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看着我,这座城马上就要陷落,”
马格琳开始在教堂中大肆搜刮,
“它欠你的,我可以让它吐出来。”
她轻轻咬住塞拉的耳根,半灵体的塞拉没有血液,可是已经成为马格琳眷属的她还是会为此感到兴奋不已。
这个时候的塞拉比任何时候都要敏感,她害怕自己会对这种感觉上瘾。
“怎么了,我的骑士小姐,你想从我这里要索取什么?”
毫无疑问,马格琳绝不只是一个野蛮狡猾的海盗,她在百年来学习了各种魔法与操纵的艺术——特别是后者。
她的手抚过塞拉的发梢和后颈,马格琳得到了难以想象的鲜血滋养,所以她能够暂时维持一支庞大的亡者大军——包括教堂外被塞拉杀死的奴隶和市民。
但这毕竟只是暂时的,这里是她未来的避风港和销赃处,是海盗的匪窝,仅此而已,她目前无力维持规模如此庞大的亡灵生物太长时间。
“尊敬的马格琳船长,请允许我向您献上这座教堂里最珍贵的财富……”
塞拉怀着对「海什」的戏谑向自己的女主人介绍教堂的珍宝,希望这些自己五十年前一手从旧世界带来的魔法圣物能够为自己博得女主人的宠爱。
当塞拉看见马格琳的兴趣都在那些蜷缩在废墟里瑟瑟发抖的修女之时,一种混合着奇怪嫉妒的不快涌向她的内心。
“现在,只有总督大人还躲在他修建的石头墩子里,塞拉,每一任总督都是如此吗?他们耗费巨资巩固自己的宅院,却对于城防拨款如此吝啬……”
马格琳笑了起来,生者显然是由一名白痴来指挥的,如果这里的总督们能够对海岸防御多上点心,或许自己的进攻就不会这么顺利了。
“这些总督都来自不同的商人世家,他们认为普西林比岛在政治上的绝对中立能够消弭大部分的军事威胁,但是他们遇到您,我的船长,您的军势已经远超一般海盗或是盗匪的规模,这些满身铜臭的凡人自然无力抵抗您摧枯拉朽的进攻……”
塞拉在叙说这些赞美之词时语气是那样自然,只是这些词汇用来赞美海盗多少有点违和。
她赞美暗夜的贵族,是为了贬低抛弃她的「海什」,她在享受这种酥酥麻麻的背德感。
不过马格琳喜欢听这些话,尤其是在一个高傲的前教廷骑士对她这样一个吸血鬼海盗奉承恭维的时候。
教堂有着厚实的高墙,令其同时具有物理和精神层面的圣洁性,神殿主体——信徒们会站在那里倾听牧师布道——外还有一些较小的建筑依附在神殿的后部,包括当地牧师斯蒂尔曼神父及其执事克劳斯的住房。
一座惊人美丽的花园坐落其旁,它大到足以让所有的普西林比人都感到自豪。
这是一个无月之夜,马格琳决定举行一个仪式,她计划在古老石桌上献祭所有的占星师,以求获得一种可怕的法术,从而在地图上永远隐蔽这个陷落的亡灵城市。
在总督府,弩手们在城垛上一字排开,他们的箭杆在最后的微光下闪闪发光。一个弩手伏下身子,将弯弓高高举起,紧绷着箭弦。
此人是从城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平民,是上届比赛中的弩手冠军。
他平静地呼吸着,手臂拉开,直到肠线深深地扎进他的手指。他以前从未使用过这样的箭矢,它是如此的沉重,但他依然还是听从了斯蒂尔曼神父的指示。他默念着从一数到十,然后把法师的箭矢射向漆黑的夜色之中。
当箭矢离开弩机时,火焰突然席卷了箭身。它的火光掠过死者的头顶,然后爆炸成一团飘浮在空中的火球,并将敌人的位置暴露在他们的面前。
这些奴颜婢膝的普通僵尸们流着口水,挥舞着他们手中那柄残破的工具向生者们推进。他们在两军之间的无人区上行进着,不断地敲打着被啃过的骨头与棍棒。震耳欲聋的战场声响彻在战场上。
最精英的城市治安卫队带着长戟来到了前线,将这些长枪插在土地中,竖起了一道任何步兵都难以逾越的屏障。
但是狡猾的僵尸水手躲在推进的普通僵尸之后,用手枪和滑膛步枪“砰砰砰”地乱射一气,总督府教坚固的内环城墙比岸边的木结构哨塔要坚固许多,火枪子弹只能在石砖上擦出几道刮痕。
漫天的钢雨从天而降。
一支又一支的箭矢射进腐烂的胸膛与满是脓疮的手臂之中,僵尸们一波又一波的倒在战场上。
靠着魔法箭矢的照明,这些优秀的人类弩手以非常高的精度持续射击,守卫总督府的城市治安卫队永远是最精锐的那一批。
“鲜血掠夺者”号已经靠岸,自从因为天色变暗而无法射击之后,莫拉娅就一直在检修大炮,清理炮膛里的黑火药残渣,并且命令僵尸水手把治安卫队的黑火药以及炮弹从他们的仓库里搬到船上。
炮架上生锈的齿轮隆隆作响,42磅炮已经瞄准了总督府的城墙——那支魔法箭矢的照明也让总督府变成了炮击的靶子。
“空中照明区,破城爆破弹,42磅炮,6门,,6发,急速射,4个标准黑火药发射药包,仰角50度,方位角350,听我口令开火!”
只有和莫拉娅直接建立亡灵法术联系的僵尸水手炮手才能理解如此复杂的指令,而数量稀少的矮人骷髅枪炮官更是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们是这艘船原本的船员。
这些射手和炮兵生前就痴迷于火药,即便身死之后,已然对此钟爱有加。
正如大多数亡灵巫师和吸血鬼所知道的那样,让复活的奴才使用任何级别的武器都是出了名的困难,因为他们的敏捷度实在是太有限了。
然而,有些人曾在他们生前学习过熟练使用武器的技巧,因此「莎伊士」的魔法也就将这些技能印在了他们身上,让他们得以在死后显现出这种技能。
例如,莫拉娅通过缝合矮人和人类海盗的尸体制作了更多的枪炮大师,这令他们在死后会与在世时一样痴迷火药。
破城爆破弹是一种延时爆炸的弹药,尖锐的弹体能够在刺入城墙后再发生爆炸。
剧烈爆炸让石砖化作粉末,亡者已经涌入,生者已经逃离,人类的武器毁掉了自己。
凌风吹过空荡残破的城垛,火已渐熄。恐惧和人类与矮人自己的战争造物已经突破了人类的防线,熄灭了标志着文明开始的火焰。
摇摇欲坠的旗帜在凌风中摇摆着,在夜色中哀叹着人类的挽歌。
马格琳站在坍塌一半的观星台上审视着自己所带来的灾祸,她就是生者的灾星。她没有料到自己播下的恐惧种子会结出如此丰硕的果实。
马格琳笑了起来,转过身来向她的军队举起拳头:“他们退缩了!他们已经听从了我们教给他们的教训!这里将属于我们!”
她向所有蜷缩在总督府里的贵族发出通牒,要求获得贵族的头衔,并且城市居民们应该自愿供给鲜血,以满足吸血鬼对血液的饥渴。
她还许诺,有能力的贵族会被她赐予吸血鬼的恩赐,帮助她管理这座城市。
城中的贵族家系们除了接受马格琳的条件外别无选择。
而随着这一条约的建立,普西林比终于踏出了万劫不复的一步。这个曾经繁荣的城市将再也无法享受和平与安宁,在接下来的年代里,它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亡灵海盗盘踞的匪窝。
在所有的占星师被献祭的一瞬间,整座城市便陷入了地狱般的黑暗中。
在黎明到来之前,除了那些全心全意拜服于马格琳脚下的懦夫,其余的贵族成员就全都被屠杀殆尽了,剩下的那些则接受了吸血鬼海盗的血吻,成为了不死亡灵的一员。
城市里的活人沦落为了提供鲜血的牲畜,而这一度辉煌的殖民地城市也被重新命名为“亡船黑湾”。城中已无人再能抵抗亡灵的统治,马格琳肆意的在城市的街道上放纵自己对于鲜血的渴望。

沦陷的普西林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