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达勒换上“盗火者”的套装跟着那几名空降兵走在切尔诺伯格的大街上,切尔诺伯格的街道在这一个月里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就像是沉睡过去,在睡梦中慢慢的生长着身体。
之前因为工业化而常年弥漫的雾霾在这一个月里散去了,昔日商业繁华的大街小巷现在风吹落叶门庭冷落,那家切尔诺伯格昔日最大的购物中心此刻也是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在问过那几名空降兵后瑞达勒才知道在自己走后的这段时间里塔露拉和她的整合运动到底是怎么管理的。
整合运动巧妙的实行物资配给制,每人每户每天按需分配生活物资,面包、饮水、肥皂、蔬菜、盐巴、肉食、蜡烛、火柴,当然了,现在每个社区为了节省燃料都在吃大锅饭,这让瑞达勒不禁有了回到上个世纪几十年前的故国和某苏的既视感。
在等待某位整合运动干部审查确认的过程中,瑞达勒从窗口处看到了被吊死在路灯上的尸体,他认识其中的一些人,也不认识一些人,其中比较肥胖壮硕的几个他以前曾经与他们共同出席过宴会,也曾经亲自登门拜访,也收下过他们的赠礼,他们是切尔诺伯格曾经的粮食囤积商和放高利贷的商人以及黑帮头目。
他们和他们的家人会被吊死在路灯上瑞达勒一点也不会感到奇怪。
只是看着那些昔日里游走在切尔诺伯格大街小巷里四处收保护费的无业游民小混混现在都在拿刀的整合运动士兵监督下扛着建材努力工作的样子,瑞达勒还是不禁会联想到十年前的现在,也是一样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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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那份仅仅持续了不到半分钟的穿越喜悦就瞬间转换成了绝望,当时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变成了一个年龄不满十五周岁、身上只穿着夏衣的出现在冰天雪地里的儿童,意识到自己成为了一个孤儿,意识到就算自己愿意去跟野狗野猫抢馊水吃活命都恐怕难以实现时,他已经开始瑟瑟发抖身体被冻的僵直。
异世界的穿越生活并不如他曾经想象过的那般美好。
然后就是持续了短短几分钟的雪地独行,随后被冻僵晕倒在雪上,漫天飘零的雪花渐渐覆盖了并不长的足迹和不大的身体,按照既定的剧本他应该会在第二天成为野兽的美食或变成永久冰封的化石冰雕。
当时的他还天真的认为,既然上天安排他来到这个世界肯定是有着需要他的地方。
或许是穿越女神在给自己制订穿越定位时出了差错,或许是自己有什么强大的天赋只是还没有机会被挖掘发现,或许是自己有着强大的特殊的能力只是还没有觉醒。
多么美好的幻想……
他抱着这份幻想,迷失在了异世界的刺骨冰冷中,眼前的最后一抹风景是那极地的绚丽极光。
再次醒来已经是在一个狭小的肮脏车厢里,车厢里还有许多和他年龄相仿的孩子,没有人大声说话,唯独一个头上长着熊耳朵的褐色头发孩子和他主动搭话,尽管如此但他还是不懂对方的语言。
挤在麻袋里度过了漫长的几个小时又或许是几天,他只感到无助绝望的饥饿和寒冷,以及心中对于家里温暖的怀念。
穿越并不如他想象中那般有趣,在不到几分钟里,剩下的只有惊恐。
一个半大的孩子怎么在一个陌生的异世界里生存下去?
所以当他去给那个孩子收敛尸体时,他心中想着的只有想让那名士兵像刚才一样开枪。
但等到自己做完了这一趟也没有人出来阻止他,所以他只能是退而求其次拔下尸体上的布料披在身上,也不管这上面是否肮脏,是否散发臭气,任由潮湿的血液透过几层布料接触到他皮肤上。
短短一周里他就已经被抹去了穿越者的棱角,时间可以摧垮任何人的意志,抹平他身上残留的骄傲,让他学会了像野狗一样抢食,学会了卖惨演戏,学会了两面三刀,学会了……下跪……
大逃杀场地。
“让你偷跑,让你偷食!”
一个皮肤白皙的男孩被一群和他一样衣着破烂的孩子们殴打着,男孩抱着头,蜷缩起身体,尽量护住要害,他知道,他们不会对自己这种独行的人费力气,打一会儿其他人就都不愿意再费力,只要没被打死的话,一切恶劣的环境都是可以活下去的。
不是他想偷跑偷食,而是每天的食物投放都是愈发减少的,如果不拿到那两个酸到掉牙的列巴,明天白天的他就会因为没有吃饱饭而没有力气逃跑躲避明枪暗箭,就这样被淘汰掉。
这个基地里的孩子们根据自己的语言天然划分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组织,熊族,龙族,羽毛族,羊角族,猫族,狗族,他是这么在心里划分的。
而天生不懂得他们语言的他只能是成为唯一一个独行侠,每天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生怕在白天的大逃杀里被人围住用石头或木棒打死,只有每晚的禁战和平时间才是他能缓口气休息的时候,尽管如此他也会躲到没有人的小石洞或茂密的树上栖息,然后等到白天偷袭杀死一个人换取第二天的食物。
对了,杀人换食物这一点还是他根据其他人的行动得来的规律,为此他付出了一天的饥饿。
这次失手纯属意外,他没想到在找石洞休息的时候居然能遇到卖身换食物和人头的人和她们的顾客,于是想趁着他们做事时顺走食物的他不小心踩到了树枝被发觉,然后就是一顿好打。
每晚被殴打的人都不在少数,只是限于规则不会有人下死手,最多就是打个骨折让他在第二天成为容易得手的目标。
在那些人都走了后,他拖着被打断的一条腿缓慢的找到了一处石洞,用布条和粗木棍简单的为自己处理一下伤势,一边慢慢的思考着该怎么在即将到来的明天得到一颗人头来换取食物。
他已经爬不了树了,这样的身体也不可能在杀死人后割下人头摆脱那些成群结队者的围追堵截,他已经陷入了无法摆脱的死亡循环。
现在的孩子已经只有当初送进来的不到十分之一了,其余的人都在这一周里的被淘汰。
就在第二天太阳露出后,厮杀声哀嚎声再次响起,他腿上的疼痛和肚子里的咕咕声接连不断,他很清楚自己如果不能尽快进食的话他绝对抗不过今晚的寒冷,就在他准备用偷来的砍刀出去搏一搏时,他看到了一具刚刚被砍下头颅的尸体被人踢下山崖……
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为什么不呢,这都是活下去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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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盗火者?你回来了!”
一声带有惊喜的声音把瑞达勒从他的回忆中拉了回来,是阿丽娜走了进来,看来她对于假肢的把握已经可以自由行走了。
“阿丽娜,好久不见。”“盗火者”摇摇被拷起来手算作打声招呼。
一边的空降兵见状用颤抖的声音问道,“阿……阿丽娜老师,这……这个人真是……”
“是啊,快把他解开吧,他走的时候我们还没有现在的改变。”阿丽娜笑着说,然后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到“盗火者”身边。
“好,好好好,”空降兵组长连忙答应着,然后立刻踹了脚自己身边的组员,呵斥道,“还不快去给长官解开手铐脚铐?”
“没事,尽职尽责是你们应该的,就是以后飞行技巧还要勤加练习。”看着那名空降兵忙手忙脚地拿钥匙给自己解开手铐和铐在椅子腿上的双脚,“盗火者”的电子音从防毒面具下传来。
“是长官,我们后面一定会加大训练力度!”
“好了,继续你们的工作吧。”“盗火者”挥挥手,示意空降兵们可以走了。
这帮空降兵立刻如释重负,在给阿丽娜打声招呼后立刻离开。
“真没想到你一去会是这么长时间。”
阿丽娜看着站起来活动着手腕的瑞达勒,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个的环境里阿丽娜仔细观察着他。
总感觉他比过去有些些变化,是什么方面呢……
或许是变得有了些威严。
“我也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你们能做到这么多,的确是有些超出了我的想象。”
“盗火者”的电子音从面具下穿出来,这男女不清的中性声音听起来让人感到疏远的漠然和冷淡,只是他的动作上并没有。
阿丽娜沉吟片刻,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瑞达勒前不久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看着阿丽娜脸色的变化瑞达勒从心里感到有些不妙,阿丽娜只有在感到为难时才会有抓挠左手假手手背和转移视线的同时举动,切尔诺伯格里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面具下的瑞达勒皱起眉毛,原本有些疑惑的声音继续被仪器转化成电子音,“怎么,切尔诺伯格里发生了什么不好事吗?梅菲斯特,还是霜星?我记得前不久才有一批罗德岛的药物,难道他们卖了假药……”
“不,盗火者,不,”阿丽娜伸出手制止住了他的询问,“罗德岛的药很有效,大家用过后都有了缓解。”
“那难道是塔露拉她们受了伤?在前不久的和第三集团军的遭遇战中,还是城内爆发了暴乱?”
“都不是,”阿丽娜叹口气,“学校,孩子们……”
“……”
瑞达勒立刻想到了什么,他想起来了自己以前最喜欢逼迫任务目标的手段,也想起来有谁会熟悉自己一贯的手段和方法。
“有人被掳走了,对吗?是娜塔莉娅,安娜,还是索妮娅、罗莎琳?”
阿丽娜双手掩面悲泣道,“他们都被抓走了,还有拉达,卓娅受了伤现在还在昏迷,除了她们之外其他的孩子们都……都……”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盗火者”拍拍阿丽娜的两肩和后备安抚道,同时自己也在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澎湃,“没事……没事……其他的学生们都——?”
“不,”阿丽娜擦擦微红眼角的几滴晶莹泪珠,擤了擤鼻涕,“有一些孩子受了伤,问题不大但是精神上都有些恍惚。”
“我知道了,带我去看看卓娅,顺便在路上跟我讲一下具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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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再次见面已经是第一次大逃杀结束了……唔……瑞达勒喜欢这么叫它大逃杀。当时的他浑身血污,腿断了一条,手里拿着一把士兵们提供的砍刀当拐杖,天哪,我都很好奇他是怎么成为几百名幸存者之一的,一没有团体而没有力量,但是他就是那么活了下来,不仅如此他甚至还面色相当不错,就像是去度了个假一样,我甚至怀疑他腿断了是因为不小心跌落山崖才摔断的。”
“我后来问他他也始终不肯告诉我他是怎么幸存下来的,此事也只得作罢。”
“在我们度过第一次筛选后紧接着就是漫无止境的体能训练和文化学习,对了,瑞达勒的那本《人类清除计划》我觉得就是灵感来源于此,成绩倒数第一的都会被杀掉。”
“他的成绩毫无疑问一开始是倒数的,语言不通而受到排挤,长相怪异而备受歧视,他当时真的是在拼了命的学习。在简单学会了乌萨斯语后他就开始了成绩的飞跃,他只用了五周的时间就已经可以简单的和我们交流了,又用了两周掌握拼写,当然了,他能这么快掌握乌萨斯语离不开我和我弟弟的帮助。”
“我们当初总共有一千多人来到基地,短短一个半月就只剩下了不到五十人,然后我们就开始了内卫的初步培养,此时的我们才开始受到关注。”
“各国各族语言,法术,历史,文学,数学,地理,生物,物理,化学这些文化课外我们的军事教育也从体能训练加入了冷热兵器训练和军阵训练,以及你们这些小女孩子一直好奇的特工训练。”
“呵——,你们能想象要在五天时间里做到一门语言的发音完全和在本地生活几十年的老人一样吗?又或者是五分钟里做到形象上的巨大转变,还有赤手空拳杀死一群饥饿的野狼。”
“毫无疑问,瑞达勒的法术和体能一直都是成绩倒数上名列前茅,我一开始很好奇他是怎么从一个不能使用法术的废物变成如今的法术大师的,不过后来我也就明白了。”
阿诗玛依旧是像往常一样看着娜塔莉娅她们,只是这次的姑娘们不是在牢房里享受一天一次的饭菜,而是被迫观看超清无码的现场人体解剖。
“或许是因为取长补短,在意志力方面瑞达勒是名副其实的坚强,他和你们一样第一次看无麻醉解剖时可没有你们这么垃圾,”阿诗玛嫌弃似的看了眼五名女孩呕出来的呕吐物,“他在其他方面的掌握上可是我们那些人中最好的,削骨易容,人体解剖,计划谋策,法术解析,刑罚拷问这些课程里瑞达勒都是名副其实的第一,你们真应该看看瑞达勒在自己给自己做整容和给他人一点点撕成碎片的录像。”