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车胎补好了。”店老板擦擦额头上的汗,自己上个月受到的刺激都没有今天晚上受到的大,还好没打起来,不然的话自己这个好不容易搭起来的修车铺恐怕又得重建了。
“多少钱?”刀客塔摸向自己的钱包,打量一下自己今天带了多少钱,看看有没有零钱。
“两块五,龙门币。”店老板蹬了一下自行车看看轮胎链条合不合适,正常,蹬下车架。
“五块,不用找了。”刀客塔从自己厚厚的钱包里挑出一张崭新的五元钱的龙门币,递给了店老板。
“不不不,这可不行,”老板把那张五元钱放进存钱柜子里,又从里面找到两张皱皱的一元钱龙门币,从一堆钢镚里找出五枚比较闪亮一些的一角钱,递给刀客塔。
“好吧。”刀客塔把这些零钱放进自己的皮夹子里,然后看向那三个正看着自己的人,准确来说是看着自己钱包的人。
“切,”梅菲斯特发现对方注意到了自己的视线,不屑地撇撇嘴,“皇帝的走狗。”
浮士德则是拉拉他的衣袖,摇摇头,然后又看向了阿丽娜。
刀客塔对此无奈的耸耸肩,而阿丽娜则是平和地说,“抱歉了瑞达勒先生,梅菲斯特他有时候说话不经过思索,还请原谅。”
“没事,”刀客塔走向自己的自行车,蹬上车架,“他要学的还有很多,不过要尽快,很快就没有这样的安稳日子啦。”
现在是凌晨两点十五分,明天就是八月的第一天了,满打满算还有五个多月不到六个月的时间就要爆发原著中的切尔诺伯格事件,梅菲斯特也会和浮士德一起在塔露拉的带领下前往龙门然后一起死在这场注定失败的纷争中。
梅菲斯特被阿丽娜维护后也闭上嘴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不说话,浮士德则是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安慰着她,阿丽娜看向刀客塔,心里有些疑惑,为什么?
“对了,”刀客塔又想到了什么,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来一根笔,在车铺门关处的记事册上写下自己的住处,“给,后面要是有事可以来找我,但是要注意别留下尾巴。”
说完就推着自己的自行车走进了料峭寒意的夜色中,子夜时分,天上的星星也格外的昏暗,有乌云从西方来。
他骑上车,按了下车铃,示意自己已经离去。
“阿丽娜姐姐,”梅菲斯特凑到阿丽娜身边看向那张白纸上写的地址,那是切尔诺伯格官吏们居住的街区,普通人都很难进去,更何况是感染者,“这地方……”
“好了,梅菲斯特,”阿丽娜揉揉梅菲斯特的头发,“夜已经深了,改回去睡觉了,我们不该继续打扰店主了。”
“没事,没事,”店主连忙摇摇头,就像是一个拨浪鼓一样,“我这修车铺都是你们帮忙修的,你们想来的话随时都行,只是可惜我这老骨头举不动那些大旗和标语了。”
“您不必如此,”阿丽娜被浮士德推着移向了门口,“今晚叨扰了。”
“没事没事,你们常来也好,能有人来陪我老东西聊聊天也好,也好。”
店主温柔的看着阿丽娜,多好的姑娘啊,可惜了,自己的儿子和女儿现在应该也这么大了吧,可惜自己没法看着他们长大了。
“说爷爷再见。”阿丽娜微笑着看向梅菲斯特和浮士德。
“爷爷再见。”×2。
“好,好,孩子们再见!”
刀客塔骑着心爱的自行车绕过切城一小圈,没有去靠近城墙的外环,到达自己分配到的小别墅已经是将近当地时间凌晨三点了,看来今晚又睡不了。
巷口,四名卫兵像是上地球世纪六七十年代卫兵的一样,肩上扛着拉特兰过时的铳械,单发,半自动,这些是乌萨斯派专人专门仿造的,无法承担高射速的要求,造价也比拉特兰的铳械高昂,但是胜在威力足够,看起来也足够唬人,这也够了。
士兵们见有来者靠近纷纷举起枪械对准了刀客塔,刀客塔也缓缓停下车来,蹬下车架。
“请出示证件,闲人免进!”领头的卫兵并没有举枪,而是将自己右手前伸,手掌与手臂成九十度,呈现禁止的手势。
“这样啊,”刀客塔慢慢悠悠的从自己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一张证件打开,里面正是他的委任状,“看清楚了吗?”
“见过长官,放行!”领头者立刻行军礼立正,旁边的两名士兵也是收铳行礼,另外一名士兵在抬起护栏后也是急忙行礼。
“好好干,我们的安危就要靠你们来守护了。”刀客塔随意夸奖两句就要推着自己的自行车进去。
“定不辜负长官期望!”
进到自己的官员宅邸,穿过一片小花园,这里的装饰虽不过分奢侈但也在细节上显露出设计者的良苦用心。
两层的小楼都采用了乌萨斯茫茫原野里百年古木来制作地板家具,墙上挂着维多利亚的古玩油画,炎国紫檀木的茶几上摆着白瓷茶具,莱塔尼亚的诗集文摘与卡西米尔的骑士甲胄前者位于书房书架,后者居于每一个拐角转折处,小小的会客厅里摆放着四具骑士雕塑,乐器室里摆放着一整只乐队乐器,厨房冰箱中摆满了上好食品,酒窖中盛满陈年佳酿,就连卫生间的马桶和肥皂盒都是用纯银打造。
哥伦比亚的高档家电刚刚拆封,东国宝刀高摆墙壁,拉特兰的古董铳械连带着一箱源石子弹也都安静的摆放在狩猎室里静待启封,一切都是被精心准备好的,刀客塔估计这一套下来得花费这些家族、官僚、商会几千万龙门币,换算成地球的货币也大概有超过一亿人民币。
“还真是舍得下本钱,”刀客塔脱下自己的靴子换上鞋柜里的手工拖鞋,脱下自己的大衣搭在衣架上,自己的行李也已经送到这里,“公然行贿,还搞得这么低调奢华有内涵,就用这个来考验干部?”
刀客塔打开卧室灯光,卧室并不算特别大,但是在摆放上一张大床后也是绰绰有余,电视、小冰箱、卫生间、阳台都是全套的。往床上一躺,柔软的大床让人昏昏欲睡,这床垫也不简单,而且床头还摆着一只小巧玲珑的闹钟,时间也贴心的定在了几小时后该去上班的时间。
“谁能经得住这个考验——?”
“尽管内心十分唾弃……”
“但是我的身体……”
“ZZZZZZZZ”
圣骏堡,议长办公室
乌萨斯幅员辽阔,尽管大多数国土都因为寒冷的气候而不适宜人类耕作,但是东西方向上的时差也是十分明显。
切尔诺伯格已经是凌晨,但圣骏堡却未到明日,甚至这个时间对于不少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刚拉开帷幕走上台前。
维特议长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处理着政务,他每天都要加班加点工作的凌晨,现在时间对于他来说还是很早的。
他在四十分钟前刚刚喝过了红菜汤,这道菜是瑞达勒那家伙教给自己厨师的,味道很不错,就是上过厕所后颜色不忍直视,他第一次品尝过后还以为自己中毒了。
身为主和派和改革派的领头人,他在乌萨斯的政坛里处于尴尬的地位,先皇赋予了他崇高的地位,但是现在的政坛里却是主战派属于主流,他反而成了少数派,因此他的定位也有些尴尬。
现在的皇帝意图拜托先皇阴影着手改革,他自然会是改革的坚定拥护者,只是……
“唉——”
想到这里他不禁叹了口气,如今皇帝召令不出圣骏堡,本该是最忠于皇帝的内卫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各地封疆大吏贪腐严重,中央官僚欺上瞒下中饱私囊,乌萨斯的现代化迟滞不前从先皇遇刺便已开始,乌萨斯同哥伦比亚这种新兴国家相比已经是逐渐落后。
现在的乌萨斯内忧外患重重:对外北有冰原邪魔蠢蠢欲动,卡西米尔、维多利亚、哥伦比亚对领土的索求愈发贪婪,炎国的经济侵略依托龙门和龙门币已经占据市场主流,本国货币一败涂地;对内,地方尾大不掉,贵族政治腐化日趋严重,人才青黄不接,皇帝困居宫廷,新旧党争、战和党争进入白热化,内卫插手政治,各地农民、工人暴动起义接连不断,国家赋税难以进入国库,而庞大的军费进入快要沦为将官、贵族的军队里起到了多大的作用中央一问三不知,少数忠于皇帝的军队不断被打压,感染者问题也伴随着现代化的进展愈发严重,经济持续十五年没有增长反而逐渐衰颓。
现在的乌萨斯就像是一栋摇摇欲坠的大楼,看起来坚不可摧,实际上根本经不住狂风骤雨。
“议长先生,您要的茶。”
维特的议长秘书贴心的为他端上一杯浓茶,她已经担任议长秘书超过十年了,从当年的先皇到现在的新帝,看着维特从当年的意气风发到如今的寸步难行,这个国家的衰颓她也是看在眼里。
“谢谢了,”维特放下手里的笔,狠狠喝了一口浓茶提提神,每天的政务搞得他未老先衰,明明是不到五十岁,看起来却和那些六十岁的老人看起来能称兄道弟,唯一庆幸的是头发胡须没掉也没白。
“议长是在为国事担忧吗?”
“什么时候不是呢?”
维特伸了一个懒腰,“只是现在军部和旧贵族越来越不收节制了,他们和新贵族似乎达成了一致,准备对外效仿先皇继续开拓。”
“这不是好事吗?”秘书有些不解,尽管她涉足政坛多年,但是她对于的政治敏感度还是不如维特,“打胜了获取赔款、土地、人口,经济也会复苏,人民也会因为新的荣誉而减少抱怨,军队也会更加尊重皇帝,有什么不好吗?”
“唉——,”维特又叹了口气,“你还不如瑞达勒那家伙呢,他虽然年轻,也没有过多涉足政治,但是他对于政治的敏感却比你高多了。”
“不会吧,”秘书有些不满,自从那个瑞达勒被议长发现并提拔后自己原来能得到的夸赞就越来越少了,“他要是政治敏感度高的话怎么会为感染者发话被削职呢?要不是您出手把他发配边疆去,现在的他恐怕已经跑到哥伦比亚或炎国龙门去了。”
“他正是因为对政治敏感所以才会为感染者发话,”维特继续开始批阅文件,“替感染者申冤,得罪权贵,主张改革,主流相逆,削职发配,既可以远离圣骏堡的浑水又可以捞到一个好名声,多么顺耳啊。”
“不会吧,我觉得他单纯没有想到这些,只是为了自己内心的道德感。”秘书有些忿忿不平。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几分道理,”维特把批改完的文件摞到一边去,又伸手去拿下一份文件,“但是这小子当初能从内卫手里跑出来怎么可能没有脑子,身为失败品本来该被销毁,他却从危险的内卫部里全身而退,而且他也知道该去找谁求救,还能成功说服我,不能小看啊。”
“我觉得他的艺术天赋和文学天赋比他的政治天赋更高。”
“那倒是,”维特闻言也是一笑,“那家伙的作品的确都很不错,而且借着陛下的继位庆典献乐献诗获得了皇帝的赏赐和欣赏,既崭露头角又成功摆脱内卫追杀,还谋得了一官半职和爵位,你说这有没有意思?”
“对了,算算时间他也应该到了切尔诺伯格了,我等会儿给他写封信,让他帮忙盯一下那里,最近主战派在那里动作频繁,也别让他太闲得慌,你去找家信得过的物流公司给他送过去。”
维特拿起一个信封和一张信纸,把手下还没有批改完的文件当做背景,“你说我该以什么名义给他写?”
“上下级吧,”维特的秘书想了想,“这样切尔诺伯格那边的官员贵族也会对他礼貌些,最好能假托陛下名义。”
“你这是想让我被送上绞刑架!”维特听后差点每把嘴里刚喝的茶吐出来,立刻吹胡子瞪眼看着自己的秘书,想要显露一下自己身为议长的威严。
“陛下又不会知道,知道了又能怎样?”秘书耸耸肩,“陛下现在巴不得能多有些官员能和自己扯上关系,这样他也能多些明面上的忠心下属,对了,根据内卫上报的有限情报来看,切尔诺伯格那里好像还有一位将军在,您也可以试试让瑞达勒去尝试接触一下。”
“听你这么说还真是为陛下悲哀,”维特无奈的摇摇头,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可怜我愧对先皇嘱托,事到如今竟然……唉,只能是希望那帮家伙对外的战争能赢吧,这样我也能有机会继续推动改革,尽管希望不大,对了,那人是在阿撒兹勒吧?”
“对,阿撒兹勒诊所,企鹅物流怎么样?那家物流公司在的龙门现在距离切尔诺伯格倒是也不算远。”秘书试图岔开话题。
“行吧,写完我会让议长卫队护送你,他们也不虚内卫,让有实力的第三方公司送他们也不会那么猖獗。”维特想了想,同意了。
切尔诺伯格,阿撒兹勒诊所
“诊所的设施和病人搬离的怎么样了?”
身穿军装的赫拉格正看着最新的账单,昨天下午切尔诺伯格军警对游行市民诉诸武力伤了不少人,现在他们都来到了诊所希冀获得药物和治疗,因为正规医院不敢收治他们。
“按照计划,现在应该已经撤出三成的人手和设备,但是今天的流血事件拖延了我们的进展。”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红着眼睛看着报告,他十分钟前刚刚做完一趟手术,他已经连续工作二十个小时了,眼睛已经很是沙干。
“没事,”赫拉格放下账单,“时间应该还很充裕,优先治疗病人。”
“唉,那群整合运动的也真是,发起游行却不配备好医生,害得我们又得加班了。”
“这也不怪他们,谁让那群鹰犬突然又动用暴力了,明明已经谈好了,这也是他们违背承诺在先。”赫拉格安慰道,他当然也知道自己这名助手只是在发发牢骚,身为一名医生他还是很忠于职守的。
“我当然知道,只是现在已经不单单是感染者的斗争了,越来越多的健康者加入了,我们的压力恐怕会越来越大。”
“谁让当局又加税了,工人和农民都快活不下去了,”赫拉格向后倚靠在椅背上,脑袋搭在椅背上,眼睛眯上,“军队的贪腐也越来越严重,已经有士兵开始索要贿赂补贴家用了,这么下去工农兵迟早会联合在一起对抗乌萨斯当局。”
“这不是好事吗?”
“与乌萨斯为敌,和乌萨斯与你为敌是两个概念,两者之间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