不定这是真相的一种。”
推推镜片,做出高深莫测的高人姿态。
“什么跟什么啊。”
玲被搞得一头雾水,忍不住的抱头。
“真相到底是什么啊!?”
【谁知道呢。】
列恩明了,都无所谓,所有人都不在乎真相。
一阵风卷起花瓣带向高远的蓝天,哈尔的事很小,就像被带向天空的花瓣,没人会在意它那时从空中跌落那般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