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信刀划破结实的信封,露出里面折叠平整的洁白信纸,两根手指探入其中,把这张翻山越岭,不远千里而来的信纸抽离它已经居住了一段短暂时光的居所,它所承载的信息即将被人解读 。
刀客塔坐在自己书房的百年柚木椅子上读着自己恩人兼伯乐的来信,在反复读过三遍后把内容仔细的记在心中,然后连带着信封就要一同扔进火盆中,这些内容不能泄露出去。
然而就在信封和雪白的信纸即将接触到火舌,已经变得焦黄发黑的时刻,刀客塔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把它们拉了回来,把这对难兄难弟从火坑里带了出来,或许这封信在未来会帮到自己?
重新把信纸叠好塞进信封,把它们塞进自己书桌里的暗格,这张书桌是刀客塔自己亲自运用化名从切尔诺伯格最大的家具商那里订做的,和那群贵族给自己配置的家具同样款式,只是多了不少门道。
这张桌子可是刀客塔模仿圣骏堡的中枢高官们得到的,毕竟借用维特那家伙的话:“男人总是会有些秘密的。”
刀客塔完成这一切后倚靠在椅背上长长呼了口气,双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自己以为还能清闲自在一些,看来自己还是太天真了,是啊,世界上哪里有白吃的午餐,既受禄,当为功。
时间已至晌午,生物钟提醒他该去完成生命里的头等大事,该吃午饭了。
刀客塔走进厨房,他现在还没有去雇佣女仆,更不用说管家了,他其实还是更喜欢一个人的独处,实在忙的不行了才会去叫钟点工来打理家务,同时自己也会躲出去,一个人享受着孤独和安静,然后死命从自己的脑子里挖掘回想地球上的著名音乐和文学名著。
但是现在明显不必,他在冰箱里还留着自己昨晚吃剩下的炖菜,塑料保鲜膜里也还有半只大列巴一样的能去砌公事乌萨斯面包,放到微波炉里热一热 这也能当自己的午饭了。
拿起饭勺,浑热的炖菜里面被炖的烂烂的蔬菜和瘤兽肉被来回不断的被搅上表面又沉到碗底,硬面包用锋利的面包刀切开,露出了里面与平民们吃的相比奢侈许多的大量果仁来,把面包浸泡在热瘤奶里让瘤奶软化硬面包,面包就会在原有的果仁香气下增添一分甜味,这时在喝上一口酸酸甜甜的炖菜汤,回味无穷。
门铃响起,厨房里的哗哗的水流声也停下,刀客塔把手在毛巾上擦了擦抹掉水珠,挽起来的袖子没有放下,就这样身上穿着衬衣,下身穿着短裤和毛绒皮草拖鞋,随手把围裙搭到椅背上就去门口。
没有直接开门,把眼睛凑到门口猫眼上瞄了一眼,只看到一名全副武装的警卫,以及半个穿女仆黑白裙的身子,奇怪,自己明明记得没有招募下人啊。
门口,那名警卫在没有听到动静后又十分有礼貌的敲了两下门,然后就是按照职业习惯军姿站好,他的身后还站着一名卡特斯族的女仆,手里提着一篮蔬菜水果。
“不在吗?”卡特斯女仆冷声问道,在她说完后那名警卫高大的身体明显颤了一颤,很奇怪,明明应该是反过来的,但是却呈现了这样的样景。
“霜……霜星,注意点,”警卫颤颤巍巍的声音小声嘟囔着,“这里可是官员居住区,别暴露了。”
“知道。”
“你别这样啊,”警卫面罩下的样子愁眉苦脸,“姐姐啊,你现在可是以女仆的身份混进来,好歹温柔点啊。”
“我没把这些满脑肥肠的畜生们都变成冰雕已经够仁慈了。”霜星冷哼一声,不屑地看了周围一圈,顿时四周环境的温度又骤降了几度。
下一秒,门开了……
“进来吧,”刀客塔幽幽地说道,“这位卡特斯女仆小姐,还有这位卫兵,继续站岗去吧。”
“是。”警卫尴尬的看了一眼霜星,然后深吸一口气,举手行军礼后转身离开了。
然而就在他离开花园拐过一个弯后,一阵寒风突然猛烈的吹过,警卫哆哆嗦嗦地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回头瞄了一眼,心中暗暗祈祷别出事,然后快步离去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室内,此刻原本的水都已经凝结成冰,鲜艳的花朵骤然僵硬变作冰晶,篮子里的瓜果蔬菜也是变成了冰坨坨,只是可惜了那些原本还没有散去热度的饭菜了,又得重新去加热一遍。
“整合运动,雪怪小队领袖,有着‘雪怪公主’之称的——”
一道刀光划过,银芒闪过,刀客塔右脚后退一步站稳,上半身向后弯曲闪过攻击,同时右臂挡住霜星的一记鞭腿,然后身体用力将她顶开,霜星穿着那件女仆长裙险些踩到裙摆摔倒,但好歹是稳住了自己。
“感染者!”
下一秒,寒**涌,极低的低温瞬间笼罩了室内,源石技艺的波动搅扰附近的环境气压增高,大风起兮云飞扬,一阵寒风刮得树上的叶子瑟瑟作响,几只飞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撞到墙上。
“冷静一些,”刀客塔的手指在比划了一个图案后火焰升起,驱赶走了寒气,临近的冰凌和冰柱瞬间升华,之前被冰封的家具花草也是重新恢复了正常,“你也不想把那些纠察队引来吧。”
“瑞达勒,”霜星冷着脸看着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样子的刀客塔,随后收敛起自己身上的杀气与寒冷,“我代表整合运动前来与你接洽。”
“知道了,”刀客塔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上去,然后又指了指霜星身边的另一把椅子,“先坐吧,我们可以慢慢谈。”
霜星看了眼上面有一层水珠的椅子,寒气散发,水珠都变成冰珠,随后从后向前挽过裙摆坐在了椅子上。
“让你来是爱国者先生的主意吧,”刀客塔看了眼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的霜星,刚才和她右腿碰撞过的右臂还微微有些疼,不是皮肉碰撞后的疼,而是被低温冻伤后的触感,“不过你们这么快就让人来找我,向来也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吧?”
“算是吧,”霜星皱了皱眉头,现在的情况像是整合运动遇上了什么难题不得不低头求人一样,这可让她心里感觉有些不自在了,“但也不算。”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你们遇上了一些自己能解决,但要付出一定代价才能解决的问题,”刀客塔翘起二郎腿看着穿着女仆裙的霜星,这倒是新鲜样子,他之前还真没见过,“所以顺便拿来当成是我的投名状?”
“是。”霜星不爽,她就是很讨厌跟这类人商讨事宜,自己心里想的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很容易就会丢掉主动权。
“那说说看吧,”刀客塔收敛起脸上的笑容,一双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霜星灰色的眸子,如果说刚才的他像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贵族老爷,那他现在就像是一位无喜无悲,心中只有利益的事的无情政客,好像心里时刻都在暗地里琢磨着坑害别人吃肥自己的阴谋。
“我们要切尔诺伯格四个军备库的人员名单和钥匙。”霜星故意想了个十分困难的问题扔到这个瑞达勒的头上,怎么看这项任务都是不可能完成的。
“可以,”刀客塔说了两个让霜星意外的字。
“你确定?”霜星问道。
“确定,”刀客塔点了点头,“三天后切尔诺伯格最大的歌剧院里会有一场活动。”
说着,刀客塔从一边的盒子里取出来几张门票,递向霜星,“拿着吧,到时候可以去听听孩子们的歌声,结束后我会给你你想要的。”
霜星接过那几张黄色的门票,看了看上面的日期——“八月十九日”。
“这是贵宾包间,”刀客塔又拿出一只篮子,细柳条编织成的篮子盖住盖子,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不用担心会有人搜身检查,但要记得收敛自己。”
“知道了。”
——————分割线——————
炎乌边境
莫斯提马看着身前一望无际的黄沙,这和身后浩瀚无垠的星空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头顶黯淡的光环和深蓝的夜幕空前的相配。
她手里提着两柄法杖,白匙黑锁,一个人静静地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出来吧,你们已经跟了我一路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莫斯提马微笑的张开眼,侧过头看向冰原。
无人回应,但是氛围却已经改变。
没有人知道结果如何,没有人知道是谁的人,没有人知道那封信的内容,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跟了莫斯提马一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因为根本没有人在意。
剧中的每个人都忠诚的按照自己的剧本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没有逾越,没有反抗,也没有怀疑,每个人都是局中人,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所以啊,戴好自己的面具吧……
几道猩红的血眸从黑暗中浮现,高大的身影,雄健的身躯,插满触手似的管子的面罩,军刀黑大衣,是乌萨斯的内卫。
“我记得我没有在乌萨斯境内犯什么错吧,几位内卫先生?”莫斯提马自若的就好像对面是自己相处多年的老友,没有一点压力。
“交出那封信,然后你就可以滚去继续送你剩余的货物了。”一名内卫低沉的嗓音响起。
“这就很可惜了,”莫斯提马感慨似的叹了口气,然后昂起头,身体后仰躲过一道斩击,“我可没有失职的习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