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达听完,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克雷尔,又看了看躺在木板上,昏迷不醒、满脸痛苦的肯特,抿了抿嘴唇,缓缓说道:“如果······只有这一种办法的话······我愿意试试。”
“行,爽快,给我点时间。”克雷尔说完,快步走回了房间内。随后,偌大的木屋内就起了好几声巨响,就像推倒了好几摞堆叠在一起的巨大箱子一样。
没过多久,响声结束,克雷尔手里也是拿着一小瓶药剂快步走出。
细长的玻璃试管里,装着大约三分之一的黑色液体。但是这黑色比起一般的黑色来说,却显得更加浓稠厚重,瓶内的液体也好似胶质一般,黏糊糊的,流动迟缓。
丽达见状,也是赶紧和鲍勃一起扶起了肯特。克雷尔将药剂递到丽达面前,说道:“你来喂他,我说停就停。”说完,一只手就按在了肯特胸膛,胸椎骨向下的位置。
丽达点点头,打开瓶子,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就好像是在密闭屋子里腐烂了好多天的猪肉。丽达强忍住内心的恶心与厌恶,小心翼翼地把所谓的“药剂”喂给了肯特。
“差不多就这个量,可以停了。”克雷尔说完,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在那只按着胸膛的手上,末了又补了一句:“你是魔元素使吧?再不济能动用魔元素吧?”
“啊······我会一点魔元术······”丽达心神不宁地回答道,此时此刻,她的注意力全都在了刚刚服完药的肯特脸上。
“那就行······哦,大的要来了,你们两个都松手。”肯特说完,另一只手抓在了肯特的肩膀处,一拉一拧,借势就来到了肯特的背后,又将手按在了与前胸相同的位置。
与此同时,喝了药的肯特终于产生了一些生理上的反应:脸色迅速地变得红润,甚至连微弱的呼吸都变得局促了许多。紧接着,肯特的喉咙里就像是卡住了什么东西了一样,发出了低沉的梗塞声,原本微微有些红润的面色转瞬而逝,嘴唇更是惨白地吓人。
只听见一声如同撕裂一般的干呕,肯特竟然吐出了一口黑血!黑血落地,附近的小虫立马四散而逃,逃脱不急而接触到黑血了,挣扎几下,便是肚皮一翻,一动也不能动了。
“就是现在!丽达,把手给我。”眼前的异动明显吓坏了丽达和鲍勃,克雷尔却好像预料到了,并没有丝毫的慌张。见丽达没有反应,连忙伸出空闲的手去拉,把丽达的手按在了肯特的背上。
“调动魔元素,施展魔元术。”克雷尔音量增大,丽达也是猛然醒悟,心下一沉,开始感受周围存在的魔元素。
很快,丽达稳定住了体内魔元素的“振幅”,渐渐地和周围自由态魔元素的“振幅”达到了一致。
“好了!”丽达脱口而出,几乎是在达到同步的一瞬间。
“很好,接下来身体放松。”耳边传来克雷尔的声音,随后,丽达感受到了脖子后传来了一阵清凉。紧接着,整个人就好像睡着了一般,逐渐丧失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但是与熟睡不同,丽达却能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现在体内的元素回流,以及肯特身体中的元素回流。
“这是······”丽达心中自然是一万个不解。但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未必也清。在一旁关注了一切的老鲍勃也只能看见了克雷尔身上萦绕着淡淡地白光,更多的却也一概不知了。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却令丽达更为震惊。
假寐之中,丽达猛然发现自己体内的魔元素竟然不受自己的控制,开始向克雷尔身上流去。可一接触到克雷尔,那一股魔元素却陡然消失不见,随即出现在了肯特的身体里。
丽达已经可以完完全全确定了,克雷尔控制了她体内的元素回流,然后将自己的魔元素导入了肯特的身体里。
这······是什么情况?是一种古老的魔元术?还是一种新式的魔元式?或是说是更加古老的存在——元素魔法······
但现实情况由不得丽达继续胡思乱想,她有很快注意到肯特体内的元素流向。
相比起自己略显暗淡的元素回流,肯特体内的元素回流简直可怕的吓人——有一大半的元素回流变得漆黑无比,就好像是被什么物质粘住了一样,动弹不得。而剩下的部分,虽然没有惨遭黑色物质的毒手,但同样也是颜色暗淡,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但是,现在被克雷尔所导入到肯特体内的魔元素,却令原本暗淡不堪的元素回流逐渐换发色彩,有些阻滞的回流也隐隐有些松动的迹象。
突然,丽达感到自己体内元素回流的运转速度陡然加快,比平时自己在运转时要快上好几倍。而更另丽达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快速旋转的元素回流竟然没有与周身的的魔元素“错频”,更多自由态的魔元素,此时正源源不断地流入丽达的身体,最后汇入到肯特的元素回流之中。
阻滞的元素回流,也终于重新缓缓流动起来。
与此同时,沉寂了许久的肯特再次做出了自己的反应,之前听到的低沉声音再次从喉咙之中传出,更多的黑血被吐出。而肯特每吐出一口黑血,丽达就能看到他元素回流上的黑色物质少了一些。
直至最后,黑色物质消失的无隐无踪,肯特也终于吐出了一抹鲜血。
但就是下一秒,丽达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之前假寐状态看到的所有一切就像被人砸过的镜子一样,一片片的支离破碎。所有的景象都在消失,无边无际的黑暗席卷而上。
对自身元素回流的控制权突然又回来了,可与之一同回来的,还有远超自身控制力好几倍的回流速度。
振幅同步在一瞬之间轰然崩塌,体内的元素回流更是产生了短暂的停滞,强烈的蜂鸣声也在丽达脑内响起,刺激着丽达的每一根神经。
伴随着持续不断地蜂鸣,眼前的一切又慢慢地恢复了正常,不再是体内的元素回流,而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世界。
肯特早已躺回了木板上,虽然依然昏迷不醒,但是脸上却有了不少的血色,早已不像之前一般紫青。一旁的克雷尔,也早已跌坐在了地上,满脸是汗,不止地喘着粗气。不远处的老鲍勃,则是打了一桶水,兴冲冲地正向着这里地赶来。
丽达低了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脑内的蜂鸣声也渐渐散去,周围熟悉的一切都在提醒着她这是真实的。
“不好受是吧······我也不好受······老实说,我也只知道怎样进入这种状态,但是要完好无损的出去······也只能看看运气。”虽然此时的克雷尔还是大气不停,但是也已经能断断续续说出一些话了,“不过就结果来看,这次的运气还算不错,至少没有出现两个人都晕倒的结果出现。”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这一切。”丽达深吸了一口气,体内元素回流断档造成的巨大影响也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
“你的同伴,现在应该没有事了······如果你还有闲钱的话,记得去镇子上的医师那里买点药······不要去西边那家路易斯开的,他家的要馋了水,骗外地人的。老鲍勃,你过来一下。” 克雷尔好像没听见似的,看着赶来的老鲍勃,小声说道,“你把他们两人带到东边的旅馆安顿······住宿费就用这玩意抵,跟库克那个老混蛋说,这次的效果比之前的要好的多,那啥的时候的时候少用点,不然出了事别来找我。”说完,往老鲍勃手里递过去了一个装着粉色液体小瓶子。末了,又没头没脑来了一句:“想知道么······如果还有机会······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
马车再次“吱呀呀”地响了起来,丽达坐在马车后厢,注释着瘫坐在草地上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克雷尔,又看了看在躺在车厢中、呼吸逐渐平稳的肯特。今天的一切都太怪了,无数的疑问萦绕在丽达的心中挥散不去。但是大难已去,丽达紧张的心情也在逐渐放松,疲劳与困倦顺着脊背慢慢地爬了上来,眼皮越来越沉,马车的车轮声渐渐地变得空灵而不可闻。
那就······先休息一会吧······
木屋之前,克雷尔目送着马车越走越远,直至最后马车消失在山路的尽头,他也没有移动目光。
半晌,克雷尔才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眉毛扭成了一团,紧紧地握紧了拳头,狠狠地砸向了眼前。但,自然是什么也没有打到,还因为自己体力尚未恢复,重心不稳,又狠狠地栽在了地上。
“呵······这就是······魔元素嘛······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还是······不甘心啊······”克雷尔自言自语着,露出了一抹苦笑,眼神却不自主地暗淡了下来,透出一股难以掩饰的不甘与无奈。
又过了许久,克雷尔才重新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回到了屋内。
拿上放在玄关柜子上的油灯,穿过还算干净的走廊,克雷尔东拐西绕,推开了在楼梯下方的一扇半人高的小门,一猫腰,钻了进去。
门后还是一段楼梯,狭窄且黑,就算是克雷尔手持油灯,也得小心翼翼地扶着一旁的扶手才能下楼。
没多久,克雷尔便下到了底层,手中油灯高举,光源散到了稍远远的地方,将克雷尔身边一圈照得透亮。
作为一名炼金术士,自然有着自己的炼金工作室。但是,这工作室的混乱景象,却不由得让人大跌眼镜——书籍开开合合地到处都是,药瓶器材散落在各个角落,甚至还有一部分的炼金素材就被随意丢弃在地上。
这种地方,说是垃圾场,可能更加合适些。
克雷尔就在这样的环境下,灵巧地寻找着落脚点,最终是移动到了桌一张书桌前。
胡乱地拨开桌面上其他的东西,整理出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随后,他转过身,借着灯光,在书桌后面的书架上搜索,抽了一本书出来。
将油灯置于一边,灯火在那本书的封皮上轻轻摇曳着,明暗交替之下,克雷尔抚摸着封皮上那几个萨罗斯文字组成的词语——《萨罗斯神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