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如期举行,只是这次的会议座位上少了不少老面孔,多出了几张新面孔,但是其他人并没有太过惊讶,毕竟每一届议会召开时人员组成都必定不会和上一次完全一致。
瑞达勒带着拉普兰德走进被包场的酒店大楼,原本瑞达勒还有些觉得自己和拉普兰德的装扮可能太过反常,但是当门口的侍从人员在见到他们胸前的胸针引他们入场后,瑞达勒心中小小的疑虑被彻底打消了。
在场所有人都不露出自己的脸,甚至有些人为了安全连全套的装甲都穿到了身上,还有几个人也许是因为喜欢古典而追去复古,身上甚至穿着全身的板甲或札甲,头部被头盔和面甲彻底包裹,只留下几道小缝观察外界。
一时间瑞达勒还以为自己不是来参加龙门地下灰色势力的会议,而是误入了一场盔甲爱好者展场,自己和拉普兰德身上没穿盔甲反而显得单薄了些。
和盔甲人们截然相反的是和瑞达勒、拉普兰德一样穿正装、戴面具的文雅人,他们戴着最新军事科技的法术面罩手中举着酒杯小声的交流着,觥筹交错间就已经把一场场生意交易妥当。
只是瑞达勒能够从他们身上感受出或强或弱的法术反应,这也表明了这些表面文弱的西装人们并不弱于盔甲人们,只是在所有人武器被收走的情况下,打起架来还是穿盔甲的人占些优势。
这些等候已久的人看起来都已经是得心应手,三三两两的聚成小团体,一看就是早就已经在会议外达成了某些方面的一致,甚至是已经结盟,准备一起在这场会议上为自己的势力争夺下一块自己能吃下的肥肉。
“呵,虚幻的盟约。”拉普兰德不咸不淡的对此做出评价。
瑞达勒自然是心领神会,毕竟在利益面前永远没有恒久的朋友,也没有不变的敌人,你永远不知道在上一刻还和你笑语相待的“朋友”,下一刻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和第三方,第四方,甚至是第五方,一起把你推入深渊撕成碎片,永远流动的席位就是最好的证明。
“叙拉古那边也是这样?”瑞达勒从一边不断游走的侍者手上托盘中接过两只酒杯,杯中之酒还浸泡有一枚绿油油的油橄榄。
“这种会议时常都有,只是一座城市的规模没有这么大,这种规模的会议在叙拉古最起码也得是全国范围的。”拉普兰德接过酒杯,优雅的捏住酒杯细颈,微微晃动,这让她看上去更像是一名大家族出来的后起之秀而非是冷酷疯狂的嗜血杀手。
“看起来你经历过不少这种会议。”瑞达勒一边和拉普兰德悠闲地交谈一边用不加掩饰的目光肆意横扫整个场厅,惹得一些人的看向两人的目光都有些不善。
一边的拉普兰德表现得就彬彬有礼多了,她这种做派很是讨得“西装人”的喜欢,已经有些“西装人”开始注意到这个突出的鲁珀族新人了。
“这倒是也是,”拉普兰德停住对酒杯的摇晃,“如果是做千层酥也算的话。”
“阬杀?”
“学术界确实这么叫,不过我还是更喜欢我自己的叫法。”
两个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外表看起来张扬跋扈甚至有些另类的人说话温和谦和,外表看起来彬彬有礼甚至是完美的人说话却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这种反差更让在场的人对这两个新人感到疑惑,不由自主地加上一层高看的滤镜。
这对奇怪的搭档身边没有人来招惹,或许是动物本能的远离,或许是对于未知的谨慎,所有原本在交流的老人们都在观察今年的新人,想看看这一批的新人有什么能耐能成功上位。
“我们被关注了。”瑞达勒附在拉普兰德耳边轻声说。
拉普兰德对此只是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你不喜欢?”
“不不不,不要误会,亲爱的朋友,”瑞达勒把手搭上拉普兰德的肩头,“我很喜欢,而且……喜欢的不得了!”
“真巧我也是,”拉普兰德吐出鲜红的舌头舔舔自己的略微苍白的嘴唇,用阴沉的声音,毫不掩饰的说,“要不要……用鲜血和哀嚎声……谱写一曲美妙的华章?”
“听起来就充满了艺术的美感,哈哈哈。”
瑞达勒做出一副神经的样子,拉普兰德也做出一副癫狂的样子,他们的身体微微抖擞,嗓子里不断发出低沉的颤音,吓得周围的人群立刻散开,他们可不想跟这两个看起来就是脑子有病的疯子靠得太近。
“演戏成功了。”
“看来咱们配合不错,有没有兴趣多来几次?”
“德克萨斯。”
“了解。”
过了没一会儿,又有新的人进到会场,四男一女,高矮胖瘦应有尽有,其中一个银白色长发的女人和一个独角的萨卡兹男人格外入目。
“是他们?”瑞达勒一眼就认出斯卡蒂和炎客,虽然这两个人根本就不知道“盗火者”面具下的样子。
“你朋友?”拉普兰德屁股倚住蒙着白布的桌子,手里换了一杯新的威士忌。
“我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我。”
“佣兵?”
“一个赏金猎人,一个佣兵,现在都在给一家制药企业打工。”
“这样啊,”拉普兰德小小酌口酒,“看来你很在意他们?”
“只是好奇。”
拉普兰德点点头,看向那五人不再言语。
瑞达勒注意到,这五个人分工明确,中间那人看起来像是担任队长一样的职责,他一旁的胖子像是一条滑腻的胖泥鳅挤进人群,正在和一群“西装人”畅谈甚欢,应该是交易者,而那个紧跟在队长身边全神贯注地看着的人应该是他的学生或助手,也有可能两者皆是。
斯卡蒂和炎客都处在正好能完全保护三人的范围里,在这个距离上在场的那些灰色势力领导者们没有人能伤到他们,反而他们都直接受到炎客和斯卡蒂的威胁。
别看他们人多势众,真要打起来斯卡蒂一人就能把他们全都给扬了。
没一会儿,大厅内的一扇门发出咯吱一声,打开一道缝,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所有人都无言的达成默契,散到两旁留出一条空旷的通道,直达那扇小门,看样子是要让最有实力的人先进。
“怎么样,要不要走第一个?”拉普兰德有些玩味地看着暗流涌动的人群,手指轻轻敲点桌面。
“走着?”
“我跟你。”
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庭广众之间,一个一头绿毛的“小丑”大摇大摆地走上这条过道,好像周边的这些人都是他的臣子,而他是这些灰色势力的执牛耳者。
“小丑”身边跟着一个穿正式礼服的鲁珀,那鲁珀下身衣摆随走动时的风掀起,露出她光滑长腿上大片的源石晶体,感染者的身份无比显眼,周围原本跃跃欲试的人都嫌恶的撇向一边去,对于感染者的厌恶可见一斑。
“哪里来的小辈,懂什么叫规矩吗?”一个身穿全身和山文甲有些相似札甲的男人嘲讽地挤出人群,挑衅地挡到两人前进的路上。
“在这里的人居然还会在意规矩?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小丑”阴阳怪气的摇头晃脑,还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摆摆手。
“龙门有龙门的规矩,议会有议会的准则,”那人走到“小丑”身前,故意用自己发达的胸肌和体表的盔甲顶了下“小丑”,“你是哪里来的小丑,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
“这位先生,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关于铅笔消失的小魔法?”“小丑”做出一副惶恐的样子弯腰说道,同时也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只削好的铅笔,伸出去稳稳的立在桌子上。
“你这小丑,想要耍什么把戏?”男人蒲扇一样大的肉手朝瑞达勒的脸上抽来,看起来就像是胡屠夫打范进一般,面具下的脸上恐怕也是嘲讽的不屑。
“我——弄臣!”
众人在听到这句话还没来得及做出过多反应,那名看起来就要比“弄臣”看上去强壮许多的壮汉就被他抓住命运的后脖颈,另一只手抓住他的右臂擒拿住。
随后,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弄臣”抓住后脖颈的手伸进头盔,改抓男人的头发,朝着铅笔狠狠地按下去。
铅笔顺着面甲的孔洞直挺挺的刺入那人的眼眶,铅笔果然消失在了桌子上,只是男人却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被“弄臣”像丢弃垃圾一样弃至于地。
“消失了。”
拉普兰德顺势踢踢死人的尸体,无法确认死透了后就又狠狠地朝脖子上踹了一脚,“咔吧”的骨断声全场清晰可闻,围观者的颈椎古不由得感到关节一痛。
“也许大概真的是死掉了吧。”
随后两人大摇大摆的走入会场,没有人再去阻拦他们。
只是他们看向两人的眼神中有怜悯,有惊讶,有嘲讽,唯独没有恐惧,在他们看来敢在鼠王的地盘肆意横行,真的是离死不远了。
“怎么,没有人再来了吗?”最近大名鼎鼎的“弄臣”高声张开双臂,面向众人。
没有人愿意直视他略显癫狂的眼睛,他高昂的声调,亢奋的声音,还有夸张的动作,无不显示出他的变态。
“一群怂包。”见没人敢上来挑头,“弄臣”吐了口口水,然后带着拉普兰德进入会场。
“看起来你的震慑计划不怎么成功啊。”拉普兰德毫不在意那些人的眼光,她只是想看看“弄臣”气急的样子。
“好戏,还在后头呢。”
大厅内的气氛有些古怪,就连斯卡蒂都能感受到这些人的沉闷、压抑,以及深埋的恼火。
只是,既然不服对方,那为什么不上去和那个“弄臣”打上一架呢?
斯卡蒂有些不明白,不过这些对她而言都无所谓,反正她也不怕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