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远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回头一看，刚刚倒在地上的小姑娘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满脸戒备地看着他。
“你……醒了？”
夏宸音后退半步，双手握拳横在胸前，“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伤的那么重，救你不是件很正常的事儿吗？”何远挠挠头有些不解。
虽说救人的手段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正常情况下，看到有人伤的这么重，怎么着也会帮忙叫个救护车吧。
“你……”质问的话卡在喉咙里，被咽了回去。本以为经历了那些事情之后，自己很难再去相信别人了。
可她能觉察到何远身上有股独特的气质，这股气质不同于她曾经遇到的那些修士，平和，淡然，像一汪无波的清泉。可以倒映出世间的一切，也可以容得下世间的一切。
夏宸音忍不住又退了半步，不是因为戒备，而是有些害怕。就像在沙漠中行走的旅人终于见到了一方绿洲。既想靠近，又害怕一旦自己靠近就会发现眼前的一切不过海市蜃楼，水月镜花。
“你，你别怕，我是……我是个做生意的。来者是客，你要不看看有没有什么要买的东西？”何远被夏宸音复杂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
上一次有人这么认真的盯着他看，好像还是系主任看见他家庭住址填的是青云观的时候。
嗯，说来尴尬，他何远，一个生在道观里，跟道观里的女鬼精怪建立了良好友谊的小道士。
好不容易考上一个985，结果被调剂到了马克思主义学院……
“做……做生意？”夏宸音顿了顿，狐疑地说道：“在……摄魂谷底下？你是做，活人生意的吗？”
“倒也不用觉得这么奇怪，因为我这家店的大门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并不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你。”何远清了清嗓子，学着他家道观里，那个元始天尊雕像成精的老头的模样，故意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
“我这大门只为有缘人而开，你合老夫眼缘，莫说小小一个摄魂谷，便是凌霄宝殿，阴曹地府。你也能遇上我。”
夏宸音自由聪敏好学，幼时家中藏书颇丰，她怎么也算得上是博学广记了，可是夏宸音自己在自己识海里搜索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什么凌霄宝殿，阴曹地府到底指什么地方。
许是，修成真仙，飞升上界才有资格知晓这些地方吧。
眼下她最在意的确实另一件事儿，夏宸音抱拳躬身，极为恭敬地问道：“前辈所指，可是空间法则？”
“空间？”何远顿了片刻，面不改色地应道：“不错，你这娃娃颇有天赋。你别看我店里这门有些普通，但实际上它可以通往这世上任何一处地方。”
何远根本不了解这门到底有什么玄妙之处，依照他的想法，这东西既然能连接各位面，多半就跟游戏里的传送点差不多。只要选个地方，或者输个坐标，应该什么地方都能去吧……
夏宸音看着身后那扇造型古怪的木门，简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羲和界的修士，最初级的便是依照门派功法，以炼化灵力来提升自己的修为。
若有奇遇，则可以像他一样以悟道提升自己的境界和修为。
常见的便是以剑悟道，以药悟道，以符咒悟道等。
在上古传说中，则记载了曾有飞升上界的大罗金仙，以因果悟道，以生机悟道等等。在这些修炼方式中，最顶尖的几种里便有空间之道。
传闻他们使用的飞舟，驱使灵器的法诀便是某位初窥空间法则门道的上古大能所创。
但是如何远这般视空间如无物，可以随意去到任何地方的灵器还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难怪她见这位前辈身上，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淡然平和，与世无争。如此实力，怕是世间万物于他都不过尔尔罢了。
“前辈，恕晚辈资质鲁钝，有一事不解，还望前辈解惑。”
“但说无妨。”
“您为何，一直……一直在揪自己下巴？可是有什么用意？”夏宸音神色认真得，仿佛随时能从衣襟里掏出一本笔记，将何远胡诌的回答认真记录下来。
何远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捋着自己并不存在的胡子。然后他就蚌住了……
这，让他怎么回答呢？因为他对隐世高人的刻板印象，总觉得高人就该是这个姿势？
“咳咳，此事暂且不提。”何远十分生硬，并且没有技术含量地转移了话题。
好在夏宸音对他足够尊敬，甚至这个滤镜已经厚到，如果此时何远突然冒出一句‘老夫不喜葱花’。夏宸音可能都要认真分析一下，在菜里放葱这个行为，有没有可能是域外天魔想要大举入侵羲和界的信号。
嗯，有时候对一个人的崇拜就是这么盲目。
“你既然能闯进老夫店里，也是缘分。此物赠你，你日后定要勤加修炼，除魔卫道。守护羲和界和平的重任就交给你了。”何远义正言辞地将手里抱着的凤凰木塞到夏宸音怀里。
看着眼前脸色苍白，衣襟染血，却依旧清雅绝俗，姿容秀丽，恍若神仙的少女，十分违和地抱着一杆木头。
何远反思了一下自己的直男行为，趁着夏宸音还没缓过神来，将凤凰木抱了回来，“你稍等片刻，我替你将此物炼制一番。”
“小可，小可醒醒，起来营业了。这凤凰木你有办法给她炼制成法宝吗？”
夏宸音刚醒就化作小白猫懒洋洋趴在沙发上的小可咪呜了一声，“有是有啦，不过主人你确定要我帮忙吗？”
“肯定要啊，我手工可差了，这么好的材料不能浪费了啊。”
“好叭，好叭，既然您坚持的话，把这跟木头扔到乾坤鼎里就是了。它可擅长炼器了。”
站在一旁的夏宸音并不知道一人一猫在交流什么，在她的视角，何远此时正抱着一根木头跟一只小猫在一起喵喵喵。
就还……就还挺可爱的。
夏宸音忍不住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如是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